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陶家在边城开始发展后, 人多了, 人员构成也就复杂了,里面不乏有其他势力安插进来的探子,这情况陶倚君早就知道,也没太关注。她手上的事情目前来说还是光明正大的,也不怕谁来探底,毕竟最大的底牌在她脑子里, 她自己不说,谁能知道?
拿出来的技术和图纸就算流传出去也没什么, 本就是集众家之长发展出来的,要她把这些当做自己的东西,她脸还没这么厚。
阿满很快把那个在外面鬼鬼祟祟张望的人赶走,进来之后皱着一张小脸随口抱怨了几句。
都是大家族出来的, 她也知道这些肮脏事情少不了,可被她遇到了, 心情总是不太痛快。
“别想那么多了。”陶倚君递给阿满几根竹简, “上面的东西你看看,要拿去送礼的。”
阿满随便看了一下, 咋舌:“这么多,价值不低啊。阿君你这是要给谁送礼?”
陶倚君把跟县令娘子私下做的交易跟她提了提, 阿满点头感叹:“如果真的能得到中丞大人几分好感也是不亏了。倒是阿君, 你觉得县令娘子这人如何?”
陶倚君抬头看了阿满一眼,目光透出疑惑。
“我阿姐家有个小侄女,今年十岁了, 正在相看人家。阿姐觉得李县令家的二郎就不错,两人年龄也相当,只是不知道他家可愿意否。”
说起来陶倚君今年也才到及笄之年,阿满比她小年头,明年也当及笄了。她已经跟霍桐定了亲,等到今年八月就满了孝期,接下来就该相看成亲的好日子。可阿满到现在还没有动静,不知道她阿娘是如何安排的。
没听到陶倚君的回答,阿满放下手上的竹简,微微侧头看向陶倚君。
“我观李县令是想让他家二郎娶关内的女郎。”陶倚君回过神,想了下跟县令娘子以往的交谈,总结出对方言语间曾透露出的念头,“其实我也见过你阿姐的那两个侄女。大的已经定亲了吧,听说是马家的郎君。小的那个当初我见她时还挺腼腆的,这快要一年没见过了,也不知道性子爽利些没有。”
“那丫头就是个闷葫芦,身体又不是太康健,阿姐的家婆心疼孙女不想她嫁太远。可城里适龄的郎君要么是顽劣不堪的,要么已经定亲了。”
陶倚君沉吟片刻:“阿桐有个族侄,年约十六,是大了些,但是为人不错,有学识又识礼。家中父亲早年病逝,阿娘守着家里田产养大了他家兄弟姐妹三人。长子前些年举荐入仕,虽然只是个刀笔小吏,但大郎的岳家却是家产殷实的。大娘子定了亲事,约莫就是明年初就会出嫁。前些日子阿桐与我说,想要让我在陶家给寻一女郎。只是你知道的,我在族中并说不上话,想要找个好的也难。如果你阿姐愿意,倒可以见一见。”
霍家也是大族,早些年情况不算太好,这几年在卫家的扶持下俨然有了望族的架子。霍桐他们这一支在霍家算不远不近的,但是因为霍桐族叔的关系,他们这一支基本在军队发展,实力还算不错。
霍桐那个族侄的爷娘早些年在霍桐还年幼时也帮过他不少,虽然困于家境不能抚养照顾霍桐,可但凡家里有点好吃好喝的,都不忘记给霍桐送过去,直到霍桐被他族叔带走在身边教导之后才断了联系。
这一次霍桐主动提及这事儿,还是因为他跟陶倚君定亲的事儿被他这位寡居的族嫂知道了,即便家里不是特别宽裕,也专门给霍桐准备了新婚贺礼。一来二去的,霍桐跟他家也就再度恢复了以往的亲密。知晓侄儿尚未婚配,便想着让陶倚君给他寻一个好姑娘。
陶倚君放缓语气,跟阿满解释:“我想着他是家中老二,以后得自己打拼家业。听阿桐说,他跟着先生读了几年书,因为他阿娘身体不太好,所以一直没有成亲的打算。今年他兄长有了长子,家中是住不开了,我便想着让他到边城来,不拘是在衙门跟着做事,还是随着卫老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幕僚,总归是不会断了他的前程。”
胡小娘子的家婆心疼孙女不想让她远嫁,城里的郎君有没有看上眼的,倒不如跟霍桐的族侄相看一番,若是可以,以后就在城里生活,在岳丈眼皮子底下,难道还敢亏待了人家女儿?
