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chapter170

    1.初倪

    空条承太郎，14岁。

    现在——

    濒死中。

    “喂喂，这要怎么办啦前辈，...这是你认识的人来着？”

    在尚未到来的走马灯前的倒数零点几秒，确实有对话传进他的耳朵里。

    没错的，是对话，仅仅一句话就已经包括了代表互动和在场第三人所在的互动性。

    “.......”

    那么，该如何是好呢。

    .......

    .

    .

    这个世界有很多奇妙的定律。

    比如，17岁的年纪，往往比27岁的“老人家”要能干的多。

    能拯救世界的那种。

    要不负责任的解释的话，可能是因为身上那股没被现实与加班痛击过的莽劲吧。

    真糟糕呢——

    毕竟现在的吉川千，已经不是17岁如魔似幻的年纪啦！

    要用一句话形容的话，她现在所处的21岁的年纪，大概就是会被17岁的自己嫌弃软弱虚伪，被27岁的自己嫌弃不成熟青涩不懂事故的尴尬年纪吧。

    虽然对她本人来说，似乎也没多大区别的样子。

    「一直都是这样的」

    17岁时已经有了21岁的从容与理智，21岁时温和的微笑似乎与以前并无差别，眼角弯起的弧度也好，阳光落进眼底的角度也好。

    一直以来明明确定对方是早起困难户，但还是好好穿着和服晃来晃去的习惯，以及校方对此过于宽容的态度，还有周围女学生们本来对此颇有微辞却在之后通通转为奉供的态度。

    ........

    麻烦，难应付，很麻烦。

    该说感官敏锐还是直觉如刀呢，或者是更简单的原因，空条承太郎对这群被表象蒙蔽的傻子们的认知似乎相当嗤之以鼻的样子。

    该说简单还是困难呢。

    这位女性，要用异常来形容她的话这个词未免太过硬派，毕竟她和自己所生活的环境是协调的如此之好，只不过是一直如此温和罢了，17岁到21岁，普通人或许该有的叛逆幻想暴躁在她身上似乎从未出现过。

    「游刃有余」

    嗯，或许这个词会恰当一点。

    微妙的理所当然。

    虽然意义不明但这个又比上一个词更为合适。

    总之这个女性在钝感的普通人眼中，大概就是温和可善，又稍微有一点点距离感的形象吧。

    危险感？那肯定是没有的，不如说作为教师的存在感，受制于17岁主角少年故事而被削弱。对于生命安全这一方面来说这倒不是坏事，但糟糕的是，这个一点意思都没有的故事主角是作为老师的吉川小姐，这可就有些苦恼了。

    .........

    .

    .

    今天是，周一啊。

    嗯...简单概括的话，就是会有一群不畏寒风的傻子早早蹲点校门口草丛边就为了围观校园女神的靓丽风景，也有认真花半小时熨理领巾，打理头发，怀揣着今天运气会很好就为了偶遇校园男神的愿望。

    比如——

    “呀～我森寺同学～”

    或者——

    “等等我嘛JOJO！”

    年轻的思考总是充满荷尔蒙的。

    在冬风之中，当然也有还不如「多睡五分钟」这种理性思考。

    虽然，这真的是理性么？

    不由如此反问道。

    “...不想去学校。”

    这才是隐藏在所谓理性之下的真正想法。

    坐在饭桌前的女性有气无力地喃喃着，显然早起乏力症对她来说不是那么容易克服的，尤其是冬天。

    她柔顺的长发披在颈边，被慢慢编成一条发辫，发尾点缀着春日才会盛开的鲜花。

    “理智点，你可是老师啊，来，牛奶。”

    “唔.....”

    顿了两秒，她伸出手接过温过的牛奶，摆在她面前的早食煎鲑鱼、炒牛蒡和豆腐汤还散发着热气，看起来十分美味，吃完想必会精神不少。

    再把牛奶喝完的话，就能完全打起精神了吧。

    .

    .

    .

