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放亮,张启山和副官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两人都穿了便装,打算趁清晨人少的时候悄悄出城。瞄一眼落地钟上的指针,张启山打算让副官去楼上喊若九,还没出声就听见脚步声响起,张启山和副官循声看去,若九匀速走下楼梯。
张启山打量了一下若九,一身深灰色劲装,长发全部梳上去盘好用发网罩住,眉毛粗了些,肤色也暗了几分,和前些天相比五官没变但整个人一下子老了好几岁也平凡多了。再仔细看发现若九两手空空,除了背上的承影剑,右肩上还趴了一团黑色毛茸茸的东西。
张启山真有些好奇了,他看出来若九没有易容或是用面具,那她是怎么让自己变得普通的?想了想还是开口问了:“若九小姐,你的脸...还有你的行李呢?”
“佛爷,副官,今天在外直接喊我‘若九’就行了,免得有不必要的麻烦。脸的变化是个小法术,这样不会引人注意。至于行李,都在这里。”若九说完拍了拍挂在腰带上的如意袋。
张启山见状了然,又是道家法术,不过…“若九,这是什么?”张启山边说边抬手指了指若九的右肩。
若九闻言笑了,“忘了介绍,这是我的灵宠,雪羽。一直沉睡直到今天丑时才苏醒,不能把它留下就带出来了。”说着把雪羽从肩膀上拿下,捧在掌心递到张启山和副官眼前,两人看清是一只小狐狸,闭着眼睛缩成一团,像一个硕大的黑色汤圆。
张启山和副官顿时心里生出一股怪异感,女孩子养小动物不奇怪,长沙城里养猫逗狗的小姐不算少,只是头回见到养只狐狸还是纯黑色,真有点……朝狐狸看了几眼,张启山回过神轻咳一声,“若九,副官,时候不早了,出发吧”。
“好/是,佛爷。”
三人来到院中,三个亲兵分别拉着棕色大马在大门处等候,张启山和副官都上了马,若九朝第三匹马走去。还没靠近,马儿突然躁动起来,不断挣扎,牵马的亲兵吓了一跳,立即安抚,但费尽力气也没让马儿平静,反而自己累出一头汗。张启山和副官见了都很惊讶,这可都是军马,平时有专人照顾,今天是怎么了?张副官看了张启山一眼,随即下马过去,从亲兵手里拉过缰绳亲自安抚,好一会儿也不见效。
若九站在原地看张副官安抚躁动不安的马,心里很奇怪,自己并不是没有动物缘的人,今天怎么会……忽然肩膀上的雪羽动了一下,若九瞬间明白了,是这小家伙的原因。雪羽是异化的九尾狐,眼前的棕色马儿是凡兽,两者间的等级差异比海沟还深。即使雪羽的实力被此方世界的规则压制了大半,血脉中的天然威压也无法消除,难怪可怜的马儿会躁动不安了。
找到原因,若九用神识给雪羽传音,让它暂且委屈一下,接着便把雪羽塞进如意袋里。果然,雪羽刚消失马儿就安静了,正在为难不知该怎么办的张副官和亲兵顿时愣住了,怎么回事?若九上前从张副官手里拿过缰绳,翻身上马,顺便左手拍了拍马脖子输了一道生气当作之前受雪羽惊吓的补偿,然后对还愣着的张副官说:“张副官,辛苦了,现在没事了,可以走了”。
张副官见状后退一步,等了一会儿,确定没事才转回去上马。
张启山深深地看了若九一眼,他当然发现雪羽消失后马儿就安静了,虽然很疑惑,但眼前的事更重要,所以什么也没说直接驱马出门,若九和张副官立即跟上。
三人来到城外约定的地方,齐铁嘴还没到,张副官忍不住问张启山,“佛爷,八爷会来吗?”
“他会来的”张启山回答得很肯定。
果然,不一会儿一身算命先生打扮的齐铁嘴牵着毛驴出现,毛驴脖子上的铜铃叮当作响。张副官跳下马走上前,打量了一下齐铁嘴,问道:“八爷,你这是什么打扮?”
“非也,非也”齐铁嘴有些得意地挥挥手,“佛爷不是说要便装吗?那就应该像我这样,哪像你们,一个个高头大马的,一看就知道不是常人,还是像我这样最安全。额…若九…呵呵…”若九的眼神让齐铁嘴把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又不敢问原因,只能赔笑。
若九下了马走近,一把拽下毛驴脖子上的铜铃看了,对齐铁嘴说:“荒郊野外带铜铃只能招来孤魂野鬼,齐酩,这是基本常识,你不知道吗?”说完把铜铃丢得远远的,转身上马。
齐铁嘴见了除了点头哪敢多说什么,张副官见状笑了,轻声对齐铁嘴说:“八爷,原来你也有真正怕的人啊”。
闻言齐铁嘴立即瞪眼,“别胡说,什么叫怕?我这是敬,若九小姐是我的前辈,尊师重道,懂不懂?”
