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请问这位一副失恋的模样的小姐,你知不知道我家师妹在哪里睡懒觉呢,是在OO里?还是在XXX里?”
银时依旧满嘴话里都是吊儿郎当的语气,但动作又比任何人都要迅猛沉稳。
情形变得有些奇怪,本来和虚打得要生要死的银时,居然还要阻拦那明明是要替他们解决虚这样的存在的「千」。只见她面无表情直视前方,随手给了身边聒噪不休的卷发男来了一刀,幸好被察觉龙脉动向的定春咬着甩离了攻击区域。
地底的震响一直不曾停止,它们在一同狂欢,此时身为人类本该恐惧而逃离,却因为心中对道义的坚持和对坂田银时的信任而依旧还在战场中心,竭力躲过刀风的攻击。
他们真选组也没有窝囊到要一个女人替他们解决江户危难!!.......呃,话是这么说的但他们也不知道怎么插上手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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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是很不讲理的生物。
人类是很奇怪的生物。
明明应该清楚这样的差距,明明应该明白完全没有替她挡掉攻击的必要,那为何眼前这个聒噪不休的男人要这么做呢?
碍事。
擅自以脆弱的人类之身掺入这一场对峙里,挨了「大象」好几脚而陷在墙里的坂田银时咳了一大口血半响才缓过来。他抬起眼扯出半笑不笑的笑容,血从额头流下蔓延到下巴。
“....咳——别开玩笑了,就她来当拯救世界的神?一个不过只是个馋嘴的,喜新厌旧的,重色轻友的,坏心眼的,设定又总是和别的女性角色重合的臭丫头而已,怎么可能当得起这样中二的名号。”
不知为何....真的让她停了一下。
“....如果你当真是什么神的话,那能不能听下人类真正的愿望——那种事不用你干,阿银我会做,「你」要做的只是把那丫头还回来,不然我真的会被记仇的短腿矮子砍断腿的啊——”
他们都已经弄丢老师了,又还要弄丢师妹吗?
真的碍事。
在眼底深处,更深处的地方野火之苗的颜色显现出来。她的眼睛慢慢地转了过来,看那被体内分出的刀刃钉在废墟的墙上的男人,以及那不远处被数十只剑刃穿透的虚。
她终于说话了。
连话语声都让人难以承受,明明是清澈如玉珠敲击瓷盘般的声音,但一旦在空气震动便变成重压,压迫脑海神经滋滋作响,让距离最近的银时又吐了口血,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
“如果......你是在期待此身的人格出现的话,那就放弃吧。”
一滴,一滴,银时迟钝地发现鼻血从鼻腔流出来滴到自己垂着的掌心上了。恍惚看到那张熟悉的脸上又出现了那温软的笑容,但又发现不过只是自己大脑被压迫而产生的幻觉而已。
动一动吧,再动一动,他都还什么都没有做到,开什么玩笑——
“「我们」已经融为一体。”
准确来说是吸纳,「她们」得到了吉川千。把一滴淡水丢到海里多么容易,但想要找到被吞噬被消融一同结合的那滴淡水,还妄想分离出原本的淡水——比杀死宇宙最危险生物虚还要难。
最底下的河流在忘我的流淌,金色与绿色的光芒交织,在黑暗里飘散着生的喜悦,那里是人类视野所触及不到的地方,而用这一双颜色如此相近的眼睛,目光可以轻易穿透百丈土地到达那里。
她垂眼挥了下手里的刀,嘭的一声。
这一边和那一边之间便分开了巨壑。
不自量力的家伙们不是在深刻体会到大象和他们之间的差距而智慧性而撤退,就是被无差别攻击打得再起不来。
这乱七八糟的战局。
她差不多也烦了。
......烦?
微微睁大眼睛。
「她们」原本有...这样的情绪么?
不,该说「她们」有情绪的么?
“........”
星海坊主和神乐神威仍在牵制虚,但此时虚并不在意他们,只听他对远处的「千」说道:
“有点奇怪啊,能杀死我的神,应该没有那么弱才对——”
虚伸手把散落的刘海再次捋上去,怎么到现在还是一副被人类所牵制的软弱模样?虽说是对他造成了伤害,但完全不够哦?
说着那些插在他身上的刀刃悉数掉落,浑身再次冒出热腾腾的烟气。他迅速地甩脱夜兔的攻击后直直朝着「千」而来,嗙的一声砍向那站着的身影,将那边方圆百里悉数牵连进去,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硝烟沙石弥漫,那里砸下了一大堆石块,如果是普通人面对接连不休的可怕攻势当然够呛,不过那不是。
身影突然消失了。
“......大概是因为之前耗蓝太严重了吧。”
还未熄灭的野火啊,还剩一些。
“人类就是这般不讲理哦,明明知道地狱期末考(大难)来临前,依旧还是要先打游戏(做自己想做的事)呢。”
无声自虚背后出现的千淡淡说道,但究竟是否是他们的错觉呢——居然感觉那样的清澈透明如水晶般的声音里,终于再次染上人间烟火般的温度。
不,或许并不是错觉。
“千,千姐?”
