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次日。
又是伍六七先一步醒来,直面这个相当尴尬的场面。
他先是猛的坐了起来,然后又怀疑自己是在梦里似得躺了下去。
“……”不是梦啊啊啊啊啊啊啊!!!再一次睁眼旁边还是睡着同居人!!伍六七在内心发出一阵惨叫!怎么回事??他非常确信,他回来之后分明回的是自己的房间。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为什么他又在熟悉的药香味中醒来了呢?这分明是靓仔的房间啊啊啊啊啊啊啊!!!
#昨晚又tmd发生了什么#
#梦游能治吗在线等挺急的#
吱吖——
房门颤颤巍巍的被人从外推开了,木质的老式门上还留着昨天鸡大保一脚踹出的印子,而后是扑面而来的食物香味。
“起来了?”靓仔眉毛一挑,穿着一条与本人画风及其违和的碎花围裙,手里端着一笼子精致的蒸笼,眉宇间的阴翳在腾腾雾气里似乎是化开了,整个人多了一骨子人间烟火气。“洗漱,来吃饭。”
“……”
沃日。
伍六七猛地捂了把胸口,一脸惊恐,怎么回事?!心跳的落了一拍。他他他他他刚刚居然有一瞬间猛然觉得这个男人有点好看!!!
怎么回事啊啊啊啊!就就就突然就觉得,那热气熏得同居人连眼睫上都凝着细小的水珠子,搞什么啊啊啊啊,整个眼睛都布灵布灵的闪着光,是星星吗?!啊!为什么这个男人的眼睛里该死的有星空啊!?
猛地拍了拍脸颊,伍六七心虚的喘了口气,努力说服自己刚刚的的感觉都是太饿了引发的一连串错觉。
心跳!?什么心跳?那是对食物的渴望。才不是看人看的。对,就是这样。
……
等洗漱完毕晏十七已经把蒸格打开,把精致的食物一一摆满了桌子。
“今天做的广式早茶,别啃冷馒头了,你们一个二个能不能过的稍微精致一点。”诈骗师正在解开脖子上的围裙细绳,他的头发缠上了结绳里,此时扯着那一柳发丝似乎正思考着要不要直接扯断来的轻松。
嚓——
一丝凉意掠过。是剪刀的冰冷剪刃。
猫儿一惊,差点下意识还击,他生生忍住了,而后看到自己一柳头发颤颤巍巍的落到了地上,连带的还有一根围裙的系带。
“……”
不要生气。
“啊,不好意思啊靓仔,我看你解着挺麻烦的就想帮个忙。”伍六七尴尬的把剪刀藏到身后,试图掩饰自己是帮了倒忙的事实。
“……”毕竟是自己害的人家脑子进了水,要忍耐。
“吃饭吧。我习惯了,你以前也挺跟我头发过不去的。”还有脖子。诈骗师扯下断掉的围裙拉开椅子坐下,而后把伍六七的那一份推到他的面前。
鸡大保和小飞鸡已经开吃了,如今闷头一顿胡吃海喝间看晏十七坐下了,才终于抬头比了个拇指,泪流满面“伍六七,咋们不做刺客了,我觉得跟着靓仔开个小店或者早点摊更赚钱啊!工资高福利好,带薪休假,靓仔你要不要考虑让我当你的经济人!”