“是吗?”张副官挑了挑眉,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回到自己的马*上。
四人会合继续前行,当太阳挂上中天时,四人来到一座小镇外。张启山若九张副官三人下了马,把三匹马连同齐铁嘴的毛驴一起拴好。走进小镇,发现分明是大白天,整个镇子居然静悄悄的没有人烟,而且路边丢了很多大大小小的器物。齐铁嘴走到一个倒在地上的半截石马前,蹲下看了一会儿,起身说:“佛爷,这东西可有年头了,居然就这么丢在路边”。
张启山扫了一眼点头道:“嗯,大家小心些,四处看看”。
“好/是,佛爷。”齐铁嘴和张副官异口同声答应,若九瞥了齐铁嘴一眼,微微点头,这齐酩在办正事的时候还是可以的。
四人走在小镇中央的大路上,若九边走边小幅度地摆动右手吸收死气。依照荒芜的程度来看,这个镇上的人跑了有段时间了,而且这个镇子的地理位置不太好,长时间没有人气就会滋生死气和阴邪,死气和阴邪多了会生伥鬼。眼下是乱世,伥鬼出必然危害生人,到时候估计地府有的忙了。现在自己把能吸收的死气都吸收掉,即便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也是把灾变的日期向后推了好些,算是给地府减少麻烦,自己也能得些功德。这样他日见到谢必安和范无争这哥俩可以向他们要报酬,比如百年份的曼珠沙华之类,
走了好一会儿没看到人,忽然不远处出现一个神色有些慌张的妇人,背着包裹拉着孩子。张副官立即迎上去打听消息,张启山齐铁嘴和若九在原地等候。
好奇心旺盛的齐铁嘴一直望着张副官的方向,见那妇人连连摆手,心里急了,悄声对张启山说:“佛爷,副官他天生一副不好接近的模样,他那样儿会把人吓跑的,还是我去吧,我看起来比较容易接近。”说着就要越身向前,张启山拉住齐铁嘴,“别去,等副官回来”。
见张启山反对,齐铁嘴只得按捺住好奇,等张副官回来。
没多久张副官就回来了,向张启山禀报,“佛爷,那妇人是去逃难的”。
“逃难?难不成和那辆火车有关?”齐铁嘴抢在张启山开口前反问了一句。
“恐怕不是”张副官摇摇头,“听那妇人说这里附近就是矿山,发生了好几起矿难,镇上的人觉得没法生活就纷纷跑了,他母子俩是迫不得已才留到现在去逃难的”。
“矿难?”张启山扬起眉毛,“怎么发生的?”
“那妇人说之前有日本人来过这里,后来发生了矿难那些日本人就都跑了,然后镇上的人也都跑了。”
“该死,又是日本人”张启山恨恨地说。齐铁嘴向四周看了看,忽然咧嘴一笑,“佛爷,我敢说这个镇子一定和那辆076号有关系”。
“嗯”张启山平复了情绪,点点头,“看来今天我们只能在这里落脚了”。
“是,佛爷。”张副官立即答应,齐铁嘴正要应声,忽然瞥见进了镇子后就一直安静的若九,想了想对张启山说:“佛爷,我们没关系,若九小姐怎么办?”
张启山这才意识到若九是女孩子不是他手下的兵,犹豫了一下扭头对若九说:“对不住了,今天就将就一下吧”。
若九微微一笑,“无妨,既然出来了就没那么多讲究”。
“多谢”。
四人继续顺路前行察看整座小镇,途中不时有“咕咕声”响起,若九看了一圈,目光落在齐铁嘴身上,后者一手捂着肚子,尴尬地笑了笑说:“那个…人非草木,怎能无食?”
张启山和副官都没什么反应,若九想了想从如意袋里拿出一个瓷瓶递给齐铁嘴,后者接过去看了看问道:“若九小姐,这是什么?”
“九花玉露丸,充饥,一颗能抵两个时辰。”
“真的,太好了。”齐铁嘴说着拔出瓶塞,倒出一颗丢进嘴里,接着把瓷瓶递向张启山,“佛爷,副官,都吃一颗吧”。
“好”张启山接过瓷瓶,倒出两颗和副官分了,然后把瓷瓶还给若九,后者摇头拒绝,“佛爷留着吧,我还有呢,平日里军务繁忙来不及吃饭时就吃一颗”。
“那就多谢了。”张启山听了也没客套,直接把瓷瓶放进衣袋。
将整个小镇转了一圈,天色已经暗了,又走了约一炷香时间,忽然看到不远处亮着两个灯笼,齐铁嘴诧异地说:“怪了,这里的人不是都逃难去了吗?怎么还有人呢?”
张启山猜测道:“这里毕竟靠近矿山,有一些年轻力壮的男子留下来也是可能的”。
走近了看清门楣上四个字,“永安旅馆”。张副官看看门楣又向内看了看,对张启山说:“佛爷,此地荒凉,没有客栈,只有这种大通铺,看来今夜咱们只能住这儿了”。
张启山还没开口,又被齐铁嘴抢了先,“好香啊。”跟着香味齐铁嘴伸头向里面看了一眼,接着扭头说:“嘿,佛爷,里面有人在煮东西呢,走啊。”说完就要向内冲,张启山一把抓住齐铁嘴的手臂,挑眉问道:“老八,你不怕?”
“诶呦我的佛爷,俗话说的好,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我这都快饿死了,哪还顾得了这么多呀。”闻到煮菜香味的齐铁嘴哪里还忍得住,说完又要往里冲,这次被若九拦住了。
若九拉住齐铁嘴,对张启山和副官说:“佛爷,副官,我就不进去了。里面的人身上都带着血气和死气,留心些”。
听了若九的话,张启山想了想关切地问:“那你去哪里?”
若九朝屋顶扬了扬下巴,“我就在屋顶上,这里还没人能把我怎么样”。
张启山向屋顶看了一眼,再看看若九,点头,不管怎么说,若九是女孩子,和一群男人混在一起终归不好。只要安全保障了,其他的无需太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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