退一万步,以后两人回去霍家族地生活,凭着霍桐对他的看重,也不会亏待他们夫妻。除了家世可能稍微弱一些,其他方面目前看来是十分契合的。
“我听阿桐说过,他那位早逝的族兄于孟学上十分有见地,可惜身体不太好,家里全靠他族嫂支撑。这孩子听说有其父之风,是个端庄君子。”
阿满对陶倚君十分信任,听完之后就表示自己回头就跟阿姐好好聊一聊,不管成不成,先相见一番也是可以的。
“正好那孩子要游学,我便让人将他带来此地,估计再有一旬就到了。你跟你阿姐说,可先不挑明,到时候见了人若是觉得行,再说其他。”
阿满跟陶倚君又聊了一会儿,还是没按捺住问出了声:“你大兄的婚事,家中就无人过问?”
她是觉得好奇,才没有其他的想法呢。
“怎么没人过问,只是我大兄这人心气儿高,脾气又犟。当年阿耶在时他便能一言不合就离家奔赴战场,现在家中没有亲近的长辈,我又是他阿妹,他自己不着急,旁人即便急死了他也无所谓的。”
陶倚君叹了口气:“家中阿娘也曾来信让我催大兄把亲事定下,可阿娘说的都是她再嫁夫家那边的女郎。倒不是我嫌弃,那家的女郎怕是受不了我大兄的性子。以大兄的脾性,若是不合心意的,他绝定做得出将人丢一边不闻不问,这可不是害了别人家的女郎嘛。所以他既然无心也就算了,等到年纪到了,律法在头上压着,他自然也会着急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突然听到磐蛮和公输韧在院子外面吵起来了。
“这二人又怎的了?”陶倚君小小的叹口气,“之前两人关系好得能穿一条裤子,今年开春之后就变得正锋相对的。”
手下两员干将之间不和谐,对陶倚君来说也是个头大的问题。
“我听家中婢女说,好似是因为那个叫山石的蛮族。”阿满放轻了声音,附耳道,“磐蛮那个朋友不是因为你大兄的缘故被拘在大营很久嘛,之后公输韧说他有看到那个叫山石的跟南城那边的蛮族混血经常来往,还说他们鬼鬼祟祟就不像是要做好事。磐蛮则说公输韧在背后说人坏话不是君子德行,然后两人就为着山石吵起来了。”
陶倚君皱眉,那个山石已经很久没在她面前出现了。当初她大兄出事儿之后,山石就被霍桐的人带走,后来怎么处置的她也没去过问,这些是男人们的事情,不跟她说便是不需要让她知道,她自然不会去追问。
但是如果这个山石的存在影响了她的事情,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敲打一下那两个不省心的“孩子”了。
“大娘子。”正想着呢,公输韧抱着一包竹简走了进来,“大娘子,这是你要的屯田那边的资料。我已经把能收集到的都记下来了,但是没有图,那边不是小方城的管辖下,不敢轻易去索要地图。”
陶倚君打开包裹,随手拿了一卷竹简展开。
公输韧跟着陶倚君这一年多快两年的时间,文化上长进不少,以前刻字跟画符似的,现在还挺有模有样。
“大娘子,屯田有朝廷管辖,你要插手的话,会不会……”公输韧本就是个多思多虑的性子,他担心陶倚君就直接说出来了,生怕对方因为在小方城这边顺风顺水惯了就失了分寸。
“我省得。”陶倚君安抚的朝他笑,“朝廷有意要扩大屯田面积,我之前与卫老和秋白先生聊过一些,觉着如果是扩地,很可能要往小方城南边来。但是那边有山林谷地,不若东南边开阔。只是东南边的水利又不适合开荒垦地,所以具体朝廷会如何安排,现在难以判断。”
陶倚君在此之前就有想要将西南一片纳入自己手中的打算。那一片山林众多,但是坡度不大,若是开垦成农田倒也不是不行。但是根据她收集的资料来分析,那一带的气候缓慢趋向干燥,雨水量也逐年降低,甚至去岁关内大水,这边居然还有零星旱情出现。
如果她分析得不错,西南一带以后会逐渐干涸并缓慢风化。虽然在她有生之年是看不到沙漠形成了,可她也不能因为自己不会经历这样糟心的事情就不管不顾。
气候的大变化她没办法控制,但完全可以利用一些小手段去延缓这个变化的时间。具体的计划她现在还没有成型的想法,但是资料的收集和布局是可以提前进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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