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梨园

    梨园,座无虚席,二月红今日献演《霸王别姬》,长沙城内的名流们纷纷前往捧场。张启山到梨园时正巧有人闹事,嚷嚷着要二月红唱花鼓戏,二月红侧身站在台上,瞧也不瞧台下大喊大叫的人,摆明了不想搭理。张启山走到正对戏台的圆桌旁坐下,一言不发,端起茶抿了一口。周围座席上的人见张启山来了就都坐回原位,心知闹不起来,这闹事的人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这位先生,您要是不听戏,您可以离开,请不要打扰别人听戏好吗。”张副官走到闹事的人身边,还算有礼貌地制止对方继续吵闹。

    “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别以为你穿一身军装老子就怕你。”闹事那人倒是胆大,一脸嚣张地伸手推开张副官,这下张副官也生气了,直接掏出枪指着对方,“滚,滚蛋。”说完还觉得不够,又补上一脚,把那闹事的直接踹倒。闹事的见占不到便宜,骂了声“晦气”便气冲冲向外走,走到门口又气不过,掀开大衣拿出吹管吹出毒针偷袭张启山,被张启山用戒指挡下,闹事的见了知道碰上了硬茬,赶忙跑了。副官有些内疚,张启山到没生气,只是让副官去查一查闹事人的来路,处理了。

    戏一结束,二月红直接走下戏台,对张启山说:“稀客呀,佛爷,不是不喜欢听戏吗?怎么想起到我梨园来了?”

    张启山道:“我这次来此,是有一事相求”。

    “哦?佛爷有事求我?不妨说来听听。”

    “前天长沙来了一辆军列,零七六,没有番号没有标识,车身全部焊死。我找人割开,里面全是棺材,押送的人都死了。这是南北朝时期的斗,是你和你的家族最熟悉的,对了,还找到一枚顶针。”张启山说完拿出那枚有水仙花图案的顶针递向二月红,二月红立即翻掌挡回,两人你来我往几个回合,顶针都没能交到二月红手里。最后,张启山直接把顶针留下,让二月红考虑,自己带着副官离开。

    以张启山在长沙城的地位,要查清长沙城内某个人的消息很简单,在梨园闹事的人没等出城就被冠以奸细之名扔进了监狱,连带若九的行踪也被查了出来。张副官亲自去当铺取耳坠,巧合的是那家当铺在解家名下,张副官去的时候解九爷正在店内听掌柜对账。

    张副官没费什么力气就拿到了耳坠,回府见到张启山,把得到的消息逐一汇报。张启山把两个耳坠放在一起看了几分钟,吩咐张副官去请若九过府,不管是人还是别的什么“东西”,留在身边看着更保险些。

    张副官带着四个亲兵来到旅馆,掌柜恭敬地把他们引到若九的房间外,张副官示意掌柜退下,抬手敲门。

    听见敲门声,若九起身开门,看见若九的一瞬间,张副官愣住了。在长沙城七年,无论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都见了不少,但容貌上能胜过眼前这位姑娘的着实没有。一身天青色汉服,长发部分挽起,部分披散,挽起的发髻上斜插着两枚玉簪,总之无论眉眼还是通身气派,都如同古人所写的一样,“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

    见张副官走神,若九挑了挑眉,问道:“这位先生,有什么事吗?”

    张副官这才回过神,清了清嗓子,“打扰了,在下张日山,是长沙城布防官的副官,长官请小姐去府上一叙”。

    “好,请稍等。”若九说完关上门,拿起放在椅子上的承影,把如意袋挂在腰带上,开门,越过张副官向外走。张副官见状立即跟上,同时挥手示意一个亲兵检查房间。

    前世看电视剧的时候,当时还是林如九的若九曾和好友一同吐槽五毛钱特效,当亲眼看到那尊金色半身佛像时,若九觉得电视剧里的特效不是五毛钱,而是一分钱都不值,连百分之一的效果都没表现出来。颇有威势的佛像再加上自身实力,难怪张启山能在着乱世中镇守一方。不过在若九眼里,这座佛像周围弥漫着丝丝黑气,而且黑气有增多的趋势,预示着接下来会波折不断。若九微微摇头,又朝佛像看了一眼,走开。

