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幼年

    宇宙之中的星球大战, 几乎每隔千年就要触发一次,为了抢占资源, 为了扩大领土, 为了能让其他战败星球上供的物品。

    千年前的战争之中,弗修的祖辈朗费罗家族在战场上曾经救下一群埃文行星球的宇宙流浪者。

    他们的精神力堪堪只能到隐藏半实体, 能力相较于法尔因寻常居民要弱,但是寿命相较于寻常法尔因星球的居民要长很多。

    被救下之后, 他们住在法尔因星球的陌城之中, 一部分大家族接受相关训练,世世代代成为朗费罗家族的管家,为其鞍前马后, 献上忠诚, 献上生命。

    另一部分就安居在陌城为埃文行星球和法尔因星球的文化交流做贡献。

    其中艾萨克一族的精神力半实体是蝴蝶,所有孩子一生下来就拥有着色彩迥异斑斓的蝴蝶翅膀。

    虽说描述起来很是梦幻美丽,但他们却是在各个管家派别之中是精神力最弱的。

    其他管家派别的新生儿,不出一年便可以半实体化无,收回体内。而艾萨克一族要等到三岁才能收回,也因此, 他们历来被调侃说是华而不实。

    艾萨克·纪希, 是家族里天资最愚钝的一位孙辈。

    六岁的时候, 他身后依旧带有一双蓝色的翅膀。精神力薄弱,而且还返祖了蝴蝶的一项特性——眼里只能看见黑白两色。

    寻常孩子返祖都是得到特殊或是更加强大的能力,而纪希获得的却是缺陷。

    同龄的孩子都已经开始学习如何作为一个管家,每天穿着得体的燕尾服, 梳着精致的头发上学。

    而他却只能站家门口,从早上站到晚上,看着他们清晨展开翅膀飞去学校,夜晚飞回来,闪着光的翅膀微微一抖动,便收了回来。

    小小的纪希深灰色的眼里全是羡慕,回头看了眼自己无论如何都收不回去的蓝色翅膀,逐渐扁起嘴,眼里蓄起泪光。

    他试过很多办法想要自己的翅膀收回去。

    曾经用厚重的纱布将自己的翅膀压在背上一圈圈缠绕好,忍受折骨一般的疼痛穿上衣服,假装自己已经完成半实体化无的过程。

    然而这样做实在是太疼了,活生生地给他疼晕过去,醒来的时候被管理人员狠狠斥骂了一顿。

    还曾经拿起剪刀,想要剪下自己的翅膀,可是锋利的刀片刚刚碰到翅膀,上面的纹路就被割破,流出淡蓝色的鲜血。

    血流了满双手,年幼的纪希被吓到不知所措。

    他无助地坐在门前的阶梯上,往来路过的人看着翅膀,都会留下几句戳心的对话。

    “这孩子看起来挺大了吧?精神力好像不是很强的样子。”

    “是艾萨克一族,精神力不强很正常。但是这是这个时间段他不应该去上学吗?”

    “艾萨克家族里的人半实体化无有些人做不到,所以有的孩子不能去学校。”

    “是这样啊。”

    “……”

    而最大的伤害并不是来自那些大人的无意间对他的惋惜,而是同龄孩子对他的冷嘲热讽和欺凌。

    那个年龄段的孩子,总是喜欢得到关注于崇拜,排斥异类,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自诩站在高人一等的地方,寻找不同于他们的人。

    调皮任性的孩子精神力比他强,轻而易举地就可以把他推到在地,从肩胛骨处捏着他的翅膀往外拔。

    “你不是收不回去吗?干脆我来帮你□□丢掉。”

    纪希的脸撞在布满灰尘的泥土,背后被一股蛮劲拉扯,好像是要撕开他的血肉,从骨头缝里挖出什么。

    他双手撑在地上,费劲地想要挣脱。

    “亏得你还是蓝闪蝶的半实体,居然这么没有用。”另一个小孩踩在他的肩膀上,把他摁的死死的。

    “咦——等等,你们快看!他的翅膀这儿有伤!”

