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默义正严辞地拒绝:“不可以。”然后挂了电话。
聂怜呵了一声,指着某人身后的尾巴说:“既然不可以,你怎么连尾巴都迫不及待的露出来了?”
一条毛茸茸的雪白尾巴在郎默身后摇来摇去,他眼睛微眯,“当然是准备回去吃某个妖。”
这时包间房门突然被敲响,一个女孩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请问郎默小哥哥在吗?”
聂怜吹了声口哨,似笑非笑地看着郎默,夸张地重复了一遍:“郎默小哥哥哦?”
“滚。”郎默踹了聂怜一脚,身后的尾巴收起,走到门口打开门,“有事?”
女孩看到他开门松了口气,但看着郎默挑眉侧身站在门口的样子又紧张起来,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经常看你打篮球,从王哲他们那听说你的名字的……”
“我知道。”郎默往她身后看了眼,那个穿着蓝色校服的鬼离她远远的,在对上他视线的时候,那个鬼龇牙咧嘴,眼珠咕噜噜的从眼眶中脱落滚在地上。
郎默沉吟,目光盯在地上还在滚动的红色眼珠上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内心:这个沙雕男鬼吓人的技术也太差劲了吧?
女孩想要询问他是不是能看到跟在自己身旁的鬼,但又不好开口,莫名其妙对陌生人说这种事,万一是她的错觉会被当成深井冰的吧?
她犹豫了好一会,见郎默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后的某个地方,倏地回头看了一眼,恰巧看到某个鬼张牙舞爪的模样。
肖冯冯:“……”
“有事吗?”郎默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妖,就算在路边见到自己同类或者鬼魂之类的都能装看不到,目不斜视的走过去。也正是因为他对这些麻烦事避而远之的态度才会在七年的时间里没让秦渊发现什么异常。
“那个……”肖冯冯现在已经确定郎默绝对能看到身后那个黏人鬼,于是小声问道:“你能看到他吗?”
郎默想都没想:“看不到。”
“……”
肖冯冯呆了一下,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
“不要对女孩子这么凶哦。”聂怜看不下去了,从郎默身后钻出个头,笑眯眯地问,“是你身后那个男鬼吗?”
肖冯冯眼睛一亮,“就是他!”
郎默见聂怜准备插手这事,抬脚就打算走。
“别走呀。”聂怜一把按在他肩头阻止他想要离去的动作,“那么急着走做什么。”
郎默挑眉看着他,“你孤家寡人,我可不是。”
聂怜一噎,被无形秀了一把的滋味实在不好受,于是更不打算让郎默走了,“你以前可是很善于助人为乐的。”
郎默纠正他的说法,“以前我那是穷,只能帮人算命看看风水,现在我有钱了,不需要了。”
聂怜再次被噎了一下,他对女孩说:“稍等。”然后一把将郎默拉到包间里关上门。
“做什……”郎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聂怜打断。
“这么久没见了,你的修为似乎一直没涨。”
郎默抬眸看向他,眼底有点点蓝芒闪烁。
“阿默啊阿默。”聂怜叹了口气,“你是不是傻?”
郎默想问自己怎么傻了?
“修炼不易,多行善事。”聂怜直白地说,“谈恋爱是不会涨修为的,多帮帮人族才会积善德的。”
如今世道,灵力稀薄妖族少,修行起来困难,想要往上更近一步,只能多做好事多行善。每做一件好事,这份来自他人的感激就会转化成一份因果,在日后反馈到自身的修行路上。
这也是为什么有的妖喜欢做明星当网红,只要被大众熟知,从他们那里获得的好感和喜爱就会转化成信仰,对妖的修炼大有益处。
当然了,有人喜欢就有人讨厌,厌恶的情绪多了也会影响到妖的修炼就是了……
郎默当然不是第一次知道这种说法,聂怜说的他都懂,不过因为性格原因,以前他从来都不放在心上,他认为自己就算没刻意的多做好事,但也没做啥坏事不是?
“我知道你看不上这套虚伪的做派,但是你得想,你现在不是一个妖了。”聂怜坐在电脑桌上,笑意盈盈的指出,“你家那位也是妖的话,他如果比你弱,你得保护他。他比你强的话,你不是要变得更强才能与之匹配嘛?”
