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是春日,一树的繁花随风摇曳,弥散着清新的香。
玖卿靠在窗边,百无聊赖的撑着额头,一双平静的眸将视线投向窗外,一身雪白的裙将她衬的愈发的苍白纤瘦,简单束起的雪发泛着寒光。
卫庄走进院子时,视线里便是出现那精致苍白的面容,银眸不悲不喜,似乎这样孱弱糟糕的身体状况也不能让她失了方寸。
不知为何,卫庄只感觉心中一阵烦闷,觉得方法对付那些人的手段过于仁慈了些,应当让他们尝尽痛苦与折磨,不能那么简单的让他们结束。
这般想着,卫庄还是收敛了一声的杀气,抬脚向着苍白的少女走去。
不算陌生的气息靠近,玖卿抬眼,微微颔首,语气疏淡,“卫庄公子。”
这样疏离的称呼让卫庄皱了皱眉,却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在少女身侧坐下来,“今日感觉如何?”
“尚可。”
玖卿点了点头,“多谢卫庄公子相助。”
“无妨。”
卫庄接过少女递过来的热茶,瞥了一眼面色淡淡的玖卿,状似不经意道,“你我之间,无需客气。”
玖卿蹙起了眉心,面色露出疑惑之色,语气却是笃定的,“我们之前,认识?”
“自然是认识。”
脱口而出这句话后,卫庄便是蓦地停下了,对上少女愈发疑惑的面色,轻轻咳了咳,继续道,“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自然要报答。”
“是吗?”
玖卿歪了歪脑袋,面上愈发的茫然,“什么时候?”
卫庄冷哼一声,很是不耐的偏过头去,面色淡定的继续,语气冷淡,“君小姐贵人多忘事,自然是不记得这样的小事。”
玖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人们口中冰冷无情,手段狠厉的流沙之主,说出这句话时,带着浓浓的……怨念。
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似的……
压下心头的诡异感,玖卿不再纠结这个话题,“你身上有血腥味,与人交手了?”
卫庄微微凝眉,点头,“遇到了那位枯木长老的人,正好拿他们试剑。”
指尖拂过袖口的褶皱,卫庄觉得,下次杀人后,不仅要换一身衣服,还要沐浴一番。
现在他家卿卿身体孱弱的很,可不能让这些味道让她不舒服。
“枯木不仅擅长蛊毒,还善于攻击人心底的薄弱,你要小心。”
耳畔响起少女嘱咐的话语,卫庄心底都是舒服了不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还挑了挑眉,很是不客气的开口,“君小姐可是人们口中的惊艳天才,也会有被人攻破心底薄弱的一天?”
玖卿倒是没有多少扭捏,纤细的手指漫不经心的摩挲着腰间的玉梳,语气淡定,“每个人都有不可言说的薄弱,我自然也有。”
卫庄又是“哼”了一声,将侍女端上来的点心推到少女面前,动作很是自然,嘴上却是丝毫不让步,“自己不能克服,怪不了谁。”
玖卿:“……”
我哪里得罪你了?
犯得着一直锲而不舍的怼她吗?
玖卿忽然觉得,卫庄说的对他有“救命之恩”,十有八九不是真的。她估计是什么时候冒犯过他或者流沙吧?
面对这样一个卫怼怼,玖卿也懒得与他多言,侧过头去看窗外的景色,慢条斯理的吃着点心。
不得不说,这点心,还挺好吃的。
怼完这个记不得自己的少女,卫庄便是只能看着少女安静的侧脸了,这样沉默的气氛让他有些不舒服,只觉得心底一阵郁闷。
视线触及少女腰间的玉梳,卫庄目光动了动,蓦地开口,“你这把玉梳,倒是特别的很。”
“嗯?”
玖卿回过头,握起温润的玉梳,眉眼明显的温柔下来,“确实,它很特别。”
卫庄亦是难得的温和了眉眼,掌心在少女面前展开,挑了挑眉,“给我看看?”