    2.周一的早晨

    手腕挽着一把弯柄的阳伞，装着纸质资料的手提小包也好好带在身边，今天也是没有迟到的安稳踏进了校门，已经挂起一贯温和很有吉川风格笑容的千回应着许多跟她打招呼的学生。

    现今还只是实习教师的她并没有担任任何一个班级的班主任，如果是班主任的话，就得更早来到学校了呢，虽然如果这个成为事实后千也会顺其自然接受，然后每天早晨再经历更艰苦卓绝的一番斗争早起，但是现在能够比担任班主任的老师们再稍稍多睡十多二十分钟的情况也能让千满足。

    高中的国语课，已经涉及不少略显晦涩的文章阅读了，那些大段大段的文字，与国中时期相比更上一个台阶的复杂语序及修辞，还有古汉语和古文言的深度学习，都让国语的学懂与教习要想做的更为细致深入，变得更加困难。而能在实习教师期间就能做到独揽两个班级的国文课且仍有余力，无疑吉川千是有极有天赋能力的，或许不仅仅用天赋来形容。

    为何不选择继续深造，而是来这个实在说不上出彩拔尖的学校当一个实习教师呢？她的前辈越是了解吉川千的能力，就愈发咋舌疑惑。

    至少绝不是家庭经济负担不起学业深造的问题。

    光是看那每日花样、着色和布料都如此不凡的和服衣饰就知道了。

    而且——

    「今天的伞是绿色的啊」

    ——是老绿色，冬天适合这种稍微沉着一点但也不是晦涩灰暗的颜色，会让人心情平静，因为是绿色，也不会让人觉得有冰冷感。

    不过....这种颜色的伞，百货店有得卖的吗？还是说....果然也是吧...

    「定做的呢......」

    「定做的吧.....」

    「估计又是定做的没错了.....」

    是的，这藏也藏不住富家小姐的习惯，正是反驳掉上述那个假设的有力证据。同时，这也许是前辈们心底那疑问通往回答的答案之路。

    只不过是喜好与想不想的问题而已。

    吉川千只是在按自己想法和愿望做出了决定，并成功达成了。

    下节课便是她的国文课了，在距离上课铃声响起还有几分钟的时候，她叠好粗粗扫略了一遍的学生作业，在她右手边的桌上，还有包裹着爬山虎花纹包袱布的便当，上完一堂课后便是享用便当之时。

    .......

    “所以！”

    吉川千拿起国语教材书狂拍她面前躺着正在晒太阳的大家伙，显然现在她已经下课了。

    因为长得太过壮硕，即使躺在地上，也占据了天台不少的空间，显得极为有存在感，而且与千一对比，显得有165身高平时在女性之中已经算身高出挑的吉川千变得娇小起来，那拍人的动作因此更像是不过是轻轻扇了几下。

    没有轻轻，听那拍在身上的响声还是有力度的。

    “为什么又逃了我的国语课啦！这是针对我吧——果然是针对我吧，明明之前还一副好好听进去了的样子那也是在糊弄我吗。”

    而将镜头挪到她面前的人身上，穿着学生制服，但看看那地上不远处喝了大半的可乐，躺在天台的地上过于悠闲的姿态，昭示着完全不躲闪的「啊老子就是逃课了怎样的」这样一件事。

    要不是学校小卖部只能买到汽水可乐，千完全合理怀疑天台上还会出现喝完的啤酒罐。

    “....烦死了你这婆娘——”

    原本枕着自己的手好好休息着（忽略逃课这一事实的话），结果三分钟前就彻底被破坏了清净，觉也是别想补了，只听躺在地上的家伙啧了一声，一把抓住了千的手臂，原本盖在他脸上用来遮挡刺眼的阳光的帽子也因他的动作滑落了半边，露出了他散落微卷的头发以及浓黑的眉峰，先前闭着的眼睛现也睁了开来，湖绿的眼睛盯住了自上而下现在正俯视着他的千。

    千眨了下眼睛。

    “要叫姐姐——嗯不对这里是学校，要叫老师啦JOJO！”

    似乎耳边还隐约还听见饱含着「自说自话的家伙也是够了」的深长叹息。

    因为名字发音有两个Jo而被叫做JOJO的空条承太郎从地上坐起身子，曲起一条腿并把原本盖在脸上的帽子抓下来后，就露出了那张极有混血特色的脸庞，颇为冷硬的线条，以及满脸麻烦死了，一副你怎么找到这来的神色。

