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暗夜

    化千道被送进医院没多久张启山就得到消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没在意。临近年关需要张启山关心和处理的事情太多,在他看来化千道就是个小虾米,翻不起什么大浪。若九倒是想过去城外把那个匿踪阵处理掉,问过张启山后决定暂且不动,留到年后二月红料理旧账时一并解决。只是张启山和若九都没想到这一时大意给了对手可趁之机,引发了一场波折,也让低调了好一阵子的田中良子抓住了机会,美利坚长沙商会就此和陆建勋搭上了线。

    入夜,城外小院,岳先生和随从以及林忠三人在堂间静坐。卧室已经完全变了样,原来的家具都撤掉了,林容兴躺在房间中央地上,面色苍白双目紧闭,只有胸口微微起伏证明他还活着。林容兴周围摆了一圈暗黄色的蜡烛,点燃后散发出怪异的味道,蜡烛圈外有一道道暗色纹路。林容兴的右侧前方有一张木塌,上面放着一个小小的头骨,一只已经死亡并用红绳捆绑的黑猫,一件桃红色小衣以及一个头部贴了一张纸的人偶。在木塌和林容兴之间还放了一个空的铜盆,房间里除了点燃的蜡烛别无光源,这一切看起来十分诡异,让人毛骨悚然。

    戌时三刻,岳先生起身走进卧房,林忠和随从留在堂间。岳先生在林容兴身旁蹲下,抬起他的右手,用刀在手腕一划,鲜血涌出。奇怪的是这血落到地面并没有溅开而是沿着那些暗色纹路流动,直到形成一个怪异的图案。岳先生放下林容兴的手,起身拿过木塌上的桃红色小衣点燃放入铜盆,接着又扔进去一张符纸,布料燃烧产生的烟雾没有散开而是竖直飘向上空。等小衣烧了约四分之一,岳先生把人偶放进铜盆,上面贴着的纸迅速烧着,产生的烟雾混合着布料燃烧的烟雾一起,在半空中渐渐形成人面形状。岳先生见状走到林容兴左侧,正对着木塌盘膝坐下,双手合十轻声诵念着什么。随着岳先生不断诵念,铜盆里的火势大了,烟雾更多,半空中的人面越来越清晰,如果若九或者九门里任意一位当家在场一定能认出来,不是别人正是丫头。

    红府,卧房,二月红穿着睡袍坐在外间桌旁看书,丫头在洗漱。过了好一会儿丫头还没出来,二月红觉得奇怪,放下书去找丫头。拉开槅门,看见丫头背向坐在椅子上,二月红喊了一声:“丫头”。丫头没有反应,二月红迈步上前,又喊了一声“丫头”,丫头才慢慢地站起,转身,“二爷”。

    二月红靠近丫头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关切地问道:“丫头,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丫头一字一顿地答道,说完又慢慢地摇了摇头。

    二月红发现丫头的言语举动和洗漱前完全不同,可脸色依旧红润,他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心想先让丫头好好休息,明天请若九来替丫头看一下。于是柔声说道:“丫头,是不是太累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去休息吧”。

    “好”丫头应了一声,由二月红扶着走回卧房。刚跨过门槛,突然响起“啪”的一声,接着二月红眼角瞥见一道金光闪过,顿时心里一惊,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丫头,后者目视前方没有反应。二月红心里猜到几分,伸手解开丫头颈间衣扣,果然,若九送给丫头的玉佩上布满裂痕,似乎下一秒就会完全碎裂。二月红想把玉佩摘下来,手指刚碰到边缘就看见玉佩又亮了一下,紧接着玉佩裂开碎片四溅,二月红的手被划出几道血痕,丫头没事。

    这时候就算二月红不通玄学也知道丫头身上发生的事不是自己能解决的,于是先把丫头扶到椅子旁坐下,自己快步走到门前,开了门喊值夜的下人告诉林叔马上派人去布防官府请若九小姐过来。下人立即小跑着去找林叔,看着下人的身影消失,二月红转身想让丫头躺到床*上,还没完全转过身就听见破空声,多年练武养成的习惯让二月红立即侧身下腰避让,“嘭~啪嗒~”,丫头扑倒在地,一根发簪掉在不远处。二月红大惊,丫头居然要偷袭自己,怎么回事?见丫头摔倒,二月红来不及细想,立即弯腰将丫头抱起连声呼喊,丫头闭着眼睛没有反应。二月红只能先把丫头抱到床*上让她躺好,接着走到门口吩咐下人去大门守着,若九一到就请她到内院来。

    突然的变故让整个红府忙了起来,所有的屋子都亮了灯,轮值当班的水生家的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各处跑动的下人,笑了笑回到屋里。这么乱一定是林忠的安排起效了,不过她不打算主动去打听内院发生了什么,身为暗线,安分低调才能活得久。

    布防官府,张启山和若九都还没休息,一个处理文件一个看书。红府下人突然到来让两人都很惊讶,见下人满脸焦急,若九没有细问直接回房拿如意袋和承影,张启山让副官准备好车子在院子里等候。车子冲出布防官府驶向红府,快到的时候遇上第二批派出的下人,若九和张启山对视一眼,心里都一沉,看来问题严重,不然二月红不会这样行事。

    到了红府,若九跳下车跑向内院,张启山紧跟在若九身后,张副官留在正堂,林叔陪着他。内院灯火通明,来到主卧门外,若九跨过门槛进屋,张启山停下脚步在屋外等候。

    绕过屏风,若九看见丫头躺在床*上,额头覆着毛巾,面色通红,显然正在发热。床*边的椅子上放着铜盆,二月红坐在床沿,用毛巾替丫头擦手心。

    听见脚步声,二月红扭头见是若九便放下毛巾起身招呼,“若九,快来看看,丫头这是怎么了?”

