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朗明日的,皇上您说谎话张嘴就来,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早些年她七哥偷偷领着她去宫外看眼界的时候,妓|院里的恩客比您说的可肉麻多了。
柳翩翩想到今日在慈宁宫刚受过萧荀的恩惠,她才得以全身而退,便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状作低眉顺耳的道:“能得皇上的青睐,是翩翩八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
还挺牙尖嘴利的。
被她冷不丁一噎的萧荀,移开盯着她的脸目光,唇角愉悦的朝上翘了翘,心头那股郁气似忽的被风吹散。
他佯装看不到她眸底的嘲讽,认真的睨着她皱眉道:“最近几年齐国改革维新,你父皇任用寒门子弟,扩大科举范围,收益颇丰,你七哥有意在别国招贤纳士去齐国效命,前几日给朕来信说,过阵子他从魏国游学回来恰好路过秦国,可能会来秦国做客,朕原想着你七哥和翩翩多年不见,定是十分想念翩翩,便想着到时候寻个由头,将翩翩带出宫去见一见七哥,可现在翩翩还没原谅朕,恐怕也是不愿一起去见七哥,也罢,那过阵子朕就自己去吧。”
柳翩翩正想着萧荀怎么忽然来冷嫔这了,骤听到萧荀的话,激动地险些从椅子上跳起来,一把攥着萧荀手腕:“我愿意愿意,翩翩愿意去。”
那望着他的目光如同小狗看到了狗骨头般亲切。
那双瓷白的小手跟小狗爪子上的肉垫一般肉乎乎的,萧荀顿时心痒痒的,想要撸一把,然目光刚瞥到她抓着自己手腕的指腹上残留的瓜子碎屑,正不偏不倚的戳在他手腕上,正笑着的唇角猛地僵住。
“我帮皇上擦擦。”柳翩翩见萧荀目光忽然冷下来,循着他目光一看,登时杏面上一热,忙撒开抓萧荀手腕的手,手忙脚乱的从怀里掏出帕子,就要替萧荀擦拭手腕。
下一瞬手腕被萧荀握住,却是萧荀从自己袖口里拿出一条雪白的丝帕,将她沾着碎屑的手拉过来,逐根逐根的擦,端的是异常认真。
柳翩翩却有些心虚,若她没记错,萧荀不是最讨厌仪态不整的人吗?怎么这会儿对脏兮兮的她这么有耐心了?
难不成萧荀转性子了?就喜欢她这种灰不溜秋不起眼的“姿色”,那她这么多年岂不是白装“脏兮兮了?”
正想着,萧荀已将她手擦干净,连带着那段被他染脏的手腕也一并擦了,他抬眸,幽深的眸子看入她眼里似闪着歉疚:“翩翩是原谅朕了吗?”
满心焦灼和七哥见面的柳翩翩心猛地滞了下。
她和萧荀谈不上原不原谅。
齐国国力远不如秦国,以往几十年,齐国都送来一名公主来秦国和亲,巩固两国邦交,且不说她愿不愿意来秦国,就是萧荀,他恐怕娶她也不算是心甘情愿,如若不然,也不会在三年前她侍寝之夜不告而别,更将她仍在后宫不闻不问。如今他忽然对自己示好,恐怕也是为了稳固齐秦两国的邦交。
柳翩翩将手从萧荀手里抽回,偏头笑了笑:“若我原谅皇上,皇上给翩翩什么赏赐?”
倒会讨价还价,萧荀挑眉:“朕送给翩翩够不够?”
柳翩翩不意他忽然说浑话,哪怕知道他说的是假话,耳根子也火烧火燎的热起来,连带着脸颊也变得滚烫,她偏过脸,克制着不去看着调戏她的萧荀,干巴巴岔开话口:“我七哥什么时候来?”
“此事不急。”萧荀却慢吞吞的道。
怎么不急!
她和她父兄已三年未见,这三年她给父兄写了无数封信,他父兄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从未给她回过一封信,也没派人来秦国看过她,让她有种自己是父皇捡来的孩子的感觉。
如今有了和她七哥碰面的机会,她怎么能放过!柳翩翩刚平静的心绪因这句话猛地起了涟漪,她从椅子上霍然起身,忙追问道:“那皇上什么时候能带我去见七哥?”
听到齐国那边的消息就急的露馅了?
易冲动可不是奸细的职业操守。
萧荀心里好笑,却皱着眉头为难道:“朕受伤的事遭人外泄,眼下魏国,代国等邻国对秦国虎视眈眈,更有别国在秦国边境屯兵三万,朕应对不暇,恐怕还要隔一阵子才能带翩翩去找七哥。”
萧荀说罢,疑惑的抬眸看柳翩翩:“翩翩,你知道谁把朕受伤的消息外泄的吗?”
她这阵子终日和冷嫔在一起,从不曾对任何人提起萧荀受伤的事,怎么可能会知道谁将萧荀受伤的消息外泄?便强敛住追问七哥的事,摇头:“不知,是不是皇上身边的人将皇上受伤的消息外泄的?”
还挺能装!
