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洪荒, 乾坤列阵。”
嘴里念着咒令, 丁衍死死盯着手中转到飞起的罗盘, 眉头几乎达成了一个死结。
“我说老丁, 你行不行啊?”
一边说, 玄咸从袖子里抖出来了一堆土块, 乒乒乓乓的掉在地上,里面还混杂了几抹银光。
“你说谁不行呢!”受到质疑的丁衍特别恼火, “我不仅行, 我还行得很!”
“那你就行一个看看!”双手在土块里摸索着, 玄咸将一个个巴掌大的银球捡了出来, “快说说,咱们到底应该往哪边跑?”
“这鬼地方连个东南西北都分不出,你要我怎么快?!”
低头看看手中一片混乱的罗盘,再抬头瞧瞧前面黑漆漆的分岔道,一滴汗水从丁衍的额头滑落,冲开了脑门上的灰土, 流下了一道清晰的痕迹。
出身修真界最不擅长争斗的门派之一, 这两位对自己的打架水平相当有自知之明——基本没有实力可言。
因此, 从一开始,他们的战术核心就是“苟”。
先让丁衍占出一个被忽视的角落, 然后把玄咸带的法器全部安上,二人就躲在一个安全的小圈子里再也不出来。
苟到其他人都出局。
苟到混沌玄妙界关闭。
苟到最后就是胜利。
至于天海大师的警告?那种东西当耳旁风听听就行啦,不然还真要他俩去跟那些武斗派拼命不成?
可惜,这个绝妙的计划从开头就遭遇了重挫——丁衍的占卜手段失效了。
“你们炼制这玩意儿的时候就不能动动脑子吗?”挫败的收起罢工的罗盘, 丁衍简直想要掐死同门师弟,“你这样让我怎么搞?”
“炼、炼制法宝的时候谁会想那么多啊……”自觉理亏的玄咸瑟缩了一下,然后又色厉内荏的喊道“而且谁知道你这么没用!”
行吧。
掏出一块龟壳,丁衍已经不想再去理那个坑货了,然而他刚拿起龟甲,就发现上面湿漉漉的,几乎要拿不住。
龟甲占卜的精髓就在于用火烧烤龟甲而产生的裂纹与声响,青年很确定自己不会带一块受潮的龟甲四处跑,那么答案只有一个,这么些水珠都是在进入玄妙界后产生的。
凶。
大凶。
只是一瞬间,丁衍的脑门上就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瞥了一眼认认真真布置家当的师弟,他把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又给吞了回去,把龟甲重新收好,掐着手指算了起来。
凶、凶还是凶。
抓了抓头发,丁衍首次尝到了手足无措的滋味。
一个倒霉的擂台赛而已,怎么会搞出这么多凶来?难不成半路会杀出一个大魔头把他们统统都给干掉?
还是说,混沌玄妙界里本身就是个法宝,所以才测不出真正的吉凶?
摇摇头挥散了脑子里无稽的猜测,想起那个乱转的罗盘,青年心中稍定。
“砰!”
一声巨响从头顶传来,引来了一阵地动山摇,二人连忙扶住洞壁。
“不好。”玄咸脸色一变,“上面有人动手了。”
他俩属于最初被打飞的那一群,落入山体也砸的最深,虽然搞得全身脏兮兮,但好在够安全,然而接连传来的动静无不在昭示着——危险迟早会降临。
“你的防御阵法什么时候布好?要是这时候有人冲过来给咱俩一人一下怎么办?”丁衍急了。
“快了快了,”玄咸打开那些银球,露出藏在里面的各色灵宝,挨个将它们拿了出来,“别催,别催,要有耐心。”
你方才催我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该有耐心!
丁衍顿时气结。
然后,他们就听到了一连串的脚步声,像是有数人正在飞快的向这边接近。
二人同时抬头,就见在前方拐角处突然冒出来两道身影,张牙舞爪的冲了过来!
“老丁!你个乌鸦嘴!”玄咸怒吼一声,双手按在阵图上,一道银色的光幕自下升起,在千钧一发之际,将那二人统统挡在了外面。
“嘭!嘭!”这是两个额头接连撞上银光的声音。
“哎呦!”领头那人扶着银光发出了一声痛呼,而他后面那道身影则慢慢滑落在地,显然也撞的不轻。
“何、何方妖孽!”丁衍壮着胆子喝道。
“妖孽你个仙人板板!”站着的袭击者一边捂着额头一边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俩别挡路,快让我们过去!”
哎?
这出乎意料的反应令两人一愣,只见那人穿着一身灰扑扑的道袍,依稀能看出原本辣眼睛的紫色,头上戴着扁平的混元帽,还插着一根木簪子。
龙虎山的道士?
在早就放飞自我的修真界,道门弟子里只有这一家会穿的这么板正。
“你是……不孕师兄?”在脑子里把参与擂台的百多号人过了一遍,玄咸犹犹豫豫的问道。
他们二仙山与道门三山之外的门派走动都不怎么频繁——毕竟他们不爱出门。
“你才不孕,你全家都不孕!我那是叫不蕴!”道人反应无比激烈,“别以为贫道没听出来你用哪个字!”