郎默眼神一动,眼底深处的蓝逐渐变深,“他应该……很厉害。”
从论坛上的其他妖对秦渊小心翼翼的称呼上就能看出其一二。
见郎默的神色,聂怜就知道他想通了,秉承着劝人劝到西的想法,他又多说了几句,“人类不是你想的那么无趣,越跟他们接触越会发现他们与众不同的一面。有些事你认为是麻烦,但真的插手之后,才会发现事情远比想象的要有趣。”
说着,他意有所指看向门口处,“比如这个。”
说完,聂怜站直身子伸了个懒腰,笑嘻嘻地说:“我先回去睡一觉,半夜还要直播呢。”
“去吧。”郎默虽然脾气倔强又不好,但并不迟钝,聂怜这份明显为他好的心意他自然是感动的,“谢了。”
聂怜摆了摆手,打了个哈欠,开门走了出去。
肖冯冯站在门口,目光中满是忐忑地看着郎默。
郎默对她颔首,“进来说。”在肖冯冯明显变得惊喜的视线中,他转头看向缩在墙角的那个鬼,语气就没这么好了,“滚过来。”
鬼:“QAQ”
好凶,他好害怕TAT
鬼虽然想跑路,但在郎默明显外放的妖力下动都不敢动,只能一步一串血脚印的磨蹭到郎默身前。
肖冯冯最后一个进包间,她随手把门关上,在狭隘逼仄的小房间内感觉压力有点大,她磕巴着说:“郎默小哥哥,你能不能把他送走?不对,是送他去投胎!”
这个鬼听到这话差点蹦起来,“我不去!我要学习!”
肖冯冯一脸痛苦:“……”
郎默抽了下嘴角,跟聂怜学,也坐在了电脑桌上,“你们之间上什么情况?”
肖冯冯深深地叹了口气,娓娓道来。
郎默住的那个小区隔壁就有一所高中,这座高中虽然不是重点高中,但学习气氛也颇为紧张。肖冯冯是这个学校的高三学生,她学习刻苦,每天上课认真听讲,细心做笔记,回家后也经常刷题刷到深夜,第二天一早就又起来背单词。但就算这样,她的成绩也一直不上不下,在年级排名只能算得上中等。
但是肖冯冯是个不服输的性格,虽然心里羡慕那些不努力也比她成绩好的同学,但她还是相信自己现在努力的一切都会有回报。
于是她学习愈发刻苦,每天早自习第一个来,晚自习最后一个走。经常高三的学生都走光了她才收拾课本回家。
也就是因为她晚上回去的迟,才会遇到这个鬼——
那是和往常没差别的一天,晚自习结束之后,肖冯冯收拾完自己的课本锁上门就要下楼。
她们班在四楼,每天楼梯的灯都会开到很晚,所以每次肖冯冯都是班里最后一个走,却并不觉得害怕。
但今天她感觉心里莫名的发怵,这种感觉在她走到二楼的时候越发明显。
寂静的楼道内只有昏暗的灯光闪烁着,整栋楼仿佛只有肖冯冯一个人的脚步声,一开始肖冯冯的步伐轻松,下楼梯的声音也挺大,时不时的发出“咚咚咚”的声音,但在走到二楼的时候,她心里突然发慌,脚步声也放轻到没有一点声响。
而人一旦发慌害怕,心里总会冒出更自己更害怕的念头,比如现在的肖冯冯的脑海中蓦地冒出同班同学曾经说过的这所校园七大不可思议事件。
其中有一件灵异事件就在这栋楼——
传闻在前几届有一个学生,这个学生成绩相当优异,次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是当之无愧的学霸,但因为学习过于用功,猝死在教室中。
传说这个学生死的时候嗓子里有一口怨气咽不下,每天深夜都会在这栋楼徘徊……
肖冯冯吸了一口冷气,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脚步加快,内心安慰自己,都是骗人的,怎么可能有这种事。但偏偏这时候同班同学绘声绘色的描述还继续在脑中浮现。
“我跟你们说,这个学生据说死在二楼,啧啧,没见二楼的厕所都被封了嘛,据说以前有个学生在晚自习上厕所的时候看到他了,当时这事闹得可大了……”
肖冯冯这时候正好走到了二楼,想到这话后背顿时冒出一层冷汗,她加快脚步,头一次觉得自己待了三年的这栋楼这么可怕。
奔跑下楼发出的脚步声给肖冯冯增添了几分安全感,在即将跑到一楼的时候,她身后缓缓响起另一道脚步声。
“咚咚咚”“咚咚咚”
肖冯冯身体僵硬,在精神极度恐惧的状态下反而动都动不了,但她头脑还是清醒的,还在对自己说:“也许是哪个还没走的学生或者老师呢?”
