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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从来没有摸透过这个女人的。
时间仿佛在此刻凝固。
连同激烈碰撞试图摧毁能量防护盾的高温热射线都模糊远去，朦胧迷离美得像是一场盛大的死亡。
“想杀你的人不少，倒是我猜漏了。”到这时这个疯子居然还在笑，唇齿间皆是血沫，灼灼如火，触目惊心。昔日那猫儿一样灵动的琥珀色双眼浸了血，却还是亮的惊人，像是里面盛着天光云影，颤颤巍巍仿佛下一刻就要支离破碎。
她那么亲密的搂住刺客首席的脖子，下巴矜骄的抬了抬，像是打了胜仗得意得翘起尾巴的猫儿。仿佛身体切割撕扯之苦不曾存在，仿佛那被贯穿的疼痛只是风轻云淡不需在意的小问题……虽然中途出了些小意外，但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终归还是发生了。他垂首将刺客首席的神情仔仔细细看在眼里。然后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我的血可是很珍贵的，你得赔我。”
“……”
柒抿着嘴，浑身僵硬的单手拖住白衣刺客的身体，睁着眼无措得像是个孩子，他甚至不确定自己该不该拔刀。莫名觉得浑身血液凉透，可握紧魔刀的手沾染上了滚汤的血，烫的他不可自制的战栗。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从未有过的情绪在胸肺中激荡。
是恐慌。
素来好洁，一身白衣的刺客脸色白的像纸，扑进他怀里如同一只展翅欲飞的蝶。她看起来要死了，和那些死在他手里的人没什么两样。到最后只余一地血红，和完全散开的瞳孔。身体冰凉僵硬等待着腐烂。
这个认知叫他瑟瑟发抖，强烈的，空前的情绪冲刷着刺客首席仅有的理智，他不想要这样——为什么不想？不，他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本该如同机械一样精密残酷的人形兵器像是中了病毒，主控制器一片乱码，眼里是属于人的鲜活情绪。
他只会杀人。
他就像是为杀人而生的，被刺客联盟培养成最优秀的那把刀，没有私人情感，冷静，理智，冷酷的不像是个人。也许他这一生本该这样下去，直到刀折断的那一天。
可晏十七蛮横无理的闯进了他单调程序化的世界，那么鲜活那么危险，如同诱人吃下禁果的狡诈白蛇。
“不许死——”他咬牙切齿带着莫名磅礴的怒气，红着眼眶像是护偶的狼。颤抖着嘶吼着，刺客首席猛然起身，搂住女人的腰一跃而起。
魔刀千刃碎裂成千万片，紫白色的碎片像是瓷器，像是漫天碎裂的星辰。
是囚徒的尖叫呼喊，是敌人的叫嚣，是要杀他的刺客从黑暗中现身团团包围，是机器警报发出的吵闹警告，四方的囚笼被轻易一切两半，所有发射器被碎刃摧毁，嘶嘶电流声像是吐信毒蛇。
仿佛全世界都是铺天盖地的恶意，所有人都将他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他死，要把他挫骨扬灰。柒不明白他做错了什么，他存在的意义就是一把刀，服从首领的命令，他从没有做过出格的事，不明白为什么总是有人看不顺他，要他死，如今还牵连了他身边的人。
他明明没有犯错，凭什么世间对他如此不公，从小腥风血雨苟且偷生，活得像个机器，好不容易得了个顺眼的人却只能牵连了她。
无端升起一股怨气。
刺客首席双眸映血，像是被人逼到绝境的困兽，歇斯底里痛不欲生。
他要他们死，他要她活下去，要倾尽所能换她一线生机——
等他回过神来时整个建筑都已经不复存在，横尸遍野，残亘断瓦间全是烈火和刀痕。方圆百里不留活物，而怀里女人似乎已经睡去，肋下染血随着呼吸起伏晕开大片大片的斑驳。
他抱着她的手在颤抖。像是生怕一不小心，就会碰碎怀里的人。
“不要死。”
他未曾像现在一样清晰的意识到什么是死，满心满眼是气闷，只恨人为什么会如此脆弱，只需一刀下去就气若游丝。他迅速的奔跑着，轻功运转到极致，惊鸿飞跃像是展翅翱翔的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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