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佐藤杏·十五

    二四六

    似乎只是一个错眼,两个人的角色定位就对掉了个个儿。

    二四七

    我不知道在那场失去带土的战役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三个人上了战场,一个人被永远的留在了那里。

    活着回来的两个人,似乎也将自己的一部分和死去的伙伴一起埋葬。

    然后,学着重新相处。

    二四八

    我,作为一个旁观者,竟可耻地觉得这小心翼翼的相处分外刺眼。

    二四九

    不知道是不是我心里太藏不住事儿,有一天,琳竟然对我说:“杏姐,你也觉得现在的我和卡卡西很奇怪是不是?”

    一瞬间,我有一种被看透了的羞耻感。

    还是被自己最不想被看透的那个人。

    二五零

    琳似乎并不需要我的回答,她眼神迷茫,明明是在看着我却又似乎并没有看着我,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我也觉得很奇怪。我早已习惯待人疏离,与什么人都保持距离,不再明确表达自己情感的卡卡西了。可他现在突然对我那么好……真好啊,就跟我曾经做梦也想拥有的一样。”

    “可是,他对我好,不是他喜欢我而想对我好,而是出于责任,对我好。”

    二五一

    “这样的好,我才不想要。”

    说着这话的琳,满脸的固执与倔强。

    二五二

    突然就想起曾经有一次,带土一个人跟卡卡西生闷气时,跑来我店里跟我抱怨吐槽。

    “小姐姐,你说怎么有人就能够优秀到让人心烦的地步呢?”

    “嗯?”

    “卡卡西他,无论做什么都很优秀,我无论怎么努力都不及他……可是,人的话,总该有不擅长的事情才对吧!不然他就不是人了!”

    “卡卡西他很明显,不擅长说人话。”

    “对吼!小姐姐说的太对了,他就是喜欢不说人话!”

    “而且还不会照顾少女的心情,看看他这几章都对我做了什么!”

    “不会照顾才好呢!嘿嘿,不然琳不就更喜欢他了?”

    “明明长得挺可爱的,却还不识趣的把脸给遮了起来。这种连用美色拯救自己的大好机会都不会好好利用,很明显就是情商低没救了。”

    “嗯嗯嗯???”

    “这么一列举,突然感觉卡卡西有可能要注孤生,感觉有点儿惨。算了,我勉为其难对他好一点儿吧。”

    “小姐姐,什么是注孤生?”

    二五三

    而现在,就算已经开始很努力地学着去照顾琳少女了,卡卡西却依旧没有学会如何照顾一个少女的心情。

    特别是一个喜欢着他的青春期少女的心情。

    二五四

    自己喜欢的人那么认真那么努力的开始学着细心照顾自己,没有人能够承受得了这样的温柔攻势。

    可是,当这些好这些温柔,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另一个人的托付呢?

    二五四

    我设身处地的想了下,如果一个人没那么强的自尊心的话,说不定就能心安理得地享受这心心念念的温柔了吧。

    原因?谁管啊,爽到就好。

    二五五

    而对于自尊心强的人来说,大概只会觉得这温柔跟钝刀子割肉一样,疼的绵长。

    二五六

    突然感觉卡卡西好残忍。

    二五七

    明明还只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鬼。

    二五八

    “琳,何苦呢?你还小,明明可以活得不那么明白的。”

    像一个普通的十三岁的小姑娘一样,享受喜欢的人对自己的关心和照顾,不去在意背后有的没的的原因。这又有什么不好呢?

    二五九

    琳少女却笑了,笑得格外地娇俏可人:“可是我一直都是这样清楚明白地活着的,到了现在我又为何要试着去活得不明不白的呢?远在卡卡西看清自己的心之前,我就知道他有了真心喜欢的人。卡卡西来不及知道自己有多喜欢她,我却早早地在她面前认输投降。她死后,我看着她慢慢变成了插在卡卡西心里的一根刺,他不碰也不让别人碰,因为轻轻碰一碰他都疼。我以为就这样了,他把自己和这个世界隔离,再不让任何人进去,那他也就不会再受到伤害了————可以说是非常合情合理的自我防御手段。然后,你出现了。”

    二六零

    “???”

    怎么回事?我怎么在这个她他她的故事里还拥有了姓名?!

    二六一

    “杏姐,何必如此惊讶,你和卡卡西之间如何,别人又不瞎。”

    “哈?”

    “……杏姐,你要真这样懵懵懂懂的话,我输的岂不是很没面子?好歹你也是结过一次婚的人,恋爱还能没谈过?”

    二六二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我和卡卡西,跟谈恋爱有啥关系?

    二六三

    看着琳少女那无奈的样子,我觉得自己才是真的无奈。

    “琳,别乱说,我多大了,卡卡西才多大。”

    “我看你和他相处的时候挺幼稚的,一点儿也不像……结过婚的人。”

    “……”

    二□□

    “看着你们,有时候我就会想,如果她还活着,他们两人,是不是就是这样相处了呢?”

    我心中一紧,忍不住问道:“我和她……很像?”

    “像吗?太久了,我都已经记不住她是什么样的人了。大概,只有卡卡西还一直记得吧,在牢牢记住的同时又想完全忘记,矛盾着的度过了这些年。所以,你能拔去那根刺吗?”

    二六五

    “……”

    “拔除不去也不能怪他。毕竟,活人始终是没有办法和逝者比的,执意要比的话,那就注定了一败涂地。”

    二六六

    “琳你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似乎是自从那次任务之后,大家都变了。

    “我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变化。我觉得自己笑的样子和过去不一样了,说话也和过去不一样了……周围的一切都让我觉得好累。我什么时候才能好好休息呢?是不是一定要等到战争结束后?”

    二六七

    我想这都是战争的错,让活着的人都背负着不同程度的痛。

    我忍不住伸手握住琳少女放在桌上的手,她的手柔软无骨却又透着冰凉。

    “快了,一定快了……”

    这么说的我也分不清这是在安慰她还是欺骗我,因为在座的我们都如此弱小,没有能力左右战场上的形势。

    二六八

    琳离开时,我忍不住对她说:

    “痛苦不分大小,也不能感同身受,所以没办法比较。”

    ————你可能觉得我的痛苦不如你,和你的痛苦比起来,我的痛苦太过矫情太过小家子气。

    “但是,当你内心正在痛苦中挣扎的时候,别忘了其他人也一样。你,我,卡卡西,都一样。”

    “你并不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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