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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叽叽——叽！”
“哼。”
“力量不错嘛，可惜，没有速度，就是一滩废肉。”早已注意到近在咫尺的拳风，赤牙冷笑一声，平地一个位移，轻轻松松的躲了去。
连带着被他提起的十七整个人也晃了晃，强烈的晕眩感混杂着肠胃绞痛作呕的感觉一并传递给神经，他反复通过眨眼试图恢复眼神聚焦，放缓了呼吸，勉强维持着清醒。
小……飞。
他居然还能动。
骗子喉咙咕哝着，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低吼，他双目赤红脸色青白，另一只尚未断裂的，畸变的手挣扎着，缓慢而坚定的抬起，抓住了赤牙弹出利爪要伤小飞的手。外骨骼深深的嵌入对方的血肉里。
他的动作太大了，被赤牙咬伤自带裂伤buff，这意味着伤口的鲜血无法短时间凝固，随着每一个动作牵扯只会泵出更多的血。如今这般作态，无异于火上浇油，加速了这一个过程。
“喔，还能动啊，不愧是小师弟，也称得上是意志力惊人了。”被拦下了，也是一愣。
“……”骗子垂着眸，没有回应。只固执的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外骨骼与被血魔强化的皮肤相互挤压着，竟然发出了类似于金属扭曲的刺耳声音。
哈，还是那么记仇。
“不过——”抬眸仔细端详了一下小师弟的神情，眼前人抿着嘴，一双眼已然失了焦距，朦朦胧胧的，像是失去了光泽的玻璃珠子，竟无端给人一种泫然欲泣的错觉。只恨不得好生怜惜。“到底是生了副好皮相。”赤牙啧啧两声，而后话锋一转，目光玩味而怜悯。“也该是到极限了吧。”
“师弟也不想这秘密传出去，落得个那般下场罢，被人抓起来，日日放血。没关系，放心。师兄我啊，哪里舍得你受那样的苦，不如今日就帮你一把，给你一个痛快。”说着是商量的语气，实际上并没有打算听人的回答。被紧握的那只手，轻描淡写的挣开了十七的桎梏，而后微微往上抬了抬，顺势扼住了十七的咽喉，缓慢收紧，一寸一寸的，夺取他所剩不多的氧气。
“……”他快要死了。骗子眨了眨眼，他的感官已经非常的迟钝了，隔了很久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咽喉像是要被生生碾碎的疼痛，以及缺氧的窒息感。
活生生被人掐死……未免太不体面了一些。
自嘲的笑了笑，骗子眯着眼，试着抬手挣了挣……而后不知何时，悄然合上了眼睫。
“……”快动啊！
身体，快动啊！
伍六七握紧了拳头，他额头已经浸出了大滴大滴的汗，该死的他动不了，身体像是被定住了一样，自己跟自己较劲！牙关紧咬，他如愿尝到了自己的血。他咬破了自己的舌尖，试图用痛觉唤醒自己迟钝的身体。
快一点！！！快一点！
他的呼吸很快，带着恐慌，他意识到了什么……他不能，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不能失去他！伍六七！你已经多少次没护得住他了？！现在你难道还要甘心乖乖看着他死吗？！
不，他不能。
渐渐的，伍六七找回了一部分知觉。他不知道自己发什么什么样的变化，不知道自己的双眸已然变成了诡谲的红。他的心脏在狂跳，肾上腺素飙升，把大量的奔腾的热血，传递给四肢百骸。
快动啊！！！
———
万籁俱寂，天地无声。
似乎周围一切都变得缓慢了起来，一切都戛然而止，被按下了休止符。
他听到了脚步声。
“你为什么一定要救他？”
“……”他又出现幻觉了，只见的另一个自己，握着刀，一步一步从天际走来。那么冷静，那么从容，与如今狼狈不堪的自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个天一个地。
“……”
他看到那个穿着玄武国旧时服装的自己，越来越近，同十七擦肩而过，神情冷漠，像是路过了一个陌生人。
对方最终停在了自己的面前。谈不上质问，只是单纯的陈述了自己的困惑。
“对背叛者宽容。”