    张副官带着若九来到大书房,里面有两个人,一身军服自然是张启山,还有一个穿暗红色长衫挂着八卦镜的年轻男子,若九知道他就是齐门神算齐八爷,不过眼下只能当作不认识。

    若九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张大佛爷张启山身上,虽然电视剧里的演员也很帅,但和真人比起来还是有几分逊色,那种战场上生死拼杀养成的气势是演不出来的。如果说张副官是俊俏儿郎,那张启山就是冷峻犀利气势逼人,看来东北张家出来的就没有歪瓜裂枣。

    “不知张先生请我来这里有什么见教?”

    “这个是姑娘的吧?”张启山拿出耳坠放在桌上。

    若九扫了一眼,点头,“没错”。

    “那076号军列车厢顶上的洞也是姑娘所为吗?”

    “是的。有什么不对吗?”

    “不知姑娘来自何方?为何会出现在封闭的车厢里?”

    “询问之前不是应该先自我介绍才更符合礼仪吗?”

    闻言张启山抬眼盯着若九,若九毫不畏惧地同他对视,旁观的齐铁嘴和张副官见了都倒吸一口气,第一次看到有年轻小姐跟佛爷正面杠上还不落下风。

    对视了十多秒钟,张启山先开口,声音低沉,“鄙人张启山,长沙城布防官”。

    “天师道杀戮天师第一百十七代传人,若九。”

    “只有名没有姓?”

    “入门时师尊赐名未赐姓。”

    张启山皱了皱眉,杀戮天师?天师道他知道,但杀戮天师这个名号还是第一次听说。张副官也一脸莫名,反而齐铁嘴一脸激动地看着若九,“姑娘,你...你真的是杀戮天师?”

    若九认真打量了一下齐铁嘴说:“你是道家弟子?”

    “正是。在下齐酩,上清宫俗家弟子。”

    “嗯,既然同为道门,可认得这个?”若九边说边拔出承影递向齐铁嘴,后者接过去仔细看了几分钟,惊喜地喊道:“承影剑,这是道门至宝承影剑,齐酩有生之年能得见此宝,三生有幸,多谢。”说完双手捧剑小心地递还给若九。

    若九接过承影回鞘,对齐铁嘴说:“承影剑是祖师爷亲手铸造并赐予杀戮一脉,所以杀戮天师也是天师道的执法者”。

    “前辈说的是。晚辈过去只在典籍中读过杀戮天师的记载,今日得见前辈,是晚辈之幸。”说完重新整理了衣服,认真向若九行弟子礼,“上清宫外门弟子齐酩见过前辈”。

    “不必多礼,叫我若九就行了。”

    “是”,齐铁嘴恭敬地答应了。

    若九和齐铁嘴之间的一来一往让张启山和张副官很惊讶,难得看到齐老八这么正经,待会儿要好好问问。见二人完成了身份相认,张启山想了想问道:“既然若九小姐和八爷同属道门,那为什么会出现在日本人的军列里面?”

    “和人打架不小心被阴了,本打算拼一把,没想到打破了时空壁,还掉落在那么个晦气的地方。”

    “这么说你和日本人没有任何关系?”

