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顺一顿,无皮烤鸡?
是什么?
心里对皇后娘娘嘴里的无皮烤鸡好奇,福顺悄悄挪动了步子,小心翼翼地看向了皇后娘娘手里端着的鸡。
瞳孔渐渐放大。
半响后,福顺才恍惚从震惊中回过了神。
这……这是一只没有皮的烤鸡。
没有皮的烤鸡是什么模样呢?
福顺的想象中应该是与有皮的鸡肉差不多。
毕竟有皮没皮也都是被烤,烤熟了哪能有多大的差别。
可皇后娘娘手里的鸡却不一样。
虽然闻着味儿是烤鸡,可一眼看去,却完全没有任何烤鸡的模样。
鸡肉黄白,上面浅浅的抹上了一层配料,看起来更像是清蒸。
福顺怀疑,这不会就是清蒸吧?
可又哪里觉得不对劲。
花未含笑,垂眸看了眼手里的烤鸡,随后抬眸轻声询问:“皇帝哥哥,你可愿尝尝?”
邵宸毫不犹豫的收回了视线,似乎是被恶心到了,脸色漆黑,“不愿。”
两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被拒绝也在福顺意料之中,这烤不像烤、蒸不像蒸的,没有皮的鸡看起来还有些恶心,哪里是皇上吃的东西。
花未一怔,像是被这话伤害到了,哭丧着脸,娇娇怯怯的道:“这可是我亲手为皇帝哥哥做的。”
说完后,似乎是为了证明的确是自己亲手做的烤鸡,花未抿了抿唇,将手里端的烤鸡递给了身后的香兰。
随后轻轻的将衣袖向上一扯,小手与手腕交接的地方,一小块微红的肌肤漏了出来。
“皇帝哥哥你瞧,我还被烫伤了。”
一小块烫伤的地方,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半点痕迹,若不是伸出来的小手肌肤娇嫩胜雪,估计连红都看不出来。
福顺自然也免不了好奇去瞧瞧,只看一眼便收回了眼,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这副场景他似乎隐约眼熟。
这不是上次皇后娘娘向皇上告状,说是晚昭仪踩了她一脚差不多的场景么?
不过这次稍微好点儿,手上的确有块烫红。
邵宸心烦气躁,周围萦绕着一股气息,一会是烤鸡的味道,一会又是女子身上的气息。
虽然她身上的气息并不浓烈,不似胭脂水粉,也不似香囊熏香,只带着一股女子身上似乎天然的清香,却莫名的牵扯着他的思绪。
他本不欲侧眸去看,嘴里的“滚”字已到嘴边,奈何花未突然又走近了一步,小手直接搁在了他的眼底。
纤细雪白的小手映入眼帘,指节柔嫩,细腻柔滑的手指端上,被涂上了鲜红的丹寇,极致的白与极致的红,交相辉映,竟然有股别样的美艳勾人。
后宫里皆知,当今皇上喜爱清雅高洁的女子。
似那种淡如水,柔似蜜,冰清玉洁,举止高雅。
是以,后宫里的嫔妃自然会跟着皇上的喜好走,平日里穿的戴的,都是极为素净的,少见艳色,更别提会在手上涂如此鲜红的丹寇。
连口脂都少见艳色。
记得曾经一后妃宫里的宫女,在为皇上奉茶时不小心被皇上看见了手上涂的丹寇,当场便见皇上沉下了脸,拂袖而去。
自那以后,那位后妃便再也没在宫里掀起任何风浪了,因为皇上再也不去了。
听说那名宫女如今还在浣衣局。
怕是一辈子都出不来了。
惹怒了皇上,谁敢救啊?
这事花未自然不知,不过她喜欢艳色,特别是红色,越是张扬她便越是喜欢。
此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她哪里知晓邵宸心里所想。
瞧见他的视线久久停留在她的手上,花未乘胜追击,娇声道:“皇帝哥哥,你吹吹。”
手又往上移了几分。
邵宸突然回神,有几分惊慌失措的移开了眼,也不知是为了掩盖什么,呵斥出声,“放肆!”
花未一顿,怎么又是放肆?
福顺颤了颤,皇后娘娘这胆儿不小啊!
半响后,花未眨了眨眼,娇俏道:“皇帝哥哥,你是在关心我吗?”
眉眼里还染上了几分惊喜,邵宸一怔,黑眸沉沉的睇着她,她是哪里来的脸觉得他方才的呵斥是在关心!
花未恍若不知,笑意扩散,“皇帝哥哥若是关心我,就把鸡吃了好吗?”
福顺:我觉得我永远也跟不上皇后娘娘的思路。
邵宸喉结微动,那句呵斥是下意识出声,只有他自己知道方才的心慌意乱。
如今缓和过来了,听到花未的话冷笑出声。
“你是从何处听出来朕是在关心你?”
花未眨了眨眼,小脸理所应当,“我也觉得内务府的工作有些失职,凤鸾宫连个烤鸡的工具都没有,害的我不小心受伤。”
邵宸:“……”
花未自顾自的继续道:“他们就是太懒散太放肆了,皇帝哥哥你瞧,因为他们的失职,我都受伤了,你可要好好惩罚他们。”
福顺:“……”
这话咋听着那么像妖妃对昏君说的话。
想到这儿,福顺猛然回神,呸呸呸,他在想什么,该死!