新八不由自主呐呐喊出,实在是那样的表情终于让人觉得熟悉。
那一把花纹昳丽的银白色长太刀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横在虚的脖子下,那侧站在虚背后的人眼底不再是一片荒无人烟的清冷,而是被温情与悲伤染上了类似灼烧的温度。
“——贪玩的学生们总是如此呢,先生(せんせい)。”
松下私塾出来的尽是不自量力,好高骛远的笨蛋,这里有的可不止一个想和所谓神作争斗还妄图驯服其的人类在。
她可是很相信银时他们能坚持下来,才敢和大意识争夺主权那么久的呢。
此时此刻那些如苇草像火焰一样地纤纤素手才真的热情起来,差别明显的像是喊了香槟塔前与后的陪酒女们的态度。它们蜂涌而上,死死缠着虚不放,还不忘把那些要掉进沟壑里的人们再度举起。
“你曾经认可我为人的存在。”
千说。
“神回应人的愿望,才会被称作神,我认可了你为人的身份,我回应你的——回应你「老死」之愿好了。”
奇怪的是,她并没有用那横在脖子间的长太刀,而是直接伸手插入了虚的体内——然后,自手指尖开始接通循环。
她做的并不是将别的星球的阿鲁塔纳结晶打入虚体内这种事。而是在剥离,掐断,抽出,注入,挖掘。
所做的,差不多只是给予其普通人类的命运与身份这样的事。
“....泪花化作雪花,终于融化在我的血管里了。那叫人虚弱,叫人眼睛明亮,给心冲洗,让人圣洁的泪啊,正是活着的,生而为人的证明——我终于是明白了......”
如河水流淌。
无论是那话语,还是现在体内的动静变化都让虚感到不对,她想干什么?什么老死?——那种半吊子的话!阻碍他的终焉却要给他这样的结局?
然后他突然感受到了一股不可名状却难以挣扎的束缚——不,不是现在缠绕在他身上的那些手,而是来自体内的,被千所翻搅出来的残余(松阳)。
然后自虚体内飘散大量金色光辉,那些全从他张开的嘴,耳朵鼻子四处跑出,他的面容也像是褪色一样开始虚化,瞬间无数双手缠绕着他将其往下拖,要拖去哪里?
“我一直觉得,老师你是没有学会好好哭一哭,以后要一边迈步往去衰老与死亡边界,一边大哭吧——我很想看哦。”
这一句太轻了,几乎没人听见。大家只在疑惑.....虚是这样被...解决了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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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接近破晓。
天空是很浑浊的灰黛色,满目萧条与荒夷。
那些坠落到地球的残骸里还冒着烟,不少就是从这里撤退的队乘着舰艇也落回了地球。
无声的寂寥在蔓延,无法确定他们获得胜利的人们渐渐冒出头,看那似乎还在涌动的龙脉光泽。
但他们开始恐惧,在他们看来与虚无差的那身影。
银时被神乐自地上扶起,瞅着那站着的垂着头看着那沟壑不知在想什么的吉川千良久,此时弥漫着谁也不知说点什么的话——他本以为这样是结束了。
恰在此时,在互相掺扶的人群里走出了身形还算整洁的黑发男人,他也刚从宇宙赶回来,总算赶上了。只见他单膝跪在千面前,语气无奈地说道:
“可真不愧是被称赞为千年天才的大小姐啊,可你这么能干让我有种好像做了多余的事的感觉啊。”
“....啊...你——”
你不是应该.....躲远点的吗?
勉强维持着控制权的千皱着眉,终于泄露出一点痛苦的神色,此时她这一副身躯还留在人间的时间也正式进入了倒数。
要回收了。
既然成为神,就不可能还在人类社会久待,会破坏规则的。所以连同这副身躯一起,很快她就会——
“回来找死啊,「她们」不拖走一个祭品是不可能放过你的,那么我这个愚弄神的罪人不是再合适不过了嘛?”
黑发的男人仰头透过镜片看那身上渐渐再次聚集如萤火虫般金光的身形,难得露出了笑容。
“活下去吧,大小姐。”
作为不再有束缚的人,在那副新的身躯里,再一次露出那样傻兮兮的笑容吧,毕竟那可是他廉价的只值一个红豆馒头的信仰与忠诚。
“.....你们还真是敢做啊——算了,本身「我们」就不擅长插手人类的事。”
声音再度变回冷冽压抑的「女人」说道,她眼底此时全是金色光辉,将残存一点绿色挤压的再无空余。
而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那嘴角还残留一点笑意的男人突然伸手,穿过「女人」身体的心脏附近,继而抓住了什么。
在坂田银时察觉不对,疯了一般扑来伸手要抓住千的时候,她身上的衣袖如萤火虫一般飘散了,此时地面裂开的又一条沟壑,涌出了新的金色光辉。
而在那刺眼的光芒里,肉眼可见那两个身影都渐渐像融化一样消散。而坂田银时此时此刻却还能注意到那个黑发的男人抬眼望向他这边来,做出口型似乎在说:
「接下来就拜托你们了哦。」
找到「宝物」吧。
坂田银时想要抓住千的手横空穿过虚化的身体的心脏部位,被那黑发男人搭来放上了什么——像是黏糊糊的方形石头块。
此时终于破晓,晨光乍现。
最后一点自地底而生的光辉在视野里消失了,银时愣愣地摊开手掌,发现自己握着已经有点融化的鸡血石印章,不知为何让人觉得那就像是跳动的心脏一样。
龙脉像是得偿所愿般发出沉重的叹息,深深沉入了地下,再次安静流淌着。
所有的沉默了。
这里真的,哪头「大象」都不在了,只有身处人世间,又获得了那汲汲营营活着的机会的顽强人类。
.......
“坂田银时!!千呢——?!”
而那疯了一般挣脱搀扶着他的那些人,扑过来正拉扯着他衣襟的男人同样形容狼狈,墨绿色的眼底全是那融化了的熔浆,混合着世间最惨烈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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