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去信与我兄长。”县令娘子不好自己做决定, 便打算跟兄长商量再说。实在不行, 她还有两个嫁妆铺子,其中一个就是一家染坊。
她二人在这边商议好之后,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又才并肩往回走。
刚走到小院门口,陶倚君就被站在院门口墙边花架下的阿满给拉了过去。
“适才我听有人说那男方家里其实是想逼着她家退婚的。之前合了八字,两人虽然相合, 但是冲喜的话,还是男方阿娘看中的那个女郎更好。”
“人家是想借着这个名头让他们知难而退。可徐家倒好, 没想过退婚,反倒还想着利用这事儿给自己家扒拉好处。徐大娘子嘴里闹着不肯嫁,其实是想逼着她阿耶给她多些嫁妆。”
陶倚君听得目瞪口呆,半天没回过神来。
这一家子也算奇葩了, 当着众人的面闹成这样子,居然只是为了多要嫁妆?难怪男方的阿娘想要退婚, 这么拧不清的媳妇儿, 娶进门那就是个祸害。
“大娘子,我阿姐说等会儿徐娘子肯定要找你诉苦, 阿姐怀疑她是在打你手上药方子的主意。”阿满朝陶倚君那里偏了偏身子,目光警惕的注视着周围, “阿姐说她惯会哭的, 到时候你别心软就给了她。虽然说我也同情她女儿,但这不是他们家自己的选择嘛,干嘛要让别人替他们谋算。”
好不容易捱到宴会散席, 陶倚君和阿满上车后才松了一口气。幸好后面的时间她们一直在躲着徐家母女,也丝毫不给徐娘子说话的机会,这才躲过一劫。
“走吧,别回家了,我们直接去庄子上。”陶倚君抚着胸口,吩咐人去给霍桐送个信,连家都不肯回,直接出城往织坊而去。
她就不信徐娘子能追到织坊来找她。就算来了也不怕,那么大的地方,足够她躲了。
第二天一大早,霍桐陪着霍去病也到了庄子上。他们这次过来就是打个招呼,然后就要去大营,等到卫大将军到了才会再回来。
互市这边陶倚君插不上手,也不可能去插手。她就想着能乘互市的东风,把自己的仓储搞起来就行了。
另外还有件重要的事儿也在等着她处理。
城内的坊市已经定好地方了,照着之前大家商量的方案做的,几家联合建一个工坊,每个工坊的负责人则由他们联合的几家商量决定。工坊的负责人又联合起来成立一个行会,把控着上下游的交易,也担当着做决策的风险。
陶倚君的织坊也是其中一份子,地位还不低。毕竟吃穿住行里面,穿是民生必须的。
“大方城那边想要分一杯羹?”得到这个消息,陶倚君有点惊讶,“他们那边不是有固定进出货的渠道吗?互市这边我们都不能插手,他们这是打算抢我们的生意了?”
有竞争是免不了的,但是陶倚君没想到自己这生意摊子才刚搭好架子就有人想要截胡了。
“其他人怎么说?”