他这边一受伤就封锁了消息,齐国那边却在边境屯兵三万,若说没人给齐国传递他受伤不能再上战场的消息,那一贯装孙子的齐国别说是和秦国对抗,恐怕连叫嚣都不敢。
而这阵子,在他把控的秦宫之中,只有柳翩翩和齐国的人接触过传递过书信,除了她还能有谁?萧荀眸底闪过一丝嗜血暗芒,将后背仰靠在椅背上,认真看着柳翩翩:“还未,不过朕查的有些眉目了,如今,朕只盼这奸细能悔悟早点给朕自首,朕兴许还能看在往日的情面上饶她一命,若她执意留在秦宫作恶,那么朕再怜惜她,也要将她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不知怎的,萧荀说这话时颇有些咬牙切齿警告的意味。
这国家大事岂是她一个小小女子能干涉的了得,柳翩翩不知怎么接话,讪讪道:“应该的。”
朕已给过你最后一次机会了。还不肯承认?
萧荀正笑着的唇角缓缓僵住,方才心头散去的郁气霎时悉数蛰伏在心头,鼓胀胀的烦闷,如同被纸鸢线揪扯着,一抽一抽的紧绷着难受。
“那皇上是不是处置完奸细的事,就会带翩翩去找七哥?”柳翩翩见萧荀不说话,以为他政事繁忙抽不出空来,只得退而求次。
她睁着湿漉漉的双眸,如小鹿般忐忑的望着他,看着温柔无害极了。
萧荀怒气却一层层从心底往上涌,所有的耐心自此告罄,“行。”
恰时,在远处偷瞄这边情况的冷嫔,见翩翩和皇上对话气氛不对,也顾不得再藏了,立马端着提子糕过来打圆场,“皇上糕点来了,要不要尝一尝,陪臣妾放一会儿纸鸢?”说罢,抬眸看柳翩翩。
柳翩翩立马笑着摆手:“我不会放纸鸢,姐姐和皇上一起放吧。”她可不想再触萧荀的晦气。
“不了,朕还有事,先走一步。”萧荀却再没看柳翩翩一眼,推拒了冷嫔的好意起身离去。
“你怎么惹怒皇上了?”待萧荀走后,冷嫔狐疑的问柳翩翩。
柳翩翩一心想着父兄的事,哪还有心思想正和颜悦色的萧荀怎么忽然就变脸了,她莫名其妙的说:“皇上不都是这样的?”
冷嫔将糕点放在桌案上,一脸怒其不争:“什么样?”
“喜怒无常,脸跟晴雨表似的。”得到萧荀答复的柳翩翩,心想着过几日和七哥见面时的场景就高兴的合不拢嘴,她笑着将一枚瓜子抛在空中,探头用嘴接住,嚼的嘎嘣脆。
冷嫔:“......”
......
还不知道被柳翩翩调笑为晴雨表的萧荀从冷嫔殿内急步出来,心头窝着的郁气不仅没散,反而如一汪煮沸滚烫的水往外“嘟嘟嘟”冒着泡,越来越烈。待到御花园的莲花池旁,夹杂着池子冷气的春风迎面一兜,他冷的猛地打了激灵,怒气尽消,驻足,心想你气个什么劲,一个不知好歹的小奸细而已!
人家压根没将你放在眼里,一心只想着她哪个劳什子七哥!你屁颠屁颠上赶着跑过来警告她做什么,她赶着作死,管你屁事!你自己肯定是这阵子打仗太寂寞了,身边又没个知热知冷能说上话的女人,这才需要个发泄口来排遣寂寞,所以才脑子糊涂了对这个“奸细”产生了好感!想要她对你招认,你就借台阶下可以饶她一命,将她留在后宫陪你!
你思来想去为人家考虑,想的脑仁疼,结果,全是你一厢情愿。
“皇上您看。”
近旁的李宏见皇上满脸郁色,焦躁不安着,想让他开怀,忙指着不远处飞在天上绚丽的纸鸢,“这纸鸢也不知哪个宫的娘娘放的,可真好看呐。”
萧荀抬头看去。
湛蓝的天空上,朵朵白云如棉絮般洁白,蓝白相交间,几只绚丽的纸鸢迎风往上攀飞着,尾部的羽翼如烟花盛开般散落在空中,看着好看极了。
萧荀心绪顿时变得好了些,眼光余光忽瞥到一处,目光猛地一凝。
黄色琉璃瓦顶上,一道翩琏的窈窕身影正弓着腰,行走在几寸宽的屋脊上,她似怕从屋脊上掉下来,双臂平着展开走着。随着一声若有若无的惊呼声,她脚下一个不稳,险些从屋脊上跌下,忙弓腰扶着瓦棱,重新找到平衡,俯爬着将前方断了线的纸鸢拎起,站起来冲着院子的方向挥挥纸鸢。
接着有人给她扔了一个纸鸢,她随手将纸鸢扔在空中,纸鸢晃悠悠的随着她手中抽拽的动作飞起来。
午后的日光正盛,如道道金芒刺在琉璃瓦上,从瓦片上反射出的金芒,将那人身上拢了一层金灿灿的光。那道灰不溜秋的窈窕身影,随着那金光一寸寸的变得鲜活,腰间七彩條带伴着衣玦迎风翻飞,犹如九天玄女绰约多姿,美丽得不可方物,如同璀璨光芒落入他眼里。
萧荀听到自己心跳微滞了下,随即幡然恼怒。
只因这美人不是旁人,正是那个不知好歹的奸细——柳翩翩。
她方才不是说不会放纸鸢吗?这个小骗子。
“皇上,这放风筝的娘娘比皇上放的还高呢。”李宏也被这徇烂的一幕闪花了眼,看的眼都直了,不由的赞叹出声。
萧荀:“......”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