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君仪开口让他出来的那一瞬间,肖战有些认不出她了。
四溢的杀气和血红的眼角,多像那个人啊。
君仪卸下控制自己站起来的力气,右腿单膝跪在坚硬的石板地上。
“君君,你是不是,去了乱葬岗?”
这是一个令人感到离谱至极的答案,但肖战还是问出来了。
这世上有两个人最了解魏无羡,蓝忘机算一个,他也算一个。
这样似曾相识的感觉,哪怕事实再不可思议,他也不得不相信。
“……是。”事实都已经被肖战说了出来,君仪不再隐瞒。
“为什么?”事实和自己猜想的一样,肖战的心情却已经跌落深渊。
君君消失了十年,结果是去乱葬岗受了十年苦。老天已经让她死了一次,还不够吗?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就是,”君仪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为了每个人都好好的,为了能再见到你们,为了无愧于心。”
“呃……”君仪痛苦的抱住头。
耳边的声音在鼓动她去杀戮,无穷无尽的杀下去。
“君君!”肖战蹲下身抱住她,声音都在颤抖,“没事,没事,好好的,好好的……”
肖战已经语无伦次,手轻轻拍着君仪的背,想让她冷静下来。
“呼,呼……”君仪大口喘着气,努力想把那股声音压下去。
头痛的快要裂开,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痛苦。
这次的鬼气来势汹汹,君仪甚至感觉灵魂都快被撕裂。大脑被强行灌进了无数画面和言语,竭力呼唤她堕落。
肖战看君仪这样子,吓得都魂都快要飞掉,手足无措的安慰,又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减缓一些她的痛苦。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畔令人暴躁的声音终于淡了下去。下唇已经被咬出了血,手背暴起的青筋缓慢平复,手心,额头,已经有了密匝匝的冷汗。
浑身与之对抗的力量放松,君仪感觉身上像灌了果冻一样软绵绵的,无法控制的倒下去。
肖战急忙抱紧她。
已经痛到这种程度,也能控制自己不喊出声以至于引来麻烦。
那个曾经眼底满是阳光的女孩,现在却独自承受痛苦,依靠自己单薄的身躯挡住了全部的黑暗。
“什么都变了,为什么你却去了乱葬岗?”肖战只觉得不公。
君仪让一切免于灾难,自己却去了乱葬岗,那个地方,她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去,怎么能呆下去十年。
为什么和不公平这两个词塞满了肖战的胸腔,肖战只觉胸中涌起一股无名之火,都快把自己燃烧殆尽。
他无法克制的埋怨起这个世界的一切,甚至是自己。
“唉。”君仪恢复了些气力,撑起身子,两臂环住肖战腰间。
在乱葬岗的夜晚,梦里常常出现每个熟悉的人,但摸不到,碰不着。现在抱住了真真切切的你,原来,我们已经十年未见。
“我们改变了未来,万事因果循环,我们生了因,自然就要承担果。”
“那也该是我们一起承担!”
“我还不知道你们,”君仪笑道,“一个赛一个胆小,让你们跟我一起,我还要被你们拖后腿。”
正说着,君仪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
方才死咬着下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现在用舌头一舔,口腔里顿时充斥着浓郁的铁锈味。
君仪没在意,从袖子里摸了颗糖扔进嘴里。
肖战之前以为君仪回来了,自己和眼泪就再也无关了,却不想,是自己想的过于美好。
“行了,”君仪抬起袖子,帮肖战擦干脸上的泪水,“想那么多干嘛,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是啊,你回来了。”肖战轻轻笑道。
你回来了,就比什么都好。
“那你以后,怎么办呢?”肖战替君仪拨开额前被冷汗浸湿的碎发。
“魏无羡那句话说的就很对,”君仪站起来,不在意的笑道,“身前哪管身后事,浪得几日是几日。”
肖战站在君仪身后,觉得她变了很多。
仍还是那个神采飞扬的女孩,又和从前截然不同。
如果非要给现在的君仪找个形容词,肖战会觉得她是女版魏无羡。
其实以前的她已经足够张扬不羁,但现在……
就活像那个夷陵老祖一般,生与死都抛到脑后,声名议论都置之度外。凡事随心而走,随性而行。有着绝世的武功,却一腔孤勇的闯下去。恣意洒脱,满腔自由。
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还是从前那个你。从未经历过绝望,从未历经生死的那个你。
“帮我看看,有哪里还不整齐?”君仪回身冲肖战张开双臂。
肖战帮君仪拍落刚刚坐在地上沾的灰尘,又整了整衣饰。
“好了。”
“走吧!对了,别给王一博说啊。”
“知道了,不说就不说。”肖战捏了捏君仪的脸。
走到金家的一处小花园外,君仪听见里面传来金子勋的声音。
君仪翻了个白眼,拉上肖战正准备快步走开,没想到却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两人默契的放轻脚步,找了个能听清声音的位置。
“公子,已经听您的吩咐,在今日宴上散了君仪的谣言出去。”
“干的不错,拿着钱走吧。”
“谢公子。”
听到这里,两个人哪里还不知道今天宴上那几个人说的话是谁的手笔。
肖战已经感到了身边的阵阵凉意。
“我不理他,他非要来招惹我。”君仪小声咕哝了一句什么,肖战没有听清,但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君仪挽起袖子,飞身掐住金子勋的脖子,把他狠狠按在树上。
另一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场景吓呆了眼,下一秒脖子上就架了一把略带冷意的剑。
肖战冷了脸,沉声道:“想活命就赶紧滚,该说的不该说的,我想你心里有数。”
一脚狠狠踹在那人的屁股上。
目视那个人连滚带爬的出了花园,肖战收了剑,抱手站在一旁看戏。
“我说,你一天可真够闲哪,”君仪冷笑,“造谣都造到我头上来了,活着不好吗?”
由于现在从事职业的关系,君仪极度厌恶那些无端造谣的人。
懒得再跟他多少什么,君仪挥挥手,黑色的雷电把金子勋牢牢捆在树上,转手又烧了金子勋的衣服,浑身上下就剩一条亵裤。
“君仪。”肖战不悦道。
金子勋还以为是肖战看不过去了打算救他,眼里涌起些希望,却不想……
“别看,脏眼睛。”肖战走过来捂住君仪的眼睛。
两个人保持这样的姿势出了花园,金子勋只听得肖战轻飘飘的一句:“看你火气挺大,正好今晚凉快,吹吹风,败败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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