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学?”霍桐有些惊讶, “这女学是做什么的?”
“其实也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女学。”陶倚君亲手给他沏茶, “我家族那边有族叔族婶办过女学,目的是教族里的女郎们识字,认得账册,另外还有娘子来教导裁衣刺绣和女工。后来族婶去了,其他人不肯承担起责任,这女学也就没有继续下去。我幼时曾被阿耶送去族婶那里学过两年, 启蒙就是族婶给我启的,族叔还与我点慧。”
陶倚君长悠悠的叹了口气:“我那时最喜的事, 就是跟阿兄一起去族学,后来大一些了,族婶年迈身体不好,便没有人再操持族学的事情。再后来族学便只对男丁开放。我阿妹就没去上过。”
她们那一批上族中女学的女郎一共七人, 感情都挺好,虽然也有小计较, 可到底更多的是相互扶持。就如她去岁来投奔阿兄, 若非出嫁的族姐资助并牵线让她进了李家商队,她也还不定如此顺利就能抵达玉门关。
陶倚君提议的女学倒不是她族中那么单纯, 而是集合了娱乐,购物, 学习, 交流的一个综合院落。
“我与县令娘子商议后,觉得筹集资金买下靠近东门的那块宅地,推倒以前的旧院落, 重新规划,建成一个含有五六个单独小院落的大宅院。里面有只供女郎们进入的银楼,胭脂铺,布坊绣楼,茶肆,以及专门给六岁到十二岁女郎们学习的知学园。”
也就是说,这其实就是一个综合性的女子休闲会所,兼具了教学的功能。家里女性长辈可以携带适龄的女郎进入知学园学习,在女郎们上课的时候,长辈们可以聚在一起喝茶,购物等等。既打发了时间,又交流了感情,也不需要专门择日子大动干戈的下帖子邀请人赴宴。
“若是有宴客需求的,只要人数不多,也可以在院子里租赁一个小院落举办。大宅院里面有单独的厨娘仆役,男子只能在外院打杂,能进内院的都是女子,包括厨房和杂物房那边都必须如此。”
霍桐食指动了动,若有所思。
“如你这般说起来,那男子也可有同样的地方?”
“自然是的。”陶倚君点头,只是继而又扬起促狭的笑,“男子那边最大的不同,就是可有娇娘相伴。郎君是否心动了?”
霍桐失笑,伸出手指虚点了她额头一记:“在大娘子心中,我就是好色之徒?”
“倒不是如此。不过素来有云,妻不如妾,我又是个硬性子,郎君若是气恼了,偏叫个娇娘伺候,我还能去打闹不成?”
“就你提刀追着大郎的样子,你觉着我敢?”霍桐笑她岂止性子硬,手里的刀更硬。
陶倚君噘嘴瞪了他一眼,起身羞恼的进了院子里。
霍桐跟着起身,来到廊下看着她修剪花枝。
“你是想用这种方式帮李县令筹钱?”
“也不全是。”陶倚君剪下一支分茬放在旁边,也没去看霍桐,“早前我就有这个想法了,最初是想联合胡家小娘子一起做的。后来再三思量,这事儿不能我们俩出头,就干脆找了由头拉了县令娘子一起。”
县令娘子手里也有点压箱底的银钱,独立承担一个院子的建设肯定不行,但是承担其中一小块是没问题的,再加上陶倚君和胡家小娘子的相助,基本上三分之二的钱够了。若是没有其他人撑场子,她们也可以边做边赚钱,相信只要有点生意头脑的,就不会放过院子里的客户。
“三郎昨日找到我,说他阿姐也想入一股,只是他阿姐人在他处,不便前来,钱交给我,帐每半年报给他一次即可。我收下了,转头就当着几位娘子的面交给了县令娘子,恐怕这会儿县令娘子还在苦恼钱多了要怎么办呢。”
人都有个从众性,只一人说好,不见得有人赞同,但几个人甚至更多人都说好,那大部分都会觉得这事儿就是真的好了。
这件事也一样,陶倚君说这事儿能做,其他人还要犹豫一番,可县令娘子也参与了,胡小娘子也乐意掏钱,甚至连远在他处的牛家娘子都急着送钱过来,你说本城的娘子们能不着急?谁都不是傻子,县令娘子也说了,筹资是有上限的,之后会每年根据比例分红。没赶上趟的亏的可不是这分红,而是地位!是圈子!是人脉!
如陶倚君说的那样,县令娘子可不头大如斗么。
之前是担心凑不齐钱,落了笑话。现在找她的人多,钱又开始烫手了!