好吧。
玄咸乖乖的闭上了试图狡辩的嘴巴。
“两位师兄,”倒在地上的人影开了口,竟然是个娇滴滴的姑娘,“我和不蕴道兄绝无恶意,只是在逃命而已。”
丁衍将信将疑的低下头,率先入目的,就是一双纤细又白腻的长腿。
只见那跌落在地上的女子有着一张清纯又无辜的脸蛋,配上额头上撞出的红印更加楚楚可怜,而她穿着一袭粉色纱裙,裙摆因跌倒卷起,露出了两条光洁的小腿。
丁衍陷入了沉默。
这都冬月了,你这么穿不冷吗,姑娘?
就算修士不容易得老寒腿,咱们也不能这么作啊!
趴在地上的女修那里知道他思路这么清奇,还在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试图博取同情,“两位师兄可能不知道,这上面出了一个煞星,碰上他的都出局了,我俩是为了躲他才跑下来的!”
“你们都听到了,快把这玩意儿打开!”不蕴道士砸着银幕,“那家伙来了咱们谁也跑不了!”
话虽如此,他表现的却与女修十分疏远,不仅不去扶她,还离远了一步,似乎对这位同行人格外忌惮。
“我们可以放不蕴师兄进来,”与玄咸交换了一个眼神,丁衍说道,“可我们与这位姑娘素不相识……”
“放我一个人就行了!”一听能进去,不蕴道士立马提高了音调,“我和她一点都不熟!”
“不蕴道兄,”女修一脸被负心的凄楚,“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然而那道士理都不理她,瞅准光幕开口的瞬间就挤了进去,嘴上忙不迭地说道:“快关上!那女人是遮罗仙!”
遮罗仙?
丁衍和玄咸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茫然。
“啧。”不蕴道士咋了一下舌,“你们不认得她也正常。这女人在散修里小有名气,仗着一张脸四处骗人,偏偏就有人爱上她的当,觉得她是天上仙子,见她爱穿罗裙,给起了一个遮罗仙的外号。”
“她算什么仙子!”玄咸立马反驳,“我凌师妹才算真正的仙子!”
不,清和仙子其实也跟仙子没什么关系。
还想活命的不蕴机智的跳过了这个话题,“你们别看她眼下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原本是个金丹真人,据说有次骗到了某个大派弟子身上,想要一步登天,事情败露后被硬生生打下了金丹境。”
哟呵。
两名听众发出了捧场的赞叹,然后给光幕加大了法力输入。
“不蕴道兄,”听到他的话,那女修红了眼眶,“你打不过那煞星,想将我当作诱饵我不怪你,可你为何要败坏我的名声?”
“我遮罗仙何时骗过人?”有点点泪光在她眼中闪烁,“若不是我告诉你那煞星的动向,你哪里还有机会在此污蔑于我!”
“我俩加起来都不一定是那煞星一合之敌,你们可知为何我俩能够逃下来?”不蕴自顾自的说道,“因为这女人把原本护着她的男伴给推了出去!我若是不拆穿她,一会儿被送出去挡刀的一定是我!”
见他俩各执一词,考虑到了龙虎山正一教良好的口碑,二人心里已经偏向了不蕴,但见玄咸抓了抓头发,疑惑道:“你们说了半天煞星东煞星西的,你们说的到底是谁啊?”
“他都在这里了,”大约是见事不可行,遮罗仙的声音不复方才的娇软,“难道你们不会自己看?”
什么?
三人连忙抬头,就见一道高挑的身影出现在通道尽头,正不紧不慢的向这边走来。
“杨师弟?!”透过银光,丁衍看清了对方的脸。
“你们认识?!”不蕴大惊。
“丁师兄。”杨戬颔首,脚边的小天乖乖跑到一旁蹲下。
“不好!”不蕴脸色大变,“他要来了!”
话音未落,杨戬向前踏了一步,三人还未看清他的动作,就觉得一阵气浪重重的撞上了面前的银光!
“啪啦。”
银光上出现了大片大片的裂痕,下一刻,便轰然破碎。
强力的气浪直接拍在了四人身上,玄咸一声“我的宝贝”堵在嗓子眼,被劲气直接拍了回去。
少年的身影代替破碎的银光出现在众人眼前,手中的烛影再次举起——
“锵!”
挡下这一击的竟然是最为狼狈的遮罗仙。
“小子,老娘可是当过金丹的人,不要小看我!”挡住烛影的双手渗出血丝,她恨恨的说道,“一群软脚虾愣着做什么!我们有四个人,害怕他不成!要是不在这里挡住他,别说前五,前五十你都进不去!”
怕,怎么不怕。
踉踉跄跄的爬起来,丁衍苦着一张脸。
早知道今日这么凶险,他就该在盘口上压自己输!
“压不压?”站在赌盘前,凌玥伸出手,眼睛都不抬,“你要是不压,我就自己压了。”
被她催促的柯闯手中捏着钱袋,目光在玄妙界里的遮罗仙身上扫过,咬牙切齿的说道:“压!我全压杨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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