“大娘子,家主人的意思是不能让。”绸缎铺的罗掌柜代表他背后的罗家给出了态度,“大方城一向走的是高价货物,我们小方城则选择跟他们避开。现在大方城那边的意思是连这一块都不让我们做了,这跟断人财路有何分别?既然他们不仁,我们也就不义。想要抢夺我们的份额是不可能让他们得逞的。”
“是这个道理,但是具体要怎么做,各位可有个章程?”陶倚君环视四周,几位绸缎铺和布坊的掌柜管事都没吭声,“这事儿不是我陶家一家能做到的。诸位最好回去跟你们主家商量一下,拿出个主意来。”
陶倚君愿意出这个头,但是不代表她愿意当冤大头。流血流汗让她上,其他人躲在后面捡便宜?那不好意思,她陶倚君不是舍己为人的人。
各位管事离开后,陶倚君想了一会儿,带着阿满去了县令家里。她打算去问问县令娘子对这事儿是怎么看的。
“大方城的位置比我们这里要好得多,是出入关的必经之地。西域客商以前也是多从大方城那里借道而行。不过就其地形来说,想要发展固定的交易,还是受限了些。我们这边虽然不是要道,但是因为处于跟草原相接,且并非主要战场,所以互市才会选择在我们这里进行。”
县令娘子比起前一位县令娘子来说,头脑要清晰得多。
“前次大娘子猜测陛下可能要兴兵,我与郎君也是如此想的。观后方屯田扩充,想必时间不会太远。”县令娘子斟酌道,“大娘子你擅水利,农田一应事务,其实大可不必在行商一事上费太大心力。只要桐将军在,大娘子就万事无忧。”
县令娘子也是一番好意,她觉得陶倚君事事出头的话,容易招人嫉妒。若是男子还好,偏她还是个女郎。被一个弱女子压在头上,也难怪那些男人们想要跟她一较长短。
从县令娘子的话中,陶倚君听出了一点意思。感情是有人看她不顺眼,想要给她使绊子了。就是不知道小方城这边有谁倒了矛。
其实县令娘子说的那番话,陶倚君也曾考虑过,可到底她跟寻常的女郎不同,明知可以做而不去做,她浑身都会不自在,做梦都会去想。
但是既然那些人只是想要让给她使绊子并不是赶尽杀绝,那大家就堂堂正正的交手好了。
她的优势在于霍桐,有这位大将军夫婿坐镇,那些想要让她低头的家伙,最终的结果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我知道我劝不了你,你也跟寻常的女郎不同。只是阿君,万事皆要小心,有时候认输不丢人。一时胜负,于大局无关紧要。”
县令娘子拍着陶倚君的手背,诚恳劝导。她也没指望陶倚君就此收手,也知道她收不了手。陶家上下数百人可都指着大娘子过活,还有城外的农庄药坊,那些都是真金白银堆出来的。
“阿君,我听郎君说你那里有一药方子,对养身有益。正巧,我娘家一位长辈身体不太康健,于家里休养,我这个做晚辈也不知道送些什么好,你就紧着你那方子上的药材,与我置办一车,我好使人送回去。”
县令娘子顿了一顿,“我那位长辈之前在朝中任职,官至御史中丞。老人家好的见得多了,那些奇珍异宝也不敢拿去碍他的眼,就只能想些法子让老人家松泛松泛了。”
陶倚君原本还没往心里去,但是听到县令娘子后一番话,她眨巴眨巴眼睛,顿时明白这是县令娘子在帮她抱大.腿呢。
御史中丞虽然不是内阁重臣,但是官位已经不低,还是有实权的实职官员。御史中丞的直属上司就是御使大夫,那可是相当于国家审计长的职务,专管钱袋子的,她一边城小商小贩,能在御史中丞面前刷个名熟就是祖坟冒青烟了。
“行嘞,正巧我从西域商人那里也得了些少见的香料。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图个新鲜,到时候娘子一起送回去吧。”
陶倚君强按着心跳,面色不惊不喜的接过话头,做足了淡定从容的姿态。
“那可好,有阿君这些东西,我也不用头痛要置办什么才合适了。”
两人相视一笑,便不再提此事。
等到回去后,陶倚君终于忍不住捧着脸笑出声。别看她在霍去病面前也挺得看重的,但她知道,那是因为霍桐是霍去病和卫大将军都看好的人,才会爱屋及乌的对她另眼相看。再说了,霍家和卫家这会儿的势力都在军队上,真正在朝中的力量并没有想象中的强大。她想要在边城发展,武力只是保障,朝中官员的保护伞才是她努力想要得到的。
“不行不行,我得平静下来,好好想想接下来该如何做。”陶倚君拍了拍自己脸蛋,强迫自己平心静气。
跟大方城那些商贾的争斗现在不着急,她得好好捋捋自己做过的那些事儿,看有没有出纰漏的地方。等到县令娘子送了礼回去后,说不得那位御史中丞会关注一下她。倒不是觉得自己一定会被人立刻看重,但是如果自己做事仔细谨慎,或许能给那位大人留下好印象,以后有事儿,人家顺口说句好话,自己付出的就值得了。
正想着,突然听到阿满的声音响起。
“你这人怎的鬼鬼祟祟的,你是干什么的?”
陶倚君起身走到窗边,朝外张望,就看到阿满带着两个婢女站在院子外,她对面站了个男人,从她的角度,看不清其面容。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可能要请假,如果来不及更新,我就直接挂请假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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