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风云动(四)

    郑掌柜耐着性/子在急救室外等候,心底把诸天神佛求了个遍,求神佛保佑化千道一定要活着。少爷的计划已经到了紧要关头,所以这时候化千道不能有事,就算是死也要等少爷的计划完成了再死......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郑掌柜渐渐有些焦躁,好在没多久急救室的门开了,身材高大的医生走出来,郑掌柜迎上前问道:“医生,化先生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看着郑掌柜,“你是化先生的家人吗”?

    “我是化先生的东家。”

    “哦。化先生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手筋和脚筋都被人挑断了,身上还有几道外伤,失血较多,所以需要住院治疗一段时间。”

    听医生说化千道没有生命危险,郑掌柜松了口气,笑着道谢,“我知道了,让您费心了,多谢”。

    医生点点头,大步走远,郑掌柜转身走到门口向里看,两个护士正围着化千道忙碌,床头的托盘上有不少带血的纱布。因为视线被挡住,郑掌柜看不到化千道本人,想要进去看看又怕被护士责骂,犹豫间想到医生的话,决定还是先回正德堂,把一切向少爷禀报由少爷决断。

    郑掌柜回到正德堂,几句话打发了打听消息的伙计,随即去密室把自己知道的一切禀报给汪元兴,后者听完后笑了笑说:“二月红还真是心慈手软”。

    闻言郑掌柜惊讶地看着汪元兴,“少爷,您怎么肯定就是二月红下的手?”

    “化千道领了英雄帖,却因一己之私险些害死了丫头,后来又对丫头下毒,二月红若是放过他就不配做老九门次席的红家家主。再说除了二月红,这长沙城里谁还和化千道有深仇大恨?陆建勋也不过是恨被化千道欺瞒弄得丢了面子而已。不过我原本以为二月红会直接结果了化千道,没想到只是挑了手筋脚筋,这样反倒是帮了我一个忙,也好,不良于行用起来更方便。只可惜眼下离药门大考还有段日子,二月红可真会挑时机,不过仔细想想我们不亏,反倒要谢谢二月红才是,不然还要另想法子让化千道乖乖听话。哈哈哈~~”

    汪元兴的笑声落在郑掌柜耳中让他后心一阵发凉,神色更恭谨了些,待汪元兴恢复平静才开口问道:“少爷,属下接下来该怎么做?”

    “原来怎么样还怎么样。不过要常去医院探望化千道,让街坊们知道你是个好东家。不过化千道眼下不能坐堂,可以暂时先歇业,顺便打听一下哪儿有好大夫,多出点钱请来,等把化千道用完了就顶上。正德堂在长沙城里经营了十几年,挺有用的,若是荒废了也确实可惜。”

    “是,属下知道了。少爷,那红府那边......”

    “且让丫头再多活几日,这办事嘛总要天时地利人和才好,要一击即中,否则后患无穷。”

    “少爷,您的意思属下都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安排。”

    “恩,去吧。”

    郑掌柜行礼后离开,汪元兴坐在榻上边闭目沉思边捻动手串,片刻后轻声道:“这个化千道,算他走运”。

    化千道被挑了手筋脚筋的消息很快传到陆建勋那里,等陆平说完,陆建勋低头想了想后冷笑一声说:“如果我是二月红,一定把化千道千刀万剐”。

    陆平听了眨眨眼,“长官,您怎么确定是二月红?”

    “不算先前在我这里的日子,化千道去正德堂才多久?长沙城里除了二月红谁会这么干?”

    “长官说的是,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什么都不用做,二月红和化千道之间的纠葛与我们无关。”

    “是,属下明白了。”

    “嗯,张启山那里怎么样?”

    “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

    “哼,他可真小心。”

    “长官,我们要不要主动出击,做个局。”

    “做个局?怎么做?”

