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蛮心里有些着急又有些愧疚。
他从没给妹妹讲过这些,很多事情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做。之前家里都是靠自己拿主意的,可这几日不在,估计妹妹也很慌神。
陶倚君没有生气,只是招了磐蛮的妹子过来,细细问了几句。这小姑娘虽然表达能力不强,脑袋也不够活络,但她记忆力相当好,不管再复杂的图案,她看一会儿就能一点不差的画出来,平时跟她说的话也都一字不差的记住,就是没办法活用。
这对陶倚君来说是个略有些意外的惊喜。在她看来,磐蛮这个妹子很聪明,就是没有人去引导她学习和运用自己的能力。可惜边关这边学习的氛围不行,也没有可以教导她们的老师,只凭她一人去教根本不现实。
磐蛮的妹子见主家女郎不但没有呵斥她,还给她奖励了一朵银质蝴蝶小簪花,里面镶了一颗黄豆大小的珍珠,她高兴坏了,大眼睛带着明晃晃的喜悦看着自己的兄长。
让磐蛮带着她再去问问老毛头,这边陶倚君和卫老还有老孟则留下来商量对策。
虽然陶倚君有所准备,但是边关毕竟不比关内。关内有宗族和衙门镇着,就算同样使手段,也多是背后下黑手,不会当面闹出人命来。
但是边关不同,这边人命如草芥,生命被看重的同时也被轻贱。土生土长的边关人还好,他们还有个宗族可以依靠,但是流民就不行了,本来就是如浮萍一般,即便是死了,也不会有人多看一眼。
“大娘子切不可有妇人之仁。”卫老年岁大,见识多,深知这个时候如果心慈,接下来就没办法收场了。
“我知道的。”陶倚君叹口气,“虽然知道,也有心理准备,但是……”
“这事儿不必大娘子出头,交给老夫和老孟去办就行。”卫老虽是文人军师,可也曾提刀杀敌过,“大娘子这些日子不要出门,省得给那些贼货可趁之机。”
“如果老毛头真如他所言,弄来了粮食,这事儿就好解决些。我现在担心的是他被那些人收买,给我的货品中掺假。”
还是底蕴不够的缘故,在外人看来,她所依仗的无非是她兄弟和救过命的副将。一旦这两人出事,她就可随意拿捏。
“收货的时候,让老孟带着那些老兄弟去。还有,你得相信副将和大郎君吉人自有天相,他们定会平安归来。”
这边把田地农庄的护卫刚安排下去,磐蛮就带着妹子飞奔了回来。
“大娘子,老毛头给的货我看过的,不算良品,但还算上品。另外,老毛头让我给大娘子捎个话,说让大娘子回关内避一避。”
“老毛头这么好心?”
“他说他只是不忍看到大娘子被人害了,再问他就不肯说,还把我跟阿妹轰了出来。”
卫老叩了叩腿,点头:“行吧,先让老孟带人去取货,完了再说。”
几人出了屋,陶倚君看了下天象,眉头一直不得舒展。
“看这样子,恐怕还有几日的风雪天气。”
众人都不出声,只为城外无依无靠的那些流民感到绝望。
“如果风雪实在太大,就让他们去地窝棚里躲一躲吧。”陶倚君终究还是有些不忍,“地窝棚在山边上,虽然条件不好,但怎么也比在草棚里强。山上多少也有点吃的可以寻摸。让人看着,别让他们祸祸了山里的药材就行。另外,之前不是在滩头以南那边发现过一片淮山么,让他们自己去挖。磐蛮,你到时候带着两个小童和你阿妹一起过去,教他们怎么做来吃。”
“大娘子……”老孟有点不赞同。
“我的山林跟田地不许人动,但是那些野山不是我的,让他们去找点吃的没什么不可以。再说了,不祸祸我的田地,凭自己劳力换吃的,必是真的流民,跟那些伪装的流.氓不同。你们稍微看着些,不许他们越界就行。地窝棚不值什么钱,有心的自己都能学会。”
陶倚君捏了捏眉心,有些头痛。
“我像是有点受寒了,让人给我熬碗药,我先去休息一下。卫老,就拜托你了。”
卫老微微欠身,转头就让人照着大娘子之前的安排各自忙活去。
陶倚君刚喝了药歇下还没一会儿,小女婢来摇醒她,说是县令娘子遣人送了些冬日须得着的用具过来。
陶倚君裹了皮毛袄子,醒了会儿神,起身出去见客。
送东西来的是县令夫人身边的大丫头,上次去见过。
“听闻大娘子身体有些不适,我家娘子想来探望,可二郎近日有些不妥,娘子分身乏术,就遣了小婢过来。这些东西都是些寻常物件,我家娘子担心大娘子第一次在边城过冬,准备不足,是以都多备了些。”
送东西其实只是个托词,重要的是女婢随同礼单一起递过来的书信。
陶倚君让人取了个荷包给她当做赏赐,里面是一颗纽扣大小的银裸子,做的如意纹。银子很少,并不贵重,就取的个彩头而已。
等到女婢离开,陶倚君让人开了箱子,里面都装的是一些寻常的皮毛褥子,还有一些皮毛的护手护腰和内甲,另外还有一车的碳。
陶倚君自然是不缺这些的,但是县令让人光明正大的送东西过来,表明的是一种态度。那些在暗处隐隐欲动的家伙们,总还得投鼠忌器一下。
“县令说朝廷让开仓放粮,但是粮食自筹。”陶倚君将信件递于卫老,接过小女婢烧好的手炉抱着。
天气越来越冷,她身体还算不错,也经不得这么大的风雪,总觉得连骨髓都是冰的。
卫老一身的皮袄皆是好东西,看着不显眼,暖和着呢。他房间里也烧着碳,还有随时可用的热水备着。陶倚君让人用皮囊做了汤婆子,灌了热水放在卫老的榻上被褥中,免得老人夜里被冻醒。
卫老拿过信件看了一眼,摇头。
“今冬日子不好过。如果不开仓放粮,朝中肯定有人要问罪于县令。但是一旦开仓放粮,能否捱得到明年开春,谁也说不准。”
往年还能有屯田可以补充消耗,今年关内大水,屯田产出本就受影响,还要分一部分给关中救灾,连军粮都凑不齐,更不可能补充边城数县的粮食缺口了。
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让陶倚君深刻的感觉到粮食增产的迫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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