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卿睁开双眼时，视线还有些朦胧，床边坐了一个人，白色的衣摆有些褶皱，肩上的白羽妥帖的垂着，双手抱在胸前，正在小憩。
闭了闭双眼，玖卿撑着床缓缓坐起来，刚想要伸手去拿斗篷给白凤披上，少年便是突然惊醒。
“瑶歌！”
玖卿这突然的一声惊呼给吓得抖了抖手，手上斗篷落地。
轻轻的“嗯”了一声，玖卿温声开口，“我没事。”
位面间的界限，她跨位面以灵力传送讯息，自然会受到天道的惩罚。
但是，她只能这么做。
身上通讯灵玉早在自己跳崖的时候便被破坏，她也不能相信萧家的灵玉，所以，只能利用阿暮的破军天雷和自己的业火红莲。
这是两个人独有的默契，只有这样的方式，才能最快的得到阿暮最确切的消息。
白凤急忙伸手扶住玖卿，拿起一旁的软垫垫在少女腰间，“现在感觉怎么样？”
“无碍。”
玖卿摇头，眉睫轻颤，“有点饿。”
“墨鸦买了早膳，我去拿。”
说完，白凤便是快速掠出房间，甚至用上了轻功。
玖卿：“……”
她是饿，但是她不急。
白凤很快便回来了，手上提了一个重量可观的食盒，放到桌上，将其拉到床边。
“你的琴墨鸦已经带来了，还有给你的冬衣。”
“二长老被杀，那些人现在正在寻找你，你这段时间就待在这里，不要出去，安心养伤，我和墨鸦有时间就来陪你。”
“战斗现场墨鸦已经处理过了，你放心。”
咽下一口热粥，玖卿呡唇，“多谢。”
“没关系。”
白凤偏过头去，不再看眼前的少女，耳垂之上一片绯红。
接下来的几天，墨鸦和白凤都会轮流来照看着玖卿，会带来一些城中的小玩意，还会带来一些城中各方势力的消息。
白凤还是一如既往的老是脸红，墨鸦一如既往的笑的邪魅，如同先前玖卿未曾离开时的模样。
徐徐的风拂过时，玖卿还是那个脾气古怪的瑶歌，墨鸦还是那个自觉能干的墨，白凤还是那个别扭害羞的白。
初心，不过如是了。
***
一天中午的时候，墨鸦提了食盒前来，三人一同用了午膳后，白凤便离开了，临走前墨迹了好久，最后还是别扭的伸手抱了抱面色苍白的少女，随后便是红着一张脸跃出墙头。
墨鸦：“……”
兄弟，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恢复的很好。”
墨鸦替少女的手臂换着药，一边松了口气。
“你的药不错，应该不会留疤。”
“留疤也无妨。”
玖卿摇头，很是无所谓，“反正对我没什么影响。”
“不行。”
墨鸦倒是出奇的强硬，“女孩子，留疤不好。”
玖卿：“……”
哦。
“好了。”
将玖卿的衣袖放下来，墨鸦含笑开口，“我倒是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么好的包扎手艺。”
作为一个杀手，受伤什么的，自然是家常便饭，但是，他以前要么就是去将军府的医师处包扎，要么就自己随便包扎，丝毫不在意。
但是，换了瑶歌，他还是好好的去研究了一番。
“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
瑶歌下了小榻，任由墨鸦扶着自己走入院中，抬手接住一片落叶。
午后的风总是带着一股懒散的气息，日光透过枝叶的缝隙，玖卿伸手遮住了双眼，浅浅的舒了口气。
檐下有着一张小榻，玖卿懒懒的躺上去，任由墨鸦用厚实的毯子将自己裹紧。
“墨鸦。”
枕在柔软的枕上，玖卿眯了眯眼，声音微凝：“你在计划什么？”
替玖卿掖毯子的手顿了顿，墨鸦面色不变的坐好，看向开阔的天际，缓缓开口。
“天空辽阔，才是飞鸟该去的地方。”
许是明白了墨鸦的意思，玖卿揪着毯子的手紧了紧，偏首看向坐在身侧的墨鸦。
“墨鸦，我不希望你有事。”
墨鸦轻笑，对上玖卿清澈的目光，眼角的纹路邪魅而精致。
“瑶歌，于我亦是。”
玖卿是卫庄的小师妹，墨鸦心里很清楚，不管何时，玖卿定然是站在韩非那一边的，而他和白凤，作为姬无夜的手下，终有一天，会和他们正面对上。
墨鸦与白凤一样，都不允许自己做出伤害瑶歌的事情。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
被困在囚笼中的飞鸟，心底，始终是向往天空的，也始终存在着那么一个人，让他想要展开羽翼，好生的保护着。
而瑶歌，人如其名，便是墨鸦与白凤心头的一缕光，如珠似玉。
就像她当初将自己捡回来，他开始听话的劈柴打水，开始用心的打理这个院子，从那时起，墨鸦便知道，有一些事情，一旦开始，便停不了了。
“瑶歌。”
“嗯？”
“那些人走了，只留下几个人，暂时也没有什么大的动作，应该是暂时放弃拉拢追捕你了。”
“好。”
“两天后是城中的灯会，我和白凤带你去看。”
“好。”
“到时候，我给你买一些鲜亮些的裙子吧，嗯，再梳个好看的发式，你刚受了伤，本就面色苍白，再穿的一身素白，不好。”
“好。”
“瑶歌，你会离开吗？”
“……”
“要是你离开，回到你的故乡了，可以带上我吗？”
“……”
“我其实很好养，也不占地方，还会很听话，你觉得呢？”
“……”
“瑶歌？”
墨鸦垂首，便是看到了少女静美的睡颜，纤长的羽睫微微颤动，在眼睑下方投下淡淡的阴影，那颗轻缀的泪痣似是随意点染的墨，带着几分楚楚。
将毛毯紧了紧，墨鸦无声轻笑，曲起一条腿，一手放在膝盖上，抬首看向天际柔软的云朵。
其实，自从他带着受伤的白凤再次踏入这里，他便知道，会有那么一天。
白凤不适合将军府那个地方，他太过干净，总是他现在手上也开始染上鲜血，但是，他的心，终究还是剔透的。
墨鸦是姬无夜的得利下属，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是认命的。
任何飞鸟，都有着自由翱翔的梦想，心中总有一片开阔的天空，等着他去飞翔。
白凤如此，而他墨鸦，也不例外。
将军府的囚笼太过阴冷黑暗，长期下来，会渐渐吞噬人本来的美好和心魂，他更愿意做自由傲游天际的飞鸟，陪着他的瑶歌，去任何地方。
日光倾城，莫不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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