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桐的病养了三天就差不多痊愈了。
这三天里陶倚君每日早来晚归,跟卫老一起打理霍桐府上的里外杂务。
霍桐要升迁的消息已经确定并在地方官员和豪强家流传,这几日前来拜访的人不少。霍桐依仗卫老的协助,处理得游刃有余。
“阿君,封赏里的田地你可有选好的地方?”
原本该是赏哪里就是哪里的地,但这不是大将军要送个人情给霍桐,就干脆让霍桐来决定封赏田地的具体位置了。霍桐不傻,他知道陶倚君想要什么,所以在得到大将军的暗示之后,转头就找到陶倚君直接询问。
前两日卫老就猜到会这样,提前就给陶倚君做了分析。那张粗略的城外地图铺在霍桐的书案上,陶倚君伸出手指点了点。
“这里罢。”
“有什么说法?”霍桐有些诧异,这块地虽然看上去很大,还连着山林地一起,但是土地质量不算好,连中等田都算不上,只比平田好那么一点。
“药田暂时够用了,这里的地形平缓,虽然土地不太好,但靠近水源,且连通着山林地,离我之前买的田地也不远,方便阿甲他们管理。”
土地不好可以改造,无非就是利用堆肥的方法花点心思改变土壤的营养度而已,这对好几年都埋首试验田的陶倚君来说完全没有难度。而且这里很适合套种,粮食和大豆进行套种可以有效的增产,山林可以用来养殖山羊和驯化野猪,其产生的粪便和排泄物集中处理后也是农肥的一大来源。
“养殖?那是什么?”
霍桐虽然家里不丰,可到底也是大族子弟,能下田帮着插点秧苗都是难得的,更别说那些脏兮兮的养殖了。
“我之前问过磐蛮和山石了,草原上的羊不适合在山林间养殖,但是他们知道有几个小部落养的羊山林平原都可以生存。我寻思着买一些羔羊来让他们试着在山林地养一养,如果能成,我打算在关外弄一块地建个牧场。”
霍桐不赞成,牧场这东西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去沾的。关外马家就是专门养马的大家族,他们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和他们抢生意。关外马家跟关内的商贾豪强作风不同,那些人上马可以为贼,下马可以为匪,连朝廷都只能安抚他们。
“我这个牧场跟马家的牧场不一样。”陶倚君笑道,“我这个说穿了其实就是个农庄,只不过跟关内不同,不以种植为主,而是负责养牛羊。也不做什么大买卖,就产些羊毛和肉类,自用而已。”
霍桐皱着眉想了一会儿:“那不如以我的名义去建个庄子,你想怎么玩都行。没必要去触碰马家的利益,那些人都是莽人,火气一上头就不管不顾的。”
马家的人自然不可能如霍桐说的那样莽,但是马家据说有关外胡人的血统,他们基本上保持中立,而且活得游刃有余,这样的家族必然心思深沉不好惹。
陶倚君暗忖自己对边关的情况只有一知半解,既然霍桐夸大了危险来劝她,她也没必要对着干。横竖她弄农庄牧场都是为了挣点钱给大兄铺路,能不树敌自然不树。
可霍桐说的那个法子她也没打算答应。对方建个牧场农庄给她玩,这算什么?她又不是霍桐养着的外室,也不缺那几个钱,又何苦惹一身腥。
这几日帮着霍桐应对那些女眷已经让她烦不胜烦,要不是自己猜这赏赐有他的手笔在里面,她才不乐意跟那些娘子女郎斗心机呢。再有一个,她原本只是以朋友的身份帮着处理一下事务,可现在坊间都在说她上赶着去贴霍桐,这就让她很不爽了。
确定了地方之后,陶倚君说还要出城看一看药田,就先离开了。卫老这几日跟老军医一起研究另一张药方子,干脆留在了霍桐这边。
等到陶倚君离开之后,卫老找到霍桐闲聊。
“你啊你,怎么就是个榆木疙瘩不开窍呢。”
卫老人老成精,哪里不知道陶倚君在不高兴什么,但是这事儿吧还真的不太好办。
陶倚君是士族女郎,虽然家中阿耶不在了,能依靠的只有大郎。但是她的婚事不能让大郎做主,还得去关内找到陶家的长辈才能定下。
霍桐这边跟陶倚君差不多,好的是大将军是霍桐族叔,还是比较亲近没出五服的那种,只要大将军愿意帮霍桐拿主意,其他的霍家族人也不能说什么反对的话。
“侄以为,大娘子并没有那番心思。”霍桐说话的时候,一张板正的脸上隐隐带上了一抹委屈,他也头疼啊,怎么前两日还好好的,今日大娘子就藏着一股火气,自己说什么她都能找出理由来反驳。
“这事儿你还是别管了。我只问你,你可是真心想要求娶大娘子?”
“当然真心,只是……”
“你这个不上墙的玩意儿,吞吞吐吐做什么,还是不是个男人了?”卫老忍不住瞪了眼睛,恨不得拿起手上的竹简给霍桐敲过去。
“侄以为,这事儿是该与大郎商量再议?”
卫老深呼吸,最后还是耐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觉得大娘子能听大郎的话?之前大郎说的那些你我都知道不过是他随口胡说的,但是这半年来,你与大娘子相交还算和气,且家世门户都相差不大。行了,既然你不反对,这事儿你就别管了,这些日子少去烦她,等你族叔回话了再说。”
说完卫老又瞪了他一眼,才背着手摇着脑袋去了侧院。
霍桐坐在那里想了片刻,还是没想明白陶倚君的态度怎么变得那么快,这女孩子的心思真如海底针,难以琢磨。
他想不明白干脆也不去想了,拿了一卷书来读,配合着领会前次骠骑将军与他讲的那些个战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日头都要偏西了,他伸了个懒腰,起身活动活动。走到廊外大水缸那里,拈了些麦粒去喂鱼。
看着摇着漂亮尾鳍的金红鲤鱼,他不知怎的就想到那日夜战之后,被骠骑将军遣人送回来的一身血淋淋脸色惨白的陶倚君。白玉脸颊上还沾了几颗干涸后的血珠子,明明都变成黑褐色,却偏偏刺眼极了,就如同最艳丽的朱红洒在了白玉盘上。那一刻他差点没按捺住自己的冲动,想要去将那个失去知觉的女子狠狠的抱进怀里。
喜欢么?他想,应该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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