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白襟手中长剑一振,剑尖抖出一朵剑花,这朵剑花一生二、二生四、四生八……转瞬布满了他身前。
如同雨打荷叶,又如同珠落玉盘,密集的一阵叮叮当当声音响过,那姓余的与姓贾的两人抛出的所有飞针,都被徐白襟的长剑剑尖击落,两人掌中软剑也当啷坠地,他们的手腕、咽喉与眉心部位各有一个浅浅的血点。
两人相顾骇然,齐发一声喊,转头就奔出了小酒馆。片刻,小酒馆外一阵马蹄声远去。
目睹这两人逃得飞快,徐白襟无语:“寻常斗殴而已,干嘛那么害怕?这两人的胆子也太小了,在我们那儿,即便是打输了,怎么也要说一些场面话再走。”
“敢问少侠,在你们那,都是说些什么场面话?”徐白襟身后,那福威镖局的少镖主好奇又仰慕地开口询问徐白襟。
徐白襟转身,将手中的长剑还给这位少镖主,他侧首想了想,笑道:“我记得一般是这么说:你小子等着,我去喊人来……”
这少镖主闻言莞尔,他站起来,冲徐白襟一抱拳,谢道:“多谢少侠仗义出手,我叫林平之,不知能否与少侠交个朋友?”
“别叫我少侠。”徐白襟摆手,他对这少镖主回礼道:“我叫徐白襟,还要多谢你刚才送我吃的兔肉呢。”
徐白襟与这位少镖主说话间,这少镖主带来的人也一个个从地上爬起,期间那被称作郑镖头的汉子,捡起了姓余的与姓贾的两人掉落在地的软剑,他仔细查看一番后,大声说道:“少镖主,这两厮真是青城派的,他们的软剑上都刻有名姓,一个叫做余人彦,一个叫做贾人达。”
“得罪了青城派恐怕不妙,少镖主,我们赶紧回去告知总镖主吧?”这郑镖头催促尤拉着徐白襟说话的少镖主道。
“那我们这就回去。”这位少镖主听从了郑镖头的建议,他歉意地对徐白襟一笑,再次拱手与徐白襟告别:“徐兄,我家住在城内的福威镖局,你有空一定要来找我玩。”
……
小酒馆里所有的人都走了,徐白襟却舍不得浪费他的面饼与兔肉,吃完后,才起身回城。
而等徐白襟走回家,芹娘与岳灵珊也早就逛街回来了。芹娘瞧见徐白襟身上的血迹与伤口,顿时吓了一大跳,她问徐白襟:“你与人打架了?”
“是,在城外与两个家伙打了一场。”徐白襟情知隐瞒不了,他老实承认。
“小师弟,那你打赢了没有?”一旁岳灵珊感兴趣地凑了过来。
“小师姐,我先用你与大师兄教我的冲灵剑法……”徐白襟抱怨:“根本就打不赢人家。”
“那是你资质愚钝!”岳灵珊翻个白眼。
“后来呢?”芹娘担心急问。
“后来我索性换了一套新学的剑法,才打赢了他们。”徐白襟斜瞟岳灵珊,那意思还是告诉岳灵珊,你们的冲灵剑法真的不行!
岳灵珊被徐白襟鄙夷的目光羞怒,要知冲灵剑法可是她与令狐师兄的爱情结晶,现在居然被徐白襟说不行,那还得了!
岳灵珊捋袖就要揍徐白襟,但见芹娘就在一旁,打人家儿子看母亲,她这个小师姐只好悻然罢手。
当然,不揍可以,挑刺却是必须的,岳灵珊眼珠滴溜溜一转,她抓住了徐白襟话语中的一个漏洞,她反问徐白襟道:“你又没带佩剑出门,如何使用得出冲灵剑法?”
“有人借剑与我啊。”徐白襟很自然地回应岳灵珊。
“谁会借剑与你?”岳灵珊追问。
“就是我们这趟要来监视的福威镖局的少镖主。”徐白襟说道:“他人挺好的,还送了我一碟兔肉。”
“等等……”芹娘突然插嘴,“与你打架的是不是两个川人?”
“正是。”徐白襟好奇地望向芹娘,“小娘你是如何知晓的?”
“你先别管。”芹娘急促又问:“那两个川人中是否有人姓余?”
“没错,他们一个叫余人彦,一个叫贾人达。”徐白襟点头。
“余人彦死了吗?”芹娘双手握拳,紧盯着徐白襟。
“没死。”徐白襟安慰芹娘,“我只是将他们打跑了。”
芹娘长吁一口气,她轻拍自个胸口。但转瞬她又紧张地,神叨叨地说道:“故事的序幕终于拉开,福威镖局今晚要惨遭灭门了!”