    还有这擅自乱改校服给衣服上加大金链子。

    啊，完全就是不良的模样。

    还是个肱二头肌发达，表情冷酷，总是抿着嘴嘴角下撇，语气昭和做派昭和衣着昭和，品味微妙，不喜欢用敬语，看起来打人很痛的不良。

    不知情的看客若是凑巧目睹这样的情形，或许会为那说得上娇小瘦削的女老师给捏一把汗，毕竟这大个子光从那模样来看，可不像是会对女性绅士的家伙。

    那从袖子伸出的纤细手腕，空条承太郎那宽大（且打人真的很痛）的手掌很轻松就完全握住了，不如说还能留出足够两根手指插进去的空隙。

    他又啧了一声。

    吉川千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在表示对自己的不满，她认为此时她才是那个表示不满的人，而空条承太郎是那个必须接受其不满与教训的家伙才对。

    明明是学生却逃课都要受到制裁——无论是加倍的作业，还是加倍的测验，以及打扫和办公室劳务，亦或是——

    空条承太郎头往后一撇，就避开了吉川千的手指掐上他的脸，脸部的肌肉可没法好好锻炼，被掐住顺时针逆时针旋转一百八十度的话，谁都会痛得不行的吧。

    早就摸清吉川千那有限的几招的空条承太郎自然不会乖乖等待这样窝囊的命运。自然，若是你们因此读到隐藏在这之中的——大概以前绝对扎扎实实遭受过此类命运才能现在得以做出预判等的事实，理解即可。

    想必各位看客此时都已经感受到了——这二人之间的过于熟悉与默契，简单描述这种熟悉与默契的话，就是撇一下嘴都能知道这家伙究竟是在嫌弃胡萝卜味道怪还是嫌弃味噌加了糖，呆毛翘一下就知道这家伙是在看路边的花，还是天上的鸟，或者是河滨的野鸭子。

    空条承太郎撇着眼一副想远离此处是非之地的样子，但他深知现在被千给逮到了后估计还有一阵磨，现在在这里撇开她直接走倒也可以，但是自小到大的种种经验也在告诉他最好别这么做，这家伙的告状、发动群众、利用自己优势等手段就没有不擅长的。

    铁骨铮铮空条君表示这不是屈服。

    “你刚刚是在想什么失礼的事情吧。”

    嘴上说着要制裁承太郎的千，还是将他的便当拿出来，嗯？为什么空条承太郎的便当会在她这里？

    “是荷莉妈妈让我帮你带的，你早上也走得太快了啦。”

    “...是你起的太迟。”

    因为早上她出门的时候，隔壁的荷莉妈妈一边说着「承太郎早上走太快了，午间的便当都没拿走」，一边拜托她一起拿来学校的。

    「这是我和八百比一起研究了好几天的新菜式呢，千你和承太郎要是能喜欢就好了。」

    一起从百货商场限时打折抢购出食材，到研究尝试三天，再到今日正式出现在便当盒之中，显然共同研制出来的菜色的八百比丘尼和吉川家隔壁的空条荷莉太太都非常期待千二人的反馈。

    .....那多管闲事的婆娘。

    这样想着，空条承太郎还是接过了那沉甸甸的便当盒。

    ........

    是的

    在场此二人是打小就住两隔壁的发小。

    在大的夸张的空条宅隔壁，是一个比其夸张了至少一倍的和式府邸，自带茶亭和庭院，里面甚至种了樱花树，是这条街道，这座小町里有名的凄清鬼宅。府邸的门前的木牌写着吉川姓氏，上面甚至还刻着家纹象征曾经的富极权势，放到现今而言已经是绝少有的了。

    在以前吉川千年幼期的某个时间，在那能把这宅子打理的井井有条，将吉川千照顾的像现在这样精细的八百比丘尼还没出现的时候，空条荷莉可是担任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吉川千照顾者这样的角色，至今在空条家吉川千还拥有单独一个房间，荷莉时时为其做清洁。

    偶尔八百比丘尼必须外出，她就会满脸担忧的在吉川千一副会不会太夸张了的表情里，将其再次托付给荷莉太太，而荷莉太太就会在空条承太郎那一副「啊这算什么啊」的无语神色里满是欣喜，像小女孩终于抱到一只向往已久的泰迪熊大布偶一样，将吉川千使劲搂在怀里，往空条宅里带。