    若九快步走到床前,放开神识一看之下脱口而出:“傀儡术”。

    二月红听了一惊,问道:“若九,你说什么?”

    “二爷,丫头中了傀儡术,这是玄门手段。”

    “玄门手段?那要怎么解决?”

    “二爷放心,我有办法。”

    “那就好。需要什么东西?我让人去拿。”

    “这倒不必,我都带着。二爷,请你先出去吧。”

    二月红明白若九的意思,点头道:“好,那丫头就拜托你了。”说完转身出去并顺手关上门。

    若九在床沿上坐下,将神识探入丫头体内,“看见”丫头的三魂七魄都被黑线缠着,这些黑线还在吸取丫头的生机。若九的神识顺着那些黑线延伸,很快找到“源头”,小院里的一切让若九大怒,但她忍住了并收回神识,当务之急要先救丫头。若九没有直接动那些黑线,想了想从如意袋里取出一张纸,三两下弄成纸人,先拔一根丫头的头发在纸人上绕住,接着从丫头指尖逼出一滴血滴在纸人头部,然后左手掐诀朝纸人弹了一下,纸人站了起来迈步走到枕头旁,爬上枕头在丫头耳边躺下。有头发和血为引,无论对方怎么施展,都会由纸人代替丫头承受。见纸人已经躺好,若九拿出一张破邪符拍在丫头身上,金光一闪那些黑线从丫头的魂魄中消失,紧接着又朝丫头拍了一张隐匿符,这样对方就找不到丫头,只会找到纸人。没有黑线压制,丫头的面色和体温都恢复正常,若九替她检查了一下,发现没有大碍只是有些虚弱,便给丫头输入一些生气,丫头睡着了。

    危机暂且解除,若九起身走到门口开了门,在门外等候的二月红赶忙问道:“怎么样了?”

    “二爷,丫头暂时无妨。”

    “暂时?”

    “二爷不必着急,先去看看丫头,待会儿我给你解释。”

    二月红闻言立即从若九身边越过跑进屋里,看见丫头面色如常呼吸有力才松了口气,转眼看见丫头耳边的纸人愣了愣,随即想到一定是若九手笔,于是没碰纸人,替丫头掖了掖被子便起身去外间。

    张启山和若九坐在桌旁,桃花侍立在门外,二月红走过去,张启山和若九都站起来,二月红拱手道:“启山兄,若九小姐,今日红官失礼了”。

    张启山微微一笑,“小事而已,你我兄弟无所谓”。

    “佛爷说的对。二爷,事急从权,不必在意那些礼节。”若九接着张启山的话说道。

    “多谢启山兄和若九小姐理解。桃花,上茶。”

    “是,二爷。”

    桃花端上茶便关门退下,二月红直接问若九,“若九小姐,先前你说丫头中了傀儡术,这是怎么回事?”

    “二爷,还是你先说说我和佛爷到来之前都发生了什么吧,这样待会儿我解释的时候更容易理解。”

    二月红想了想点头,“好。是这样的,戌时三刻时我和丫头准备就寝,丫头去洗漱,好长时间没回来,我就去找她,发现......”

    二月红把之前发生的一切说了一遍,等二月红说完,若九想了想开口道:“二爷,佛爷,傀儡术是玄门手段,需要借助受术者的贴身之物和生辰八字才能施展。之前丫头行动和反应迟缓以及用发簪偷袭二爷都是因为被傀儡术控制,就像木偶戏里的提线木偶一般。特别是偷袭二爷,当时丫头已经完全被控制住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且醒来后也不会记得自己做过什么,这是傀儡术最恶毒的地方。二爷,既然对方用了傀儡术,看来这府里还是不干净。”

    闻言二月红脸色十分难看,闭了闭眼睛又睁开,深吸一口气道:“我知道了。这是诚心不让我好过,简直...简直...”

    张启山的脸色也不好,“那现在怎么样?”

    “现在丫头没事,不过要解决这件事先要抓到人。对方通玄门手段,又有丫头的生辰八字,想做点什么不难。二爷,你先有个心理准备,今天的事并不简单。”

    “若九小姐,你的意思是?”

    “二爷,趁对方还没有察觉,我和佛爷先去抓人,回来再和你详细解释。”

    “也好,有劳了。”二月红说完拱了拱手。

    若九站起身,张启山同样起身,刚要走,张启山惊讶地说:“那是什么?”

    若九闻言回头,看见原本躺在丫头枕头上的纸人摇摇晃晃地走出来,走向二月红,来到二月红脚边就沿着袍子下摆向上一路爬到肩膀上,对二月红拳打脚踢。

    “佛爷,二爷,这是我为丫头准备的替身,纸人身上有丫头的头发,还沾了丫头的血,可以麻痹对方,让他们以为丫头仍然被控制着。这只是权宜之计,当务之急是要找到下手的人。对了二爷,明天巳时请九爷过来,想要彻底解决需要九爷帮忙。”

    “好,我知道了。”

    张启山和若九离开后,二月红带着张牙舞爪的纸人走到床前坐下,丫头睡得正香。看着丫头的睡颜,二月红笑了,俯身在丫头额头上轻轻一吻。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
笔迷读 All Rights Reserved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