李县令跟县丞等几位属下商议完事情后,回到自家宅子,正说歇一会儿呢,就看到妻子一脸纠结的看着他。
“这有何难!”县令听完妻子的话,大手一挥,“夹道旁边那一条街都给你们做,正好两头做成坊门,前后都有街道拦火墙,也不怕登徒子从别家翻墙入内。”
说是一条街道,实际是一条街道的上下两处,占地就比她们之前预计的要大了三倍还多。
“不会太大了吧?若是凑不齐……”
“你放心,陶大娘子既然说能做,那就一定可以做。若是你还有担忧,不妨去找她说说,她定然有法子解决。”
说完县令又开始叹气:“府库现钱不足,修建一事又必须立刻进行,为夫这才是煎熬啊。”
县令娘子也没办法,只能看着丈夫暗自神伤。
牛三郎跟县丞喝了顿酒,带着几分微醺醉意,跑去找霍桐。正好陶倚君也送中衣过去,三人便在后院设了食案涮锅子。
“其实也并非没办法解决府库不足的问题。”陶倚君犹豫了又犹豫,最后看向霍桐,“我虽跟着阿耶学了些律法,但对于大部分政务并不十分了解。请问郎君,若是开设互市,这交易是谁都能参与的吗?”
霍桐想了想,摇头:“互市虽然说朝廷实施重税,但实际上的管理还是地方在管,但是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入交易,需得有手令才可入互市。一般的小商贾拿不到手令,只能在互市外低价将货物售与大商贾,而大商贾就赚取这份差价。某些货物甚至差价比实际价值高出数倍。”
“也就是说,没有这个手令就不能进入互市跟外族交易是吧?”
边城的互市自然不是针对蛮族设立的,而是面对的西域各国的商队,一些丝绸,瓷器,茶叶等等,能卖出一两货一两金的价格。
“自然是。”牛三郎抢了话,跟着就眯起了眼,“阿君不是想打这手令的主意吧?我跟你说,不成的。互市虽然是地方自管,但是手令的签发却是州府长官在负责。就算要收孝敬钱,也落不到县衙头上。”
再说这孝敬钱一般都是府尹自己荷包吞了,最多分点散碎的给手下,怎么也归不入县库中。
“朝廷管的互市也只是几种贵重属类,其他的也要管?”
“那倒不是,只是互市里面交易的东西是有限定的,如果不入市,那该如何操作?”
“知道为什么我建议一定要先在城里修建那两处市集吗?”陶倚君笑道,“市集除了可以让百姓进行交易外,其实还能提供货物信息给无法携带货品入城的商贾们进行交易。”
这其实就是大宗货物交易所,只不过是依托在互市开设之后才能进行的。
“进入大宗货物交易处,需得交纳保证金,并由县衙派人进行监督。凡是在县衙监督下进行的交易,如果有后续货物问题,县衙会出面帮商人处理,但这不是免费的,一宗交易县衙需得收取一定比例的服务费,这笔钱必须入府库。”这就是最原始的担保交易,第三方就是县衙。
“县衙在收取保证金的时候,必须验证商户的资格,主事者的户籍所在,既往交易凭证,凡是能证明他良民身份和信用的都可以提交,县衙可以根据对方提交的凭证来给商贾划分信用等级,最高等的收取最低保证金,以此来递增。凡是不肯交纳保证金的,不可进入交易处。而凡是私下进行的交易,出了问题县衙一概不负责。”
“这不是要很多人来办?”
“正好啊,今年又是换防的一年,若是有兵士不肯回乡的,不妨成立一个组织,然后与县衙签订契约,受雇与县衙做大宗交易的安保和监督等事务。他们有一身的力气,又是上过战场的,身带煞气,肯定那些地痞流氓不敢轻易来犯。这正好让那些大商贾看看县衙提供的安全保障如何有效。”
牛三郎听完眼睛都泛光了,一击掌大吼一声:“妙啊!”
他年年过来查账,也跟很多商贾有往来,交易都靠诚信和掌事者的眼光,即便如此,每年上当受骗倾家荡产的不在少数。如果县衙愿意提供担保和后续的保障,只需要缴纳一定担保金,相信很多商贾都会接受。只是这担保金要如何收取,收取数额如何定夺,就需要县令去头痛了。
“此法甚妙。”霍桐也点头称赞,但是他却觉得这件事就县令自己是没法定夺的,到时候还得府尹掺和进来。
“可还有良策?”
“还有一个,就是实施的难度可能更高!”
霍桐跟牛三郎相视一眼,冲着陶倚君齐声催到:“快说!”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小区周一有一户家里有人感冒,然后去看病,如实说了一月三号还是四号,见过武汉回来的同学,然后就被带走隔离了。都没有确诊,就闹得沸沸扬扬的,好像马上就要大规模扩散了似的。
人家今天专门发业主群辟谣,说只是谨慎起见隔离了,现在已经确定没有感染,就是普通感冒,已经出具了解除隔离的通知,但是还有人在业主群里骂骂咧咧说他们要害人。其实人家自政府宣布后,就很主动的居家隔离,生活物资都是在物业APP上下单,让物业送到家门外的,也在社区进行了等级,一家人二十多天没有出门过,并且离一月见同学的时间已经过了四十来天。
谨慎是好事,但我觉得这些用恶毒的话骂人的人,心里也是足够阴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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