上次被拒绝之后，他有意识的去寻找了一些答案，看到了一些零碎的记忆。看到了自己是如何被一个人从背后捅穿心肺，露出了……那么蠢的表情。
所以他不明白。
“如果不是应为感情的负累，根本没有人可以打败你。”打败我们。
为什么，明明被背叛，被欺骗，还能不计前嫌。
为什么？会输？
“……”伍六七低着头，喉咙里滚出一声笑。“哈……”
“你笑什么。”那边的自保机制眉头一皱，目露不解，他是真的越发不明白自己了，为什么要留在背叛者的身边，为什么不杀了他，为什么……看对方的眼神，还如此依恋。
这简直太荒唐了些。
“是我赢了。”原来这就是我的过去。“靓仔以前居然喜欢这样的类型？”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自保机制看起来有些困惑，他从来没有觉得，原来跟自己沟通，也能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或许我不具备完整的作为第一刺客的记忆，但我有跟他在一起所有的回忆，你没有。”
所以是我赢了。
真可悲啊。
那个孑然一人的自己。
还不懂自我，只服从命令，没有道德，是一把足够好的刀。
“不清醒的是你才对。”
他突然发难，挣脱了那莫名其妙的禁锢，毫无预兆的暴起，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用着不亚于对方的速度刹那贴近了彼此的距离。
上去就是一个头锥。
额头相触，分明是幻觉，偏生如此真切，仿佛当真能够听得到颅骨碰撞的沉闷声响。仿佛真的会痛。
“给我想起来啊！”他喘了口气，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吼。
“靓仔他——”
“怎么可能会杀了我们——！！”
他从未背叛，你是知道的啊。
——————
远在大保健发廊的魔刀突然动了，它感受到了号召。
紫色的妖刀乍然出鞘，噌的一下化作了一道流光，刀尖切开了空气，呼啸直奔天际。
那是记忆的狂流，纷乱错杂。
“……你早就知道了？这个目标人物不惧毒。”挑灯看剑，烛台灯火晃晃悠悠，打在白衣女刺客半张脸上。
算不得美，事实上还有些许狰狞，目标人物黑色的血溅了她满头满脸，狼狈不堪，连眼睫上都挂着血珠子。
……她的身上披着自己的外套。
他听到自己问。
“……你是谁。”
…………
“今天我心情不好，不如休战，陪我聊聊天罢。”画面一转，是孤崖峭壁万仞山。白衣女子抱着坛烈酒，被他横刀摁在身下时，一双猫儿眼弯弯，湿漉漉的，明明在哭，嘴角却挂着笑。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今晚月色很美。”
……风也温柔。
紧接着是下一片记忆，高速的一帧一帧划过。
是乱石峰顶，美人挽发，垂头叼着个卖相喜人的包子，她的发顶后颈，有草木香。
是切开的手腕，递到唇边的血，记忆中的人唇齿开合，鲜明如旧。
“……知足吧，我的血可解百毒，外人千金难求，倒是便宜你了。”
……
原来如此，那么重要的秘密，这个人却早早，如此轻易的告诉了他；
是舔舐时坏心眼报复似的挑逗，眼瞧着白衣的骗子红了脸，满眼的惊惶；
是仿佛世界末日般的激光炮火，那一袭白衣偏偏如蝴蝶落他满怀，而他却是荆棘，一刀贯穿了腰腹，连眼里都是血光。
“……我的血可是很贵的，你得赔我。”
……那是他第一次那般惶恐，那般厌恶，意识到什么是死……意识到如果这人死了……不！她不会死，他想要她活着。
哪怕她心怀不轨，哪怕明知是骗局。
哪怕知道——一旦让步，就是满盘皆输。
————
“你不择手段接近我，到底——意欲何为！”
“告诉我，你的名字。”
“来个赌注，让你只手，夺得了酒，就还给你，若是不能——我要你摘下面具。”一睹真容。
“我心悦你。”
他想起来了。
骗子。
疯子
他的晏十七。
————咔
一抬手，他接住了魔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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