    在某种意义上，八百比是明智的。

    可以说吉川宅里的人，除了八百比是合格的充满常识的照护者外，包括吉川千在内，都是能乱上加乱，没有常识，从生活方面不能相信的家伙。

    是的，包括这个比空条承太郎大上四岁而一直以姐姐，照顾者，前辈，现在还多了个老师身份自居并一直不留余力试图让承太郎尊敬自己的吉川千在内。

    都是从生活意义上不可以相信她的存在。

    不然厨房会毁损，人会因为天天只吃自己喜欢的甜食垃圾食品之类的而营养不良，甚至宅子会爆炸——

    “没睡好怎么上得了课。”

    而在吃饭的时候，姑且，在吉川千压迫下，空条承太郎给出这种充满破绽的借口。

    然后果然遭到吉川千毫不留情的吐槽与反驳。

    “你这只是借口，而且精神差的话为什么昨晚不早点睡觉啦，我昨晚可是九点就睡着了喔。”

    “...你还是小学生吗。”

    而且这有什么值得自豪的。

    实在没忍住，把便当盒里的胡萝卜夹开，顺手结果千倒来的麦茶的空条承太郎这样吐槽了一句，现在哪个年轻人不是十一二点才睡的啊。

    “而且为什么不在教室里呆着，大冬天的还要来天台吹冷风？”

    但紧接着，吉川千最有杀伤力也最迫真的一句吐槽与反问来到了承太郎面前，该说终于吐槽到了，虽然这个行为很反叛很帅气很符合他现在叛逆期行为，但稍微考虑下冬天天台的风速和气温啦！

    对此空条承太郎的回答是，不发一语。

    “嗯？”

    吉川千歪了下头，她天生会往下弯的眼角让她脸上的线条显得柔顺又温和，丝毫无咄咄逼人的感觉，但那一瞬，空条承太郎似乎有些避退，关于这个话题背后的。

    空条承太郎还留意到她似乎因为注意力还在自己身上，现在还没察觉自己的衣袖已经起了一些褶皱，落在颈边的辫子还翘出了几根发尾，大概是刚刚吉川千那教材扇他的时候动作幅度稍微有点大导致的。

    “啰嗦。”

    他只这么说了一句便做好不再说话的打算，果然还是去买炒面面包吃完了事更好，或许心底这样想着的他拉了拉自己的帽檐，就是这一下，似乎有什么「再次」超脱其控制。

    他的动作停滞了。

    “嗯？”

    这一次的疑问倒不是冲着他去的，而是吉川千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拉了一下而不禁发出的语气词，她感觉自己的袖子被牵扯了一下之外，原本垂在颈边的辫子也好像被压扯了一下。

    向着脖颈而去

    危险

    手指

    合拢

    瞳孔紧缩——

    这时候她旁边原本屈膝坐着的，尚且算得上放松的承太郎突然站了起来，饭也不继续吃了，一副立刻要走的样子。

    明明是冬日，却有汗从空条承太郎额角流了下来。

    啧——

    刚刚睡了一会，稍微补足精神后，明明感觉能控制的了。

    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没待千发问，他便已经狠狠锤了下铁丝网，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千有些惊讶的张大眼睛。

    可恶，这不受控的——

    见承太郎不发一语就要往天台门口走去，饭也不继续吃了，一副谁又惹我不爽我下午课也不打算上了的样子，千出声想喊住他。

    “烦死了，别管我。”

    空条承太郎头也不回的怒吼了一句。

    吉川千的手停在半空中。

    等人消失在重新关上的门后，吉川千未完的话音才掉落到天台的地上和她织染的绸布和服上。

    “...好歹饭吃完呀。”

    稍微对承太郎，这个明明以前很乖巧（滤镜加成）的弟弟身体成长速度及最近愈发严重的叛逆期，以及一直以来就是不肯叫她姐姐而感到苦恼的吉川千很是无奈。

    但稍微「多」看了几本书的她也知道承太郎的成长期这种也算是正常的，只是因为他太过健壮使得这对其它惹事的不良混混来说更危险了而已，平时他对老师还是姑且不会怎样的..........嗯.....想想自己办公室旁边空掉的教师办公桌，千还是默默关掉自己内心的滤镜，将承太郎的饭盒盖了回去。

    这可糟糕了，没吃完的话荷莉妈妈会不会伤心呢，但这么大的分量再勉强自己也吃不掉呀。

    话说，刚刚那是——

    她偏了下头，微微蜷曲的刘海散落在她眼角边，新绿的眼睛看向了广阔的天空。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