邵宸被她的言论气笑了,“你脸真大。”
花未笑着回敬,“哪有哪有,还是皇帝哥哥脸大。”
邵宸眉眼一沉,睇着花未的视线里多了几分森严。
花未浑然不觉,笑嘻嘻的接了下一句话,“我就喜欢脸大的,英俊!”
英俊一词也是香兰告诉花未的,说是男子不能用美人两个字形容,得用英俊。
正好,花未活学活用了。
跟在花未身后的香兰松了口气,娘娘幸好没用美人两个字。
邵宸不知是被英俊两个字夸到了,还是被喜欢两个字冲击到了,心里的怒火竟然顷刻间便消散了。
收回了眼,面色沉静了下来,“把你的鸡拿走,有什么事就直说。”
花未一顿,委婉的笑道:“送人的鸡哪里能拿回去,这不是显得我太小气了?”
邵宸的眼神淡淡的睨了过去。
花未迎了上去,清了清嗓子,“当然,我今日来也不全是报恩,还有另一事禀告。”
“不过鸡我是不会拿回去了,就放在皇帝哥哥这里吧。”花未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真诚提议,“正好,皇帝哥哥还能当个晚膳。”
花未一边说一边暗示香兰把鸡放在紫檀半圆桌上。
香兰移步去了紫檀半圆桌,邵宸好整以暇的睇着花未的后脑勺,也不阻止她。
待香兰放好了鸡后,花未这才收回眼,正对上邵宸的视线。
黑眸幽深,里面透露的尽是花未看不懂的情绪。
看不懂就不要看懂了!
她的道行还不深,就不为难自个儿了。
花未率先收回了眼,嗓音低落了下来,缓缓道:“身为皇后,但这些年来却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我深感惭愧。”
福顺怔了怔,皇后娘娘这个开头不对呀!
皇后今儿来不是为了凤鸾宫添置宫人一事吗?
还有,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是什么东西?
自黑?
邵宸也有些意外。
眯了眯眼,落在她几分愧疚的面容上。
虽然知道她是演的,却还是被她情绪转变的速度惊到了。
不过却来了两分兴致。
不知是不是被她的游手好闲和不务正业两个词逗笑了,眉眼里多了几分笑意,配合她道:“这是实话。”
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用在她身上,这话的确不假。
花未哪里不知他是在反讽,不过此时她选择了无视,继续道:“虽然我不管理后宫之事,也不曾尽到皇后的职责,可自从大病一场之后,便幡然醒悟了。身为皇后,哪能如此不负责任,所以为了弥补之前的过错,我也开始在宫务上费了心思。”
邵宸黑眸波澜不惊的睇着她,然后呢?
继续编!
还是说,她想要回管理后宫的权利?
想到这儿,邵宸的眸色暗了暗。
花未一边看着邵宸,一边偷偷摸摸的将露在外面的手缩回了袖子里,搁在外面可真是冷。
还自以为没人发现。
福顺眨了眨眼,皇后娘娘这缩手的速度可真是快啊!
邵宸的视线也被她缩回衣袖的手吸引了过去,明明不是雅观的举动,却意外怂的可爱。
自己都没注意,嘴角渐渐上扬的弧度。
花未浑然不知,小脸正经了起来,“可等我这几日观察下来,发现内务府的工作真是失职。”
“皇帝哥哥也瞧见了,因为他们的失职,我还受伤了。”
福顺:你说得对!
邵宸的黑眸沉沉的睇着她,花未抬眸,大义凛然的说道:“皇帝哥哥,你可要惩罚内务府的失职。”
邵宸收回了眼,状似平静的询问:“所以你今日来就是因为手受伤了,想让朕下令惩罚内务府?”
花未嗔怪一声,“哪能这么说。”
邵宸看了过去,花未走近,又将小手从衣袖里伸了出来,搁在邵宸眼底下,委委屈屈的说:“皇帝哥哥,我的手是受伤了不假,可我今日来却更是为了后宫的和谐。”
你手受伤了与后宫的和谐有什么关系?
福顺眨了眨眼,有些好奇皇后娘娘如何圆回来。
邵宸这次才真的将眼神落在她手背上一小块发红的地方,微微泛红,却更衬的小手肌肤胜雪。
手指纤细,邵宸恍然想起了上次握住这双手的触觉。
软绵绵肉乎乎的。
邵宸眸色加深,放在一侧的手微动。
手放在外面太冷了,花未在邵宸的眼底下又快速的缩了回去,自然没有发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错愕与不悦。
花未继续道:“今日只是我受伤了,日后若是其他妃嫔也想为皇帝哥哥烤鸡呢?万一也受伤了怎么办?”
“连我一个皇后宫里都没有烤鸡的工具,想来其他妃嫔宫里也是没有的,这等失职,皇帝哥哥,你可要好好罚罚。”
邵宸眯了眯眼,花未委屈里带着狡黠的眸子映入眼帘。
今日她会出此对策,的确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本以为她会直接道明凤鸾宫添置宫人一事。
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不按常理。
明知她的目地何在,可或许是被她的理由逗乐了,又或许是对她的想法改观了。
若是她直接来承乾宫道明关于凤鸾宫添置宫人一事,他或许不会搭理。
但如今,他反而多了几分兴致,愿意管了。
尽管这个理由很扯!
邵宸收回了眼,沉声道:“传内务府总管。”
福顺躬身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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