第25章 第25章

小说:户主(穿书) 作者:步虚子令
    定国公府颇大,府中住着定国公及三房四房并一众奴仆。

    三房四房皆为定国公的庶弟。三房老太爷早在十多年前便已经过世,留下的现在的三房老爷是个风流种纨绔子,靠着从前三房老太爷剩下的点滴人情并定国公的威势,在户部混了个从六品的闲差,每日去户部点个卯便吃喝玩乐去了,生的几个嫡子庶子也跟他有样学样,甚至在数年前闹出一场父子留宿同一名妓子的荒唐闹剧,要不是请求定国公出面摆平,只怕那从六品的闲差也要被撸了。

    因而有这个大羞愧在,三房老爷平日里不太敢在定国公面前露面,几个孙辈也能躲就躲。

    四房稍较三房好些,但也只是同三房比。四房老太爷从前是京城金吾卫中的一名,在一次皇帝前往西山围场秋猎的时候,因替皇帝开路,在前方不甚遭遇塌方,摔落马下,从此摔瘫了半边身子,皇帝惋惜,本欲大加赏赐嘉奖,可又因为忌惮着定国公,最终只给了一个不轻不重的口头赞誉。

    再多的恩义也是随着人走茶凉时间消散,皇帝早就忘了当初还有那么一个为他开路摔瘫了人的将卫在,在为打压定国公而贬谪四房老太爷儿子时,做的毫不留情。四房老太爷颓废在家,至今半死不活只吊着一口气在,他的儿子被贬去了北边荒凉之地处做县官,剩下的几个庶子都在为争他死后的家产而闹得不可开交,甚至都闹到了定国公面前。

    定国公烦透了这两房,大手一挥直接命人将三房四房与国公活动的地方之间筑起了围墙,只留了那么几道小门进出权当面子情在。

    偌大的国公府一分为二,三房四房那边子子孙孙争得热热闹闹,而国公居住的院子却是凄凄凉凉,素日能有人烟气的时候,竟都是待客之时。

    世安院内一片静谧,院中并未有多少活动的奴仆,仆人领着宗先生到世安院外时,傅平正肃着脸色迎了出来,周身冒着寒气。

    虽然他惯常冷着脸,但宗先生还是看出了其中的不同。

    “傅平大人,可是发生了何事?”

    “宗先生。”傅平行了一礼,回头看了眼国公紧闭的书房,这才似无奈似恼怒道:“是大公子之前来寻国公。”

    傅旭康?

    “他寻国公做什么?”

    傅平道:“大公子道每日在府中着这憋闷,他想去陪都的别苑住上几月,国公担忧他的身子,不允他去,大公子便在书房与国公大闹了一场,引得心绞痛发作,还好请了令太医赶来,这才没出大事。”

    “国公这几日本就头疾发作,好不容易得空歇上一天,还被大公子又来闹得不得安生。”

    宗先生闻言,不由叹了一声。

    定国公在外雷厉风行冷酷不近人情,若说这唯一的软肋便是他这病弱独孙了。

    可怜定国公中年丧子,而这独孙是个遗腹子,他的母亲怀他时因丧夫伤心过度,日日以泪洗面,导致早产,生下来便十分体弱,及至后来又查出来他患有先天心疾,太医诊断至多活不过三十,而他被定国公呵护着长大,名医请,珍药灌,磕磕绊绊好不容易活到了二十二。

    但已经可见的他的身子开始愈发的弱了。

    许是常年病弱吃药使得他性格乖张,但凡稍有他不如意的地方,他便要大闹,定国公一般是能顺着便顺着。

    见宗先生抬头,知道他想要问什么,傅平叹了一声道:“国公最终允了他去别苑。”

    “去了也好。”宗先生淡淡道:“好歹能让国公安生些。”

    傅平默然不语。

    “国公现在是在休息?”见傅平点头,宗先生又道:“那我改日再来。”

    他正转身要离开,院内廊下传来定国公苍老的唤声:“枕风,你来了。”

    定国公背着手独身站在廊下,身形微弯,眉眼无力的垂着,神情满是疲惫。

    傅平快步前去,伸手搀扶住他,定国公再抬头时,疲态已经敛去了一半,又恢复成了素日威严精神的模样。

    “你来寻我,是那三个小子有了什么动静?”

    宗枕风哂笑随他走进书房,做苦命模样叹道:“我是劳心劳累的命,来你这国公爷的院中,问的第一句竟是我的差事有没有办好,那三个小子能当如何?好吃好睡,好着呢!”

