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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能把人气跑的。
晏十七眯着眼暗想,他太疼了,寒意顺着背脊浸入骨子里,冷的他血液都结了冰,他过去从未后悔过自己吞吐的每一个谎言,而今却破天荒的后悔了,悔恨至极。以至于突然觉得一切变得索然无味,想要结束这个最是虚伪最是卑劣的吻,骗子垂下眼睫,不动声色的后退。
他到底是小看了他。
“你做不到。”
唇舌分离时刺客首席动了,他抬眸。一双眼竟是死灰复燃,目光灼灼像是燃着烈火,满是斗志,不知是要与谁博弈厮杀——他咬牙切齿,他眉目阴沉,他一把揽住骗子的腰。忍无可忍的露出骨子里压抑的霸道。
不依不饶,俯身凑上前来追逐着,不甘的衔住诈骗师含着谎言的唇。
“我会在你动手前杀了你。”
你杀不了我。
没那个本事。
发狠谁不会呢,少年人凶狠的侵占着领土,抢夺宣誓着主权,要把谎言牢牢留住,只要他不死,他逃不掉的,绝无可能逃出他的掌心。
骗子愣了愣,突然狠狠的咬了口刺客首席的唇舌,柒在料到他意图时立刻收回,但不可避免的被咬破了嘴唇舌尖,牙关紧闭,随即尝到满口甜腥。
他猛的推开他,唇舌利齿全是鲜血,像是食人果腹的妖。
“回家吧。”他笑。
“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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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杀的医生的住处已经暴露,显然是不能去了,略微权衡,骗子邀约刺客去了他的一个安全屋。
一个字面意义上的世外桃源。
“你到挺会过日子。”柒抱着剑,脸上还是那一副冰冷神情,平淡语调叫人听不出是暗讽还是单纯的感慨。
那是一个离小镇挺近的一个宅子,坐落在一个桃花林里,门前一大片桃林,院内奇石叠嶂,池鱼悠游,典型的苏派建筑,曲折委婉,欲露还羞。
“这是以前用过的一个身份的屋子,原主人被人杀死后我取而代之。”撕破了表面的伪装后骗子并不介意透露点过去的“丰功伟绩。”他像是刻意提醒着刺客首席他的暗藏危险,叫他莫要掉以轻心。
桃林间有一曲折小路,联通一个凉亭,庭外有一片被桃树包围的空地。
晏十七熟门熟路的挖出原主人在第十三颗桃树下埋的珍藏,这人生性好酒,可惜没那个命品味,后来为了争抢一壶好酒杀了得罪不起的人,平白丢了性命。
掂了掂酒壶的重量,晏十七一把拍开泥封,酒还未完全揭开,一股子醉人酒香就已经漫了开来,尚还未品上一口就已有了醉意。
骗子轻嗅酒香,薄面附上一层寡淡的红。“好酒。”他毫不吝啬的赞道。“难怪当初江湖人争夺红眼,当真是无愧称上一句绝世佳酿。”
柒闻言挑眉,来了兴致。
遂拔刀,魔刀千刃碎成亮晶晶的千万片,延伸开来直至晏十七的眼前,凝成一条线。刀尖挑起他手上的酒。
“!”
变故横生,猫儿眼错愕的瞪大,该死。晏十七后知后觉的想起,眼前人是记仇的,更枉论这几日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捉弄,怎么可能不找机会报复回来。
“你倒是好酒。”刺客首席得了酒,唇抿成一线。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扑克脸,独独一双红玉似的眼珠子居然带着不甚明显的笑意,一时兴起,分明挑衅。
“你想干什么?”猫儿机警的竖起瞳孔,弓起背脊尾巴不安的扫来扫去。他熟悉这个眼神,也基本摸透了刺客首席的性子,知道今天怕是逃不掉了,但凡这家伙决定报复,骗子还真没有哪一次不是着了道的。
只得奉陪到底。
“陪我练练。”内力振飞骗子腰间的刀。随即刀尖一挑,一壶酒被巧劲高高挑起。
晏十七一惊,然后迅速握住自己被震出鞘的长刀,足尖一点轻功运气,猫儿矫健身姿,一跃而起,只一抬手眼瞧着就要接住那壶酒——魔刀千刃的碎片好巧不巧的闪现,一勾一挑,又叫那一壶酒跟猫儿拉开了距离。
啧。
“用刀来接。”刺客首席一手背负在身后,单手持刀示意。“我让你一手。”
“你知我不善刀剑支流。”眉毛一挑,骗子试图讨价还价,为自己搏的些许优势。
“那次刺杀不惧毒的侠客。”柒不回应,反倒转移话题。自顾着舞刀,魔刀千刃在他的手里灵活得像是个活物,万千碎片或大或小,略施巧劲,轻易顶着酒颠来颠去到处乱串,倒像是孩童在玩踢毽子。
可这“毽子”可不是什么能轻易控制平衡且摔不碎的东西,猫儿炸着毛,看得心惊胆战。
“你不惜得罪我也要取那人性命,无非是这具身体皮囊的师傅下了试炼,谁完成了指定的任务,就授谁刀术。”
“而你自幼没有条件习武,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求学机会。”
晏十七听着,终于变了脸色。大意了。他没想到以柒约等于没有的人脉,居然能查到这个地步。
猫露出暗藏的尖牙利爪,神色多了几分凝重。
这是要摊牌了。
可未曾想柒下一句却是。
“我教你。”
骗子愣了愣,几乎在用一种你是怪物吧的眼神打量着对方,却发现刺客首席的眼里一片纯粹无半分作假,理所当然得仿佛本该如此。撩得猝不及防。
见鬼,这种时候拆穿不应当是拔刀相向吗,晏十七捂着脸有些晕眩,他发现他有些搞不懂这个刺客了。
事情远比他想的还要早的脱离了掌控。
那边柒还在说话。
“来个赌注。”
“让你一只手,夺得了酒,就还给你。若是不能——”
刺客首席拖长了语调,分明不怀好意。
猫儿在谈话间短暂的分神抓住了破绽,一跃而起刀尖直奔酒坛而去。
他理所当然的被分出来的魔刀碎片击退了。
“我要你摘下面具。”
柒横刀一甩,千刃凝成实体重新回到他的手上,任由那酒壶在两人正中间的位置垂直坠落。
“一睹真容。”
心下一沉,骗子竟不惊讶,甚至生出理所当然。难怪前面难得出了一长串话做铺垫,真正的套正留在最后等着自己钻呢。
可那又如何。
短暂惊愕后疯子露出不知死活的笑,一双眸疯狂张扬仿佛全然无惧。
“好”
他欣然应允。
然后毫不在意的一脚踩进了刺客首席埋下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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