“仙姑,你是说那个预言吗?”令狐冲这时恰好从外面走入,听见了芹娘后面这句,已经是芹娘忠实神婆粉的令狐冲,当即也一脸紧张地追问。
“没错!”芹娘回头见是令狐冲,她慎重地点了点头。
“所以我必须阻止?”令狐冲目视芹娘。
“按照剧情发展……不对,是因果推测,你如果不阻止的话,那个人最终就会成为你的小师弟……”芹娘欲言又止。
“谁呀?谁会成为我们的小师弟?”一旁的岳灵珊与徐白襟听得云山雾罩。
“别问,这是秘密!”芹娘与令狐冲一起回头。
……
芹娘与令狐冲两人之后躲在角落里,嘀嘀咕咕了好长一阵子,令狐冲转身又出去了。
徐白襟实在忍受不了两人的神秘,他再度问芹娘:“小娘,大师兄他又去哪了?”
“他去给福威镖局的总镖头送信,让他们好有所准备。”芹娘这次倒是毫不隐瞒。
“难道福威镖局真的会被人灭门?”岳灵珊吃惊道。
“八九不离十吧,因为他们的仇家来了,就是那青城派。”芹娘告诉岳灵珊。
“我感觉青城派也没多厉害啊!”与余人彦和贾人达动过手的徐白襟不以为然。
“那只是两个小喽啰,今晚他们的掌门余沧海可是要亲自出手的。”芹娘吓唬徐白襟。
“小娘,这些你都是如何知道的?”徐白襟问出心中疑惑,岳灵珊也紧盯着芹娘。
“因为我是仙人下凡啊。”芹娘脸不红,心不跳地忽悠徐白襟与岳灵珊,她还冲徐白襟眨了眨眼睛,提醒徐白襟道:“你不是也去过为娘下凡前的仙界一日游吗?”
“你娘真是神仙,你也去过仙界?”岳灵珊立马好奇地望向徐白襟。
徐白襟大张着嘴,呆了半晌,他回应岳灵珊道:“小师姐,我确实去过一个奇怪的地方,我小娘也确实来自那里。”
“但若说那是仙界,我总觉得不对。”徐白襟摇头。
“为何?”岳灵珊再次凑近询问徐白襟。
“不为何,你看我小娘身上有仙气吗?”徐白襟反问岳灵珊。
岳灵珊仔细端详芹娘,良久,她缓缓摇头道:“你娘虽然貌美,却又小气又市侩,浑身上下毫无仙气。”
“你们懂个屁,貌美就行了,貌美就是仙气。”芹娘摸着自个脸颊,她居然对岳灵珊的话毫不在意。
……
大约是离得近,送了信的令狐冲很快回转,他顺带把劳德诺也叫了回来。
一干人坐在屋子里开起了会。
令狐冲先发言:“根据内幕消息,今晚青城派的人要来找福威镖局的晦气……”
“大师兄,这内幕消息是从何而来的?”劳德偌一头雾水地打断令狐冲问道。
“这……这……”令狐冲这了两声,他脑海里灵光一闪,回答劳德诺:“是师父飞鸽传书与我说的。”
“哦,原来是师父的传书。”劳德诺恍然。
“师父可有指示?”劳德诺又问。
“没有,就叫我们随机应变。”令狐冲继续胡扯,他本就性子洒脱,倒也不担心劳德诺日后会求证师父,反正大不了他再被师父打一顿,罚上思过崖反省几天,他也不怕,早就习惯了。
“那大师兄准备如何应变?”劳德诺虚心请教令狐冲。
“我辈侠义中人……”令狐冲先定下一个高调,他咳嗽一声,偷眼看了看芹娘,站直了身体慨然道:“总不能见死不救。”
“大师兄……”劳德诺欲言又止道:“你去年莫名其妙打了人家青城四秀,还是我千里迢迢地跑去青城派给你赔礼道歉,才获得了余掌门的谅解。”
“你这次若要是又坏了青城派的好事……”劳德诺苦着脸,“届时恐怕就不是赔礼道歉可以解决的!”
“去年的事情辛苦二师弟了。”令狐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压低声音道:“所以这次我们不露脸,就暗中帮助福威镖局。”
“你是大师兄,你做主。”劳德诺见说服不了令狐冲,他后退坐下。
“行,那你、我与小师妹准备准备,天黑就潜伏进福威镖局。”令狐冲安排道。
“大师兄,算上我一个。”徐白襟踊跃举手。
“小师弟,你就别凑热闹了。”令狐冲婉拒徐白襟:“你连华山派的一套入门剑法都没学会……”
“大师兄,你这就小瞧人了。”徐白襟挽起衣袖,露出手臂上的一道小伤口,“我白天在城外对上了青城派的余人彦与贾人达,我以一敌二,可是照样打败了他们。”
“那也不成。”令狐冲不相信徐白襟的鬼话,他叮嘱芹娘:“仙姑你看好你儿子,别让他出来捣乱。”
芹娘点头,她一把拽住徐白襟,向令狐冲保证道:“放心吧,我不会让这小子出门的。”
……
徐白襟被芹娘拉住,只得郁闷地待在家里。
熬到三更,芹娘进屋去睡了,徐白襟才得以偷偷溜了出来。他换上一套夜行衣,并也蒙了面。再给自己加了一个轻身术,徐白襟伏高窜低,迅速地也来到了福威镖局的附近。
躲到一个高高的屋顶上,徐白襟往福威镖局内偷窥,见里面竟是灯火通明,二十多位镖师手拿各式武器聚集在镖局前院,这些镖师对面则是一伙与白天那余人彦、贾人达一般装束的人,数量不多,只有八人。那余人彦、贾人达亦在里面。
但徐白襟细看,发现这八人却隐隐压制住了对面众镖师,八人身前的地面,更是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尸首。
“令狐师兄他们呢?怎么还没出手?”徐白襟心生疑惑。
而就在这时,徐白襟望见八人中的一位中年模样的瘦小汉子,背负着双手走到那群镖师跟前。
这瘦小汉子阴沉沉说道:“林震南,当年你祖父伤了我师父,让我恩师三十岁就早早亡故了,我现在替师父报仇,要灭你满门!”