“喂喂,你当时叫我当刺客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喔,当着我的面跳槽是不是不太好啊。”伍六七迫不及待的啃了一口虾饺,被里面鲜香的汤汁虾肉烫的吐了吐舌头,呼出一口热气。然后毫不犹豫的加入了耍宝的行列。“太好吃了吧,靓仔!呜呜呜请问你却腿部挂件吗?会暖床的那种。”
“得了,你的暖床服务我已经深有体会。吃饭。”对伍六七的话不置可否,昨天晚上又被爬了床,猫儿不是没有戒备——
轻轻的摸了摸后颈那一块的皮肉。事实上昨天他是惊醒了的,回忆着昨夜清醒的那一刹那,记忆里那如同野兽一般的危险双眸,猫儿眯了眯眼,吃痛的发出一声抱怨。他是发觉了,也睁眼了,但对方显然反应比他更快,干脆利落一手刀下去,整的他又陷入了昏睡。
这不对头。
抬眸看着插科打诨的伍六七,对方明显没有昨夜的记忆。
猫儿猜不透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伍六七确实是失忆了,记忆混乱没错,但夜晚的他又是怎么回事。
不近人情,冰冷,像是一个执行机械记忆的野兽。
差点以为人是来杀他的,可第二天醒来,却毫发无损。
伍六七是失忆的柒,但夜晚的他,绝对不是完整的,曾经的刺客首席。
如今看来最有问题的不仅仅是伍六七,而是他的自保机制,他同样混乱,不具备完整的记忆,甚至更多时候不具备完整的思想与逻辑。
就像……过去的影子、
猫儿不确定是什么因素触发了这样一个自保机制,让他一复一日的跑他房间来,仅仅是蹭个床,什么也不做,要知道在第一天,如果是一个真正的,柒的话,他必然会让他见不着第二日的晨光,当场就把他给弄死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今情报不多,只能随进应变。猫儿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当事人。而是等着在收集一些讯息,再做决定。
晏十七已经吃完了,他的胃口很少,如今已经品起了茶。“吃完了就赶紧下去。”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意有所指的敲了敲桌面,垂下的眼眸滑过一抹暗色。森冷杀机。
“有客人拜访。”
——
伍六七吃完就下去见客人了,新来了一单单子,向来有职业道德的刺客自然不会让委托对象等上太久。
而诈骗师耐心的收拾桌面的残局,把碗筷清理干净,整齐的放进碗柜里。
鸡大保没有走,这只蓝羽鸡咂巴咂巴雪茄,坐在骗子身后,吐出一口烟圈“不去盯着阿七吗,靓仔。”
“……不。”诈骗师比伍六七更早接触委托人。骗子的职业病,情报先行,他顺手查了那人的资料。“这单成不了。”他口吻笃定。
“阿七太善良了,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他下不了手。”骗子放下手上的东西,仔细洗净一双手,耐心的用白方巾擦干净指缝。“我出去一趟。”
捡起沙发上的外套。骗子挥挥手,推门而出。
——
他当然下不了手。
因为这委托人啊,就是被刺杀人的亲儿子。
骗子挂上了招牌面具,三十度的得体微笑笑得无温而残酷。老实说——骗子戴上手套。他不太愿意叫伍六七接这一单单子。虽然早有准备,但……果然还是不太乐意啊,让他又重新接触这些,接触如此黑暗卑劣的人性。
令人作呕。
委托人是个中年男人,上班族,经济方面拮据,离婚,儿子判给的他。高昂的学费,微薄的工资不足以让他一人撑起一个家,他无力抚养自己的儿子和年迈的母亲……更何况现在公司不景气,裁员让他失去了工作。
如果老的死了就轻松多了。
一个黑暗的想法悄无声息的滋生。
那是一种致命的诱惑,乍一看连连摆手,良心维护者最后的道德底线,但随着时间流逝,随着生活压力的剧增,随着性格强硬的母亲恨铁不成钢的数落,那黑暗的想法将在种种发酵下生根发芽。
如果老不死的消失就好了。
她已经老了,没有工作,只能是家里的负担。
如果她消失就好了。
就不会有人说他无能,不会有人骂他不中用,凭什么!?她凭什么说他,明明是他含辛茹苦的养活了整个家,她又懂什么?!她根本就没考虑过他的感受!这群吃白饭的凭什么——
如果她消失就好了!
他花了一部分钱买了保险。手指捏着一沓纸捏得发白。
想想吧,只要这么做了,工作,生活压力不会再压得他喘不过气,而他甚至能得一笔不小的保险赔偿,何乐而不为呢。
对不起。
妈妈。
良知发出最后一声悲鸣,那声音多么小啊,还没来得及传达到心底,就已经被淹没被掐灭在重重的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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