    “长官,上次张启山把陈皮带走之后属下调查过,陈皮因为他的师娘曾多次和二月红有冲突,因此不止一次被罚跪祠堂,或许我们可以从这里入手。”

    陆建勋闻言挑眉,“因为师娘和师父起冲突?有意思,没想到陈皮还有这等心思,难不成襄王有意神女无心?这个倒是可以做做文章,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是,属下告退。”

    与情报官府里的对话相似的场景也出现在美利坚驻长沙商会,田中良子收集消息的速度不比陆建勋慢,只是裘德考的关注点略有不同。

    “小姐,还没有找到林容兴吗?”裘德考说完便把正在把玩的棋子放回棋盒。

    田中良子轻轻摇头,“先生,想从张启山那里打探消息很难,而且林容兴的事是由张启山贴身的副官直接处理的”。

    “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你辛苦了。”

    “先生,化千道那里我们还要继续留意吗?”

    裘德考想了想摇头,“不用了,他已经废了。如果之前能找到林容兴那还有点用,现在嘛......算了”。

    “是,我知道了。那么对于张启山您有什么打算?”

    “他那里有什么特别情况吗?”

    “目前还没有。”

    “那就再观望几日吧。”

    “先生,前几日您和陆建勋霍三娘相聚,他们二位就没有什么表示吗?”

    “他们都很想把张启山从现在的位子上拉下来,也很愿意合作,只是我们现在还差一个机会,打开局面的机会。”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先生”田中良子不解地看着裘德考。

    裘德考笑了笑,从棋盒里拈出一枚黑子放在棋盘一角,接着取出三枚白子放在黑子周围,然后抬眼看着田中良子说:“小姐,你看,这就是张启山目前在长沙的状态。想要扳倒他就要先挪走外面的屏障,比如这个。”裘德考边说边拿起黑子正前方的白子扔回棋盒,接着同样处理了黑子左边的白子,棋盘上只剩下一黑一白两颗棋子,裘德考又抬手从棋盘上方轻轻拂过,两颗棋子立即从棋盘上滚落到桌上。看着两颗棋子在桌上滚了两下不动了,裘德考用食指关节敲了敲桌面,对田中良子说:“小姐,现在明白了吗?”

    “是,先生,我明白了。”田中良子回答得很肯定,想了想又问道:“先生,那我们要怎样才能找到机会挪走外面的屏障呢?”

    “再过一段日子就是清明节,按照中国的习俗要祭拜先人,在这里女人出嫁从夫,我想二月红的夫人应该会在清明节之前去祭拜她的父亲,然后清明节当天祭拜红府的先人。”

    “先生,您说的对,不过去祭拜父亲的话二月红应该会陪同一起去。”

    “正常情况下是这样,但如果那天恰好有重要的事情需要二月红亲自去处理呢?”

    “先生,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这就去安排。”

    “不不不,小姐,不必着急。我还邀请了一位朋友,你可以等他到了之后在安排。”

    “您的朋友?请问他是做什么的?”

    “小姐,他是风水师,我相信他可以在很多事情上帮得上忙。”

    “我相信先生的朋友有这样的实力,请问他会在什么时候到长沙城?”

    “三天后”

    “好,我知道了。”

    .................................分隔线....................................

    红府,二月红在祠堂内上香,解决了化千道之后他立即出城,在城外东转西绕兜了一大圈后进城,回府后第一件事就是来祠堂向先人禀告自己做的事。叩首之后二月红起身走出祠堂去内院看丫头,自那日若九来诊脉后二月红对丫头可谓是时时在意处处小心,就怕一个不注意发生意外。府里的下人们都知道自家二爷一贯爱重夫人,眼下有了子嗣更是恨不得捧在掌心里,反倒是丫头有些不习惯。

    拐了弯进走廊,秋葵正坐在小马扎上做针线,听见脚步声扭头看见二月红走过来,立即放下针线起身行礼。二月红点点头从秋葵身前走过,一进屋就看见丫头坐在圈椅里似乎睡着了,手里还拿着绣棚,二月红的心一下子提起来。放缓脚步走到丫头身边,仔细看了丫头的气色,又抬手试了额头温度,确定只是睡着了才松口气。

    二月红拿起丫头手里的绣棚看了,虽未完工但能看出是件婴儿肚兜,上面绣了个喜眉笑眼的大胖娃娃。看着肚兜二月红笑了笑,把绣棚放在桌上,接着弯腰将丫头抱起进内间放在床/上。为了让丫头睡得舒服些二月红解开了丫头颈间盘扣,顺手把玉佩拿出来想看看是否有变化,玉佩一拿出来二月红倒吸口气,原本纯白的玉佩已然发乌,上面还多出一条细细的裂痕,想到上次若九说过的话,二月红心一沉,放下玉佩快步走到屋外命秋葵快去告知林叔派人去布防官府请若九过来。听了二月红的吩咐,秋葵撒腿就往前院跑,二月红回到屋里守着丫头寸步不离。