这么想着,她沉重而缓慢地扭头——
她身后十米之外站着一个穿着蓝色校服的男生,男生相貌秀气,和她一样戴着黑框眼镜,就是脸色苍白,仿佛很久都没见过阳光那种不健康的白。
男生在接触到肖冯冯视线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有些惊喜,“同学。”
肖冯冯吐出闷在胸口的一口浊气,暗笑果然都是自己吓自己,哪来的什么鬼不鬼的,只是个和她一样还没走的同学而已。
她嘴角微扬,推了推眼镜,刚要吱声,就听到那个男生接下来的话。
“你能看到我啊?”
肖冯冯嘴角的笑僵住,身子颤抖。
“然后呢?”郎默还挺感兴趣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不过肖冯冯只说到这就停下了。
“接下来我的苦难就开始了,遇到他简直倒了八辈子霉。”肖冯冯面色惨白,仿佛被鬼传染了似的。
兴许是肖冯冯的心理素质好又或者是因为男生的形象和普通人没啥差别,当时的肖冯冯在惊骇之后发现自己除了心脏跳动的频率过快之外好像也没啥。
然后肖冯冯催眠自己幻觉了,这儿根本没人,同手同脚的走向出口,还没走两步,左脚绊到右脚摔在地上。她不敢回头看,连忙抱着书包就要走,但越慌乱越容易出错,她一不小心把书包拉链拉开,书本散落一地。
在她手忙脚乱收拾的时候,一道身影飘了过来,肖冯冯抬头,清清楚楚地看到这道影子是飘着过来的……
她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等肖冯冯醒来的时候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恍恍惚惚般半天才想起来晕倒之前发生的事。肖冯冯僵硬地转头,发现之前并不是她的幻觉,那个男生盘膝坐在她旁边,低头看着散开的书面。
看到她醒来,男生笑容灿烂,苍白的脸色都好看了不少,“你醒了?”
肖冯冯不敢动,想哭。
男生很自来熟,他移开自己已经看了很久那页数学书,摘下眼镜,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我叫张文凯,芳龄十八,只不过红颜早逝,社会上少了我这么一个未来的精英真可惜。”
肖冯冯坐起身子,想哭又想笑,但心情却奇异的放松下来。
“我第一次见到能看到我的人。”张文凯凑近她,皮肤苍白毫无血色,但眼神灵动,“我知道你,我之前见过你很多次,每次都最后一个走,不过以前你都看不到我。”
肖冯冯僵着身体任由他靠近。
“不过今天既然能见到了,这代表着什么?”张文凯想了下,笑容灿烂,双手一拍,“缘分啊!”
“孽缘。”肖冯冯心想。
张文凯想伸手把她拉起来,胳膊却从她身体中穿过。挠了挠头发,张文凯自己站起身,穿在身上的校服外套有点儿宽大,从领口能看到里面洁白的T袖。
肖冯冯移开视线,手还在抖,但心情却不那么害怕了。
“我可以跟着你吗?”张文凯双手合十,恳求道,“我好多年没和人说过话了,你放心,我不会害你的,你不是成绩不好吗,我可以教你,我以前是年级第一哦。”
肖冯冯张口,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她把地面上的课本收拾进书包里,站起身要离开。
张文凯飘在她身后,絮絮叨叨个不停,也不管肖冯冯有没有搭理他。
“你理科挺好的,之前你月考的时候就在我以前的班里,我全程观看!”
“还有你们班上次数学课的时候我也在听,你们数学老师有道题算错了哦,哈哈哈,余老师前几年就教错过这个类型的题目,我以前还纠正过一次,没想到现在还会错……”
肖冯冯第一次和他搭话:“哪道题?”
“就不告诉你!”张文凯哈哈大笑,笑容灿烂。
一人一鬼走在校园里只有一道影子。
“在之后,我天天被这家伙缠着不放。”肖冯冯现在和张文凯认识久了,早就不知道害怕是什么了,她一脸生无可恋,“经常半夜被这家伙喊起来做题目,我要疯了!”
肖冯冯:“做题目也就算了,他还喜欢来网吧打游戏,自己不能打还非要我学,我看书时间都不够了,还要陪他来网吧玩游戏……”
张文凯:“想让你放松一下嘛!”
肖冯冯:“更过分的是,他还说等我高考的时候,他要附我身替我高考!”
张文凯:“我也想体验一下高考的滋味嘛!帮你拿个省状元什么的不是很棒嘛!”
肖冯冯:“滚!!”
张文凯视线一直在肖冯冯身上,见她被气成这样,哈哈大笑起来。
郎默看着张文凯落在肖冯冯身上的视线,温和又纵容,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这视线他也经常见到,秦渊每次看着他的眼神,比这还要温柔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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