    “你是潇洒闲人,何必跑来来挖苦我,说自己劳心劳累?”听他一番抱怨,定国公脸上渐渐有了笑意,心神也轻松了几分。

    宗枕风笑:“我是世上一大俗人,不然怎么会跑来你这?俗不可耐,俗不可耐!”

    二人说说笑笑几句,宗先生终于进入正题,将这两日三个傅之间的表现一一道了出来。明里宗先生只是日日教他们上课,随行而来,尽兴而去,显得十分随意,暗里他却命人盯着三人,一直暗中观察的三人的心性。

    定国公听完,幽幽道:“老了,看人竟也有看岔的时候。”

    他说的是傅华荣,傅华荣的父亲作为傅家一族的偏支,是那几个傅老爷之间难得有出息的一个,做到了兵部都给事中一职,虽说品级比三方老爷还低半级,只是七品,却真真正正的握有权力,负责监察百官,辅助皇帝处理奏章,折子甚至能直接递到皇帝面前,连他身为国公,现在除了上朝,私下想求见皇帝一面都难。

    他见傅华荣之父有如此能力,又见傅华荣小小年纪便已有了秀才功名,本以为是个值当培养的,但已从他的行事说话中窥清了他的心性。

    “小小年纪便考得秀才功名,是利也是弊啊,家里娇养,惯得为人骄纵自私,他又少年成名,自以为傲,见不得他人胜过自己,心胸狭小,骄纵又短视,若前方有个小挫折,努努力说不定也能跨过去,若是落下一座大山,只怕会被吞噬的连渣都不剩。”宗枕风做出点评。

    定国公深以为然。说完,宗枕风又笑道:“义勇侯那独孙倒是个十分聪慧的,述而篇他们还未曾学过,傅鸣蘅竟能全数默写下来,确实是个读书的料!”他咋舌道:“自己本是弱势之局,却又反做一局,激对方起势,自己则做戏示弱,借用他人之力反将傅华荣。可惜此事做得还不够精密,留了个漏洞。”

    见定国公看来,他兴奋道:“傅华荣知我爱惜书本,便想弄污他的书本叫我心里厌弃他,做事鲁莽蠢顿但倒也是会抓重点,傅鸣蘅反将他一局,做出自己受胁担错,勤奋用功模样,可惜他忘了将他自己那本‘整洁’的书带来了。到底还是稚嫩了些。”

    定国公睨了他一眼,宗枕风忙又忙皱眉:“论语虽人人都学,但书也是我特意寻来的,这么两个人,将书本说毁就毁,半点爱惜之意都没有,着实可恼!”

    他说完了,定国公却问:“你对傅温枢又如何看法?”

    “傅温枢?”宗枕风一愣,倒是将他忘了,“三人中他既不如傅华荣骄纵桀骜,又不似傅鸣蘅孤傲聪慧,成日里只埋头读书,怯怯懦懦跟在傅华荣后头,我倒是很少注意他,但倒是个不错的,只性子需再明朗些才好。”

    定国公呵呵笑道:“我倒是觉得他更为聪慧,知晓人心,心有成算。”

    “哦?怎么说?”

    “他家门第,是三人之中最为破落的,傅华荣桀骜凶狠,但若是屈服于高捧着他,他便无空去针对,傅鸣蘅自傲,更不屑于去做这种欺凌之事,那二人针锋相对,他只要做到服从忍让,不去招惹便有个好日子过,更甚着那二人鹬蚌相争,他虽不是渔翁,却也得了三分利,他们二人在书本上惹了你的恼,傅华荣却是个爱书惜书之人,你不会对他多看两眼?”

    宗枕风闻言,摇头失笑:“我倒觉得他是个单纯的孩子。”

    见定国公拧眉,宗枕风又道:“不信?国公啊国公,您到底年岁老了。”

    定国公摇头:“在这里,要不得单纯。”他说这话时,方才的轻松尽数颓疲,明亮的眸中只剩冷肃。

    宗枕风见状,只感觉头疼,忙不迭吩咐傅平寻了副棋盘来。

    “陪国公您对弈两局,叫您疲惫些,回去了好直接睡下!”

    “来来往往,我这国公府门前也是车马渐稀了,难得还有你肯来找我这根枯木,饮饮茶,下下棋。”

    “可别,我只是个俗人,若非国公给的报酬足够吸引我,我可不来。”宗枕风笑,率先吃了他一子。

    二人絮絮叨叨,而不知道这一切的傅鸣蘅赶回临流院,本以为会看见池知秋兴冲冲迎上来的身影,可迈进院子时,却并未见到她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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