对面镖师里,闻声也走出来两人,一人是位身穿团花长袍的四十多岁男子,一人是位徐娘半老的中年女子。
那四十多岁的男子对瘦小汉子拱手哀求道:“余观主,上一代的恩怨是非何必带到我们这一代,我愿意出钱赔罪。”
“我青城派不缺钱财!”瘦小汉子冷笑。
笑罢,这瘦小汉子忽然鬼魅一般绕着众镖师转了一圈,外围镖师立即纷纷倒地,他们身上看不出丝毫伤痕,却已气息全无。
本就战战兢兢的众镖师,他们见了这一幕彻底崩溃了,有人发一声喊,余下的镖师们四散而逃。
转瞬,这瘦小汉子对面只剩下三人,而这三人除了那对中年男女,唯一剩下者却是一个外表俊美的少年。
这俊美少年徐白襟认识,正是白天借剑与他的林平之。
而瞧见对面只剩下三人,瘦小汉子哈哈一笑,他后退数步,得意地命令道:“侯人英、洪人雄、于人豪、罗人杰,你们去给为师擒下这一家三口。”
“遵命!”瘦小汉子身后有四人领命而出,他们仗剑团团围住那对中年男女与林平之。跟着剑光一闪,就与那对中年男女与林平之厮杀起来。
接下来不过数招,身手最弱的林平之就被人打落长剑,制住不动。那对中年男女见状表情惶恐,他们手中刀剑招数混乱,眼见也支撑不了几个回合了……
危急关头,徐白襟瞧见对面的屋顶上突然跳下来三个黑衣蒙面人。其中一个黑衣蒙面人身手十分敏捷,他快速地踢出两脚,就将正在围攻中年男子的两位青城派弟子踢飞了出去,又一弯腰,伸手抓住了躺在地上的林平之,扛在了自个肩头。
另外两个黑衣蒙面人对上了围攻中年女子的青城派弟子,他们剑影闪烁,也顷刻间将两位青城派弟子逼退。
“走了,别恋战!”扛着林平之的黑衣蒙面人高声疾呼,他一把拽住中年男子手腕,就又重新跳上了屋顶,另外两个黑衣蒙面人带着中年女子紧随其后。
好巧不巧,因为三个黑衣蒙面人是从对面屋顶上跳下来的,他们救了人后,笔直地往前跑,正好又跳上了徐白襟潜伏的屋顶。
他们从徐白襟头顶掠过,暴露了的徐白襟从屋顶上站起身,却是正好迎上了那紧追其后的瘦小汉子。
这瘦小汉子显然以为徐白襟是负责拦截他的,他怒喝一声,凌空拔出身后长剑,疾刺向徐白襟的双眼。
徐白襟抬头,盯着眼前越来越近的利剑剑尖,他瞬间莫名地沉浸到一种玄妙的感觉之中。下意识地举起手中长剑一横,徐白襟便用剑柄撞歪了来袭的剑尖。
同时借助对面剑尖的一刺之力,徐白襟顺势将手中长剑横削而出……
这一剑横削仿佛羚羊挂角,几无踪迹可寻。对面的瘦小汉子避无可避,他如同自己将脖子伸长,送上了前去。
这瘦小汉子的眼中霎时满是惊惧,他甚至已想象到下一秒自己头颅飞起的场景。但就在他准备闭目待死的那一刻,他瞧见徐白襟的手中长剑又改横削为下拍,重重拍在了他的肩头,将他从空中拍落回地面。
落到地上的瘦小汉子抬手摸了一把额头的渍渍冷汗,他制止身后一干青城派弟子的继续追击。昂着头,他惊疑不定地询问站在屋顶上的徐白襟道:“敢问阁下是谁?为何要助他们?又为何不取沧海性命?”
徐白襟被这瘦小汉子问得头疼,他一转身,飞快地也跑了。
“哪有那么多为何,我就是有些害怕杀人而已……”徐白襟边跑边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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