    若九见到满头大汗的红府下人就知道丫头那里有事,张启山在军营,若九就和张叔交待一声而后去红府。

    丫头睡得沉,若九瞥一眼已经被拿下来放到一旁的玉佩,坐在床沿替丫头诊脉,同上次一样,脉动有力,腹中胎儿也无恙。若九皱起眉,低头想了片刻,拿起玉佩起身走到外间桌旁坐下,二月红跟着出来坐在若九对面,轻声问道:“若九小姐,如何?”

    “二爷稍等,我要仔细检查一下这块玉佩。”

    “好”

    若九用神识扫一遍玉佩,发现内里已成蛛网,表面因为刻有平安符还能维持完整,可裂缝出现说明也维持不了太长时间了。看来这次对方是想“温水煮青蛙”一点点来,可没有媒介又是怎么办到的?若九一时想不明白,下意识地抬眼打量四周,忽然心里一动放出神识检查整间屋子,发现丫头的梳妆台上不断冒出黑气和血气,那缕缕黑气和血气混在一起飘往丫头所在的位置,准确地说在丫头腹部上方盘旋环绕。“看到”这一幕若九沉下脸,起身走向内间,二月红见了立即起身跟上。

    梳妆台上并排放着三个形状不一不到四寸高的玻璃瓶,若九认出其中一个是丫头向自己介绍的香水,至于另外两个,按照丫头的习惯来说八成也是香水。这些香水瓶小巧玲珑造型别致,若是别的太太小姐见到了趋之若鹜,可在若九眼里却是另一番景象,那些黑气和血气源源不断从香水瓶的喷嘴里冒出飘向丫头。

    若九深吸口气,一把将三个香水瓶抄起握在手里,转身向外走。来到外间,把三个香水瓶放在桌上,若九取出随身带的手帕,将三瓶香水各自喷了些在手帕上,接着把手帕打个结向上抛起并打个响指,手帕在半空中烧着了,散发出难以形容的怪味,若九一闻就知道香水里面加了什么,二月红闻了觉得头昏欲呕,立即后退三步避开。若九不等手帕烧尽便挥手灭了火,手帕落在桌上,若九转身对二月红说:“二爷,你看到了,这就是玉佩变色的原因”。

    二月红脸色铁青,“若九小姐,这都是些什么脏东西?”

    “二爷,这三瓶香水是用特殊方法制成的,里面加了尸油和心头血,这两样的来源都和丫头有关,都是来自她的直系亲属。”

    “你说什么?”二月红一脸震惊地看着若九,后者叹了口气,“二爷,我不知道这些香水是如何制作的,但可以确定是用玄门手段制成,而且尸油里有极大的怨气。先前从丫头的面相来看生父还在世,没错的话其中的心头血就来自丫头的生父,至于尸油,只怕是来自丫头一母同胞的弟妹,而且死前曾备受折磨,所以怨气深重”。

    二月红怔怔地看着若九,似乎不明白她的话,若九没有继续解释,将玉佩、三个香水瓶和未燃尽的手帕收起,又拿出一枚玉兰花状的玉符放在桌上,对二月红说:“二爷,这些脏东西我带走处理,这枚玉符给丫头戴上,接下来的日子里要格外小心些,我无法推断接下来对方会出什么招,因为天机已被蒙蔽。二爷最好仔细查一查这三瓶香水的真正来源,我可以确定不会就此终结,已经连续两次用了玄门手段,可见对方一心要置丫头于死地。再有丫头用香水有一阵子了,所以腹中胎儿只怕不好,虽说目前胎象很好,但丫头是在本源未完全恢复就怀上了,依常理推断胎像不应当这么好,所以更像是在透支母体的生命力。二爷,以前我说过的建议请认真考虑,或许现在必须要用上了”。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
笔迷读 All Rights Reserved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