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刚过,二月红来到布防官府邸,被管家请进大书房。除了若九,书房里还有张启山齐铁嘴解九和张副官。进门看到这么多人,二月红脚步顿了顿便继续上前,笑着打招呼,“挺齐全的,这是要聚会不成?”
“是啊,二爷,就等你了。”齐铁嘴笑着回了一句。
二月红在张启山对面坐下,笑着问道:“让我过来有什么事吗?”因为丫头的病不用太久就能痊愈,所以二月红今天心情很好。
张启山微微一笑,看了若九一眼,后者拿起左手边的木盒放在茶几上推到二月红面前,“二爷,这是固本培元丹,三个月的量。夫人原本吃的药都停了吧,接下来只要固本培元,两个月后可直接解毒”。
二月红打开盒子,里面并排放着三个有梅花图案的瓷瓶,拿起一个打开,一阵清香飘出。都说医武不分家,二月红轻嗅一下就知道是好药。把瓷瓶封好放回原处,盖上盒盖,二月红起身向若九道谢,“若九小姐,大恩不言谢,日后红某当全力相报”。
“二爷客气了。为夫人治病对我来说是小事儿。不过昨日有个问题不便当着夫人的面直接问,所以……”
“若九小姐但说无妨。”
“不知二爷对夫人的养父知道多少?”
“养父?若九小姐这是何意?”
“二爷,昨日小菊临死前说的话都是真的,她同夫人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夫人为长。眼下夫人的亲生父亲仍然在世,所以在这长沙城里和夫人一同生活了十多年的是养父。”
二月红闻言皱起眉,想了想说:“我所知不多,认识丫头实属偶然,当时他们父女二人以面摊为生,但丫头的养父好赌,所以面摊实际上是丫头一个人在管。赌是个无底洞,后来欠了高利贷又急又怕一病死了,高利贷的主事人抓了丫头抵债,开价五百两黄金,我在街上遇见就把丫头救下来带回府,后来成亲”。
“这么说二爷和夫人是英雄救美,倒也是一段佳话。”
二月红笑了笑,当初为了救丫头他扒了人家的新坟,之后和丫头成亲也费了番波折,甚至险些和霍三娘翻脸。不过他不后悔,情之一字最难解,一眼相中就是一生。回想一番往昔,二月红突然想到一件事,不确定是否有关,想了想还是说出来,“对了,还有件事,当我凑足黄金给高利贷的主事者送去时他们起先不肯收,说是已经有人给了钱”。
“哇,什么人这么大方?五百两黄金诶,这可不是小数目。”齐铁嘴抢在若九之前咋呼起来。
二月红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那主事者不肯说,成亲后也曾查过,没有头绪,后来没发生什么事,就放下了”。
“诶,我的好二爷,这可不是小事,怎么能放下呢?”
“因为什么都没查到,时间长了也就忘了,要不是若九小姐问起,我也想不起来。”
“我猜莫不是是哪家受过府上恩惠的,暗中帮一把?”齐铁嘴是真的好奇。
“行了老八,不要乱说。”张启山制止了齐铁嘴,“那是五百两黄金,不是五百大洋,谁家等闲能一次拿出那么多?”
“佛爷说的是,是我想岔了。”齐铁嘴想了想,点头受教。
二月红看了齐铁嘴一眼,摇头,这个老八,不靠谱起来真不知让人说什么好。
若九想的更多,五百两黄金,确实挺大方,这是打定主意要把人送进红府,莫非笃定丫头能上位不成?倒不是瞧不起人,只是以丫头的相貌气质来说,清秀有余端庄不足,当小星倒是足够,大家主妇完全不够看,可最后丫头却能明媒正娶进了红府,还独宠多年。不对,且不说丫头的年龄比二月红小得多,红府在长沙并非默然无名,以二月红自小受的教育不会看不出丫头本身的局限,却还一头栽了进去,除非另有原因。再说丫头被放高利贷的抓走抵债那天,二月红就凑巧看见,然后高利贷主事者开出五百两黄金的高价。二月红拿不出那么多钱就去扒了人家的新坟,而二爷去“凑钱”的时候有人出面先付了赎金……若九记得师尊说过一句话,“世上本就没有那么多巧合,有的只是精心的计算和安排”。看来,这幕后设局的人把各方面都考虑到了。先把人送上红府夫人的位置,确定地位稳固后再安插人手下毒,等丫头病发,有江南神医上门诊治,提出需要三味药,二月红爱妻心切一定四处打听,九门中其他人也会帮忙……如果自己没有来到这里,大概一切还是会像电视剧里那样发展。
若九越想越觉得有问题,神色凝重,二月红见了不由得问道:“若九小姐可是想到了什么?”