玖卿倒是面色古怪的看了卫庄一眼,到底还是将玉梳解下,放到他手中。
指尖拂过那熟悉的刻纹,卫庄随意的靠到一边,状似不经意间开口,“能得你如此喜爱,想必,它有故事?”
玖卿歪了歪脑袋,点头,“肯定是有的。”
卫庄皱眉,眸色微深,“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
玖卿随意的摊手,摇了摇头,“我知道它肯定有着一段让我放不下的故事,但是,我什么都不知道,当然,也可以说,是不记得。”
“世人传言,君小姐献身大道,斩断情根。”
卫庄眯了眯眼,语气意味不明,“现在看来,是真的?”
“我并未去忘川斩过情根。”
玖卿摇摇头,面上露出回忆的神色,“我证道成功后,修炼便是变得漫长,进入秘境修炼,外界一年,里面才堪堪一天,时间长了,我便忘却了很多。”
“我修太上忘情,很多时候,在秘境内闭关,一闭关就是百年,也便渐渐习惯了。”
“而这个玉梳,是我经历了证道的天火雷劫后,还陪着我的东西。”
唇角抿了抿,卫庄握紧了手中玉梳,语气微沉,“这是凡玉,你此前,去过凡间?”
玖卿眨了眨双眸,浅浅叹息,“大概,去过吧。”
卫庄垂眸,敛去眸间幽深,默不作声的走到少女身侧,一把握住玖卿的手腕,“出去走走。”
玖卿皱眉,摇摇头,并不动作,“不想动。”
“懒死你算了。”
卫庄轻哼一声,将玉梳还给玖卿,强硬的揽着她的腰身将人拉起来,“整天除了睡就是吃,你是猪?”
顿了顿,卫庄将人稳稳地按在自己的臂弯,加重了语气,“猪有你这样的同类,真是可怜。”
玖卿:“……”
她不过是觉得,这是人家的地方,自己不宜随意走动罢了。
为少女披上斗篷,卫庄扶着玖卿,走出房间。
春日的和风迎面拂来,玖卿下意识的眯了眯眼,深深的吸了口气,感受着清新的花香。
有柔软的桃花落在少女雪白的发上,卫庄眯了眯眼,不动声色的伸出手臂,环过玖卿的腰,一手扶着她的手臂,护着她踏过不规则的石阶。
这个院子布置的很是温雅,似是容纳了山水的自然秀丽,院外有着穿常服的护卫,一旁打扫的侍女亦是内息平稳深厚,想来,是流沙中的高手。
“大人,小姐。”
有路过的下人对着二人行礼,卫庄抬手,将人屏退,扶着玖卿漫不经心的走着。
片刻后,察觉到少女略微不稳的气息,卫庄皱眉,抬手将玖卿抱起,稳稳地放在了花架旁的秋千上。
“抓稳了。”
将少女冰凉的手按在了秋千上的藤蔓上,卫庄才走到少女身后,手掌微微用力,推着少女清瘦的脊背。
“专心点,摔出去我不管。”
当秋千开始上升的时候,玖卿先是愣了愣,而后便是快速握住藤蔓,指尖触及其上柔嫩的小花,呼吸微乱。
推着脊背的手掌是温热的,用的力道恰到好处,既不会让她感受到颠簸,又能让她体会到在风中穿梭的悠然。
有纷飞的落花在视线里轻舞,有的会轻点玖卿的鼻尖,只是一瞬,便是随风而去,留下一瓣馨香。
玖卿微微阖上双眸,微微仰头,放缓了呼吸,任由和煦的暖风拂过面颊,唇角牵起清浅的弧度。
二人的白发扬起相似的弧度,融融暖阳下,迥异的白衣与黑衣,竟是生出了淡淡的温度。
桃杏依稀香暗渡———
是谁,在秋千上,笑意清浅,淑女窈窕?
又是谁,在树下,面容温和,一步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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