    “什么什么?让我看看!”

    “哇,他的蝴蝶翅膀尖儿被剪刀剪了是不是?谁的剪得?”为首的小孩裂开嘴笑着,一个个问过去,“是你吗?是不是你?不会是你吧?”

    “我可从来没有欺负过他。”

    “我也没有!”

    “不是我不是我。”

    “……”

    “啊,我知道了。是他自己吧?”踩着住他肩膀的小孩弯腰下,揪起他海蓝色的头发,对上那双深灰色的眼。

    纪希咬着牙,鼻尖蹭上了灰黑色的灰,因为愤怒自卑而通红的眼瞪着眼前的人,不肯说一句话。

    “是你吧?”那人又一次询问道,“你是不是也觉得自己没出息?是不是也觉得很丢脸?”

    屈辱的泪慢慢腾起,纪希偏开头,用力的闭上眼不去看他。

    “不说话?难道不仅是个色盲还是个哑巴?”

    “我们艾萨克族本来就被其他族的人嘲笑,现在还出了个你这样的垃圾,真是丢我们所有人的脸。”

    “你就应该好好待在家里不要出来。”

    这番话纪希不是第一次听了,但每一次听都会从心底生出一股寒意,蔓延向四肢百骸,周而复始一样,都已经快要认命了。

    蓝色的翅膀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声,像是什么东西错位的声音。

    纪希猛然痛苦大叫出声,眼泪从眼角飙出来,溅在地上滚满了灰尘,随后洇开。

    周围围成一圈的小孩子都被吓到了,眼睛发直,看着纪希左肩那片蓝色的翅膀的上半部分翅尖摇摆了一下,然后折了下来,紧紧靠着一两根细小的脉络连接,淡蓝色的血汩汩流出。

    “你干嘛真的用力弄啊!”

    “我没用力,是他,是他扯我的胳膊……”

    “我没有,明明是……是你,是你踩住他的肩膀压他的时候才断的!”

    “胡说,我根本没有用力!”

    “你看看你,手上都有他的血了,就是你!”

    “……”

    在逐渐激烈的争吵声中,那淡蓝色的血液缓缓沿着翅膀留下,顺着纪希瘦弱的、因为疼痛弓起的背脊一点点流到他的脖子,下巴,和着眼泪一起滚入尘土里。

    他委屈到哭的不能自已,小小的身形缩在地上,蝴蝶翅膀扑在地上,蓝色的光被尘埃一点点掩盖。

    那群小孩还在固执地推卸责任,不管蜷缩在地上痛苦呻.吟的纪希,推搡着正欲逃走。

    “你们在干什么!”有道嗓音温和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以多欺少是吧?给我站住!”另一道浑厚的女声随之传来。

    爬伏在地上的纪希忽而听到由远及近迅速靠近的奔跑声,一阵风从他身边掠过,围着他的人被追着逃散。

    纪希抽泣着,忽而一双手扶住他的肩膀,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等纪希站稳,那只被折断的翅膀尖被温暖的手捧起,忽而一道和他血液颜色相近的精神力覆在上面,裂开的脉络被一点点添补起来,直至恢复如初。

    纪希清楚的感受到疼痛渐弱,震惊于这是多么强大的精神力,居然能如此迅速的愈合伤口。

    他哭泣的声音渐弱,泪水氤氲的视线慢慢清晰起来,一边打着哭嗝一边抬起头。

    在只有黑白两色的眼中,跟前站着的人似乎和世间万物都一样,有一层淡淡的光镀在她的身上,模糊了轮廓。

    眼前的人朝他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毫不吝啬的夸奖道:“是蓝闪蝶吧?很漂亮。”

    纪希怔愣地看着她,眼角还挂着泪,又被风儿温柔地吹去。

    这风在他心口上打个转,又穿过一旁的树林,弄得树叶哗哗作响。

    作者有话要说:十二岁的弗修:蝴蝶诶,棉花最喜欢蝴蝶了,捉住一个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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