    “谁会和那些乱*伦而成的杂种有关系?张长官,虽然眼下局势动荡,但还无需如此风声鹤唳,要知道过犹不及。”

    书房里很安静,张启山双手交握,盯着若九,后者平静地回视。张副官一言不发,右手按在腰间的枪套上,齐铁嘴则来回看着张启山和若九,心里疯狂呐喊,“天啊,连霍家三娘都不敢这样和佛爷说话,若九前辈居然可以,前辈太厉害了”。

    时间慢慢过去,“铛铛铛...”楼下大厅里西洋钟发出的报时声传到楼上,打破了一室安静,张启山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轻咳一声说道:“若九小姐言之有理,既然如此,请若九小姐在府上暂住,也免得独身在外遇到麻烦不好处理”。

    若九知道张启山并不相信自己,留下自己是方便监视,不过没关系,既来之则安之,有地头蛇罩着可以少很多麻烦。于是点头答应,“好,有劳府上照顾了”。

    “小姐客气了。副官,替若九小姐安排三楼的客房。”

    “是,佛爷。”

    张副官的效率挺高,不多会儿就报告说都安排好了,若九就向张启山和齐铁嘴告辞,去房间休息,张启山和齐铁嘴目送若九离开。

    这天夜里书房的灯很晚才熄,齐铁嘴把自己知道的关于杀戮天师的一切都说了出来,特别强调了杀戮一脉不沾因果以及左手生右手死两个异处,张启山和张副官听了都很惊讶,坦言没想到道门还有这么特别的一个分支。

    清晨,若九洗漱之后下楼,客厅里长桌上放了不少食物,齐铁嘴独自坐在桌前。见若九走近齐铁嘴立即起身打招呼,“若九小姐早安”。

    “齐八爷,早安。”

    “若九小姐,佛爷和副官都去军营了。因为不知道你的口味,就让厨房多准备了些,你看可有对味的。如果有什么想吃的,可以让厨房做。”

    若九坐下扫一眼,粥、点心、小菜,很丰盛,点点头说:“已经很好了,不必再额外费心”。

    “那就好。”

    用过早餐,齐铁嘴问若九有什么安排,若九说想在城内逛一逛,齐铁嘴自告奋勇陪同。若九没有反对,有人自愿陪同拎包是好事。

    一路上齐铁嘴热心指出长沙城内的好吃好玩之处,若九一一光顾,于是不到两小时,齐铁嘴手里身上挂满了包,让他暗自叫苦不迭。就在齐铁嘴后悔出门前没叫两个亲兵陪同的时候,若九看着一个地方停下脚步,齐铁嘴跟着看过去,是二月红的府邸。

    外观没什么特别的红府在若九眼里是另一副景象,黑气和紫气交织在一起,黑气浓厚,其中还夹杂着一丝阴邪,那一缕紫气在黑气包围中颤颤巍巍,如同风中残烛。电视剧里二月红对夫人一腔深情,失去所爱后几乎生无可恋。饰演二月红的演员算是新人,但很好地演绎了一个痴情的男人,赚了观众不少眼泪,若九自然也随大流。眼下身在此方世界,想着即将展开的剧情,若九不免有些感慨。

    见若九看着二月红的府邸出神,齐铁嘴心里咯噔一下,再看若九神色不明,忍不住问道:“若九小姐,那是二月红二爷的府邸,可是有什么不妥?”

    “难得紫气伴生,却死气丛生且有阴邪作祟而无福消受,可惜了。”

    齐铁嘴听了哑然,他明白若九话中的意思,紫气应该是指二爷,死气八成指二爷夫人丫头。丫头抱恙已久,二爷十分挂心,四处奔波求医,曾重金求江南神医化千道出诊。死气丛生?难道说丫头已经时日无多?

    “若九小姐,你的意思是?”齐铁嘴犹豫了几秒钟,抱了一丝希望打算问个究竟。

    “那边府上有人病中,虽有贵人相伴但福薄不受,且病情日渐加重,估计最多还有三个月。”

    三个月?齐铁嘴倒吸一口气,以二爷对夫人的一片深情,只怕到时候......偏偏前天夜里来了一辆诡异的军列,佛爷还希望二爷能帮忙一起查清日本人的阴谋,如果是真的,二爷肯定不愿意离家。没有二爷帮忙,单靠佛爷、副官和自己,这要查到什么时候才能有结果?齐铁嘴很想叹气,这事怎么都凑一块去了?想躲都躲不掉,真是流年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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