一句话把几个人的注意力都引到若九这里,张启山开口了,“若九小姐,有话可以直说。”
若九想了想,觉得应该先验证一下而不是直接说出自己的猜测,于是先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口,“二爷,我确实想到了一些问题,不过需要先验证一下。不知二爷身边可有夫人亲手做的物品,手帕、荷包都可以。还请二爷写下夫人的生辰八字,并拔一根头发给我,没有别的意思,虽然小菊死了,但倘若有人铁了心要害了夫人…我想看一下夫人的命盘和日后的运势”。
二月红闻言想了一会儿点头道:“没错,有劳了。”说完从袖袋里取出一个小小的荷包放在茶几上,接着拔下一根头发放在荷包上,又用书桌上的纸笔写了丫头的生辰八字递给若九。
若九先接过八字看了,回想一下丫头的面相,挑眉,这八字和面相不符。放下八字,拿起荷包,右手运气截下荷包上一小段穗子,拿起二爷的头发和穗子绕在一起,抛向上空,然后左手掐诀,穗子和头发就在半空中烧了起来。这一幕惊呆了书房里一干人,齐铁嘴更是不断发出呜呜声,不是他不想说话,只是他的嘴被张副官很有先见之明地提前捂住了。
不多会儿头发和穗子就燃尽了,若九微叹口气,不知道是不是该同情二月红,原来他和丫头都是棋子,自以为美满的婚姻其实是算计而成。方才若九用三味真火让头发和穗子燃烧,其间若九发现了同心咒,同心咒,顾名思义,只求同心,不死不休。这咒本是一位痴情的白苗巫女所创,为了能和心上人相守,后来流传出去被一位爱而不得因爱生恨的男巫改了,被男巫爱上的女子受同心咒控制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最后心脉尽断而死。师尊在给若九讲述苗疆咒术时专门提到了同心咒,唏嘘不已,而若九在二月红的头发和丫头做的荷包穗子上看到的正是修改后的同心咒留下的痕迹。这真是……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需要这样步步为营唯恐不成?
若九的神色不好,书房里众人不免都提起了心,张启山看一眼二月红,对若九说:“若九小姐,看到了什么不妨直说,无需顾虑,在这里的都是兄弟”。
闻言若九抬眼看向二月红,后者眼中满满的担忧,若九心里一动,话到嘴边换了,“二爷,可以确定夫人命中有三劫,少年流离为一劫,眼下中毒是一劫,日后还有一劫。只是第二劫尚未过去所以第三劫没有显现,只能看到和近身的人有关,二爷回府后不妨清查一下府里的下人,防患于未然”。
“多谢若九小姐提醒,我会的。关于内子的病,可还有什么要注意的?”
“需要注意的都是小事,饭食应以清淡为主,不能吃寒物和发物,特别是螃蟹,以免寒气入体,还要注意保暖和多休息,不可熬夜。另外从开始服药到夫人康复,不能合房,所以二爷还要辛苦一段日子。再有两个月后请二爷准备好两个双人的大浴桶,为夫人解毒需要在水里进行。”
“我知道了,会注意的,多谢若九小姐提醒。”二月红点头答应,耳根微微泛红。
见二月红耳根红,齐铁嘴偷笑不已,解九立即用胳膊肘顶了顶齐铁嘴示意他收敛一点,齐铁嘴毫无反应,解九无奈地抬手揉了揉眉心,张启山摇摇头不说话。
心里牵挂着丫头,二月红又坐了一盏茶功夫便起身告辞,张启山没有多说什么,让副官送二月红出去。待脚步声消失,若九端正了脸色,对解九说:“九爷,两个月后为二爷夫人解毒时,还要九爷搭把手”。
“解某自然尽力,不知解某能做些什么?”
“具体的到时候再说,不过先请九爷准备一份年轻女子的身份资料,备用。”
“若九小姐的意思是?”
“二爷夫人的真实身份纠缠极大,对方费心费力布下这么大的局,未达目的不会收手。无论尸毒还是蛊毒,能解能防,难防的是人心,且敌明我暗。方才为免二爷过于担忧我没有明说,这第三劫不容易过,恐怕到时夫人能活,丫头不能活。不管怎样,有备无患为好。对了,还要请九爷留心鹿活草、蓝蛇胆和麒麟竭这三种药材的消息,那个化千道有点意思。”
听了若九的话,张启山齐铁嘴解九三人的脸色都凝重了几分,解九想了几分钟,点头,“请若九小姐放心,我会办好的”。
“我自然相信九爷。”若九说完看着张启山,“佛爷,抱歉,我打乱了你的计划。”
张启山摇头,“无妨,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再说对方和二爷为敌也就是和九门为敌,九门一体理当一致对外”。
“好,不知佛爷打算什么时候开始调查?我要准备些东西。”
“方便的话我想明天就出发。”
“可以”若九点头,接着看向齐铁嘴,“八爷,把你脖子上的八卦镜拿下来吧”。
“啊?若九小姐,这八卦镜…这是我家祖传的。”
“我知道,不是要拿你的东西,是帮你重新炼制一下。这八卦镜是很好的防护法器,只是时间长了效果弱了,这次出去可能会有危险,重新炼制一下更保险。”
“这样啊,太好了,多谢前辈。”齐铁嘴很高兴,拿下八卦镜递给若九。
若九接过八卦镜,向上一抛,八卦镜浮在半空中,若九左手打个响指,一缕三味真火盘绕在八卦镜上。十分钟后火焰消失,若九抬手一招,八卦镜飘到了齐铁嘴面前,后者喜之不尽,拿着八卦镜反复看,重新炼制过的八卦镜比原先明亮了几分,也多了几分古朴之意。齐铁嘴重新挂好八卦镜,站起身恭敬地向若九行礼道谢,“多谢前辈为齐酩炼宝”。
若九受了齐铁嘴的礼,正色说道:“法器难得,当善用之”。
“是,前辈教诲,齐酩谨记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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