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霜这几天心里不安。
梁心雁是她的表姐, 但不是亲的。
而且, 梁心雁是一个虐猫组织的成员，偶尔会发一些虐猫视频给她, 跟她分享心得。
每次李霜都胆颤不已。
可她却不能拒绝梁心雁。
十二年前，李霜从瓦砾中被救出来，之后, 京都的一个知识分子家庭收养了她。
养父是大学教授。
养母是某某中学的老师。
养母的妹妹。
也就是梁心雁的妈妈。
养母对梁心雁比对自己还好, 李霜都看在眼里。所以她很识时务, 知道自己该讨好谁。
不久前，李霜想靠双木吸粉，若有若无间引导了舆论，她本以为以双木的性子不会出面。
之后被本人辟谣。
李霜成了粉丝每日鞭笞的对象。
而造成如今局面的人。
正是伏芩宝宝。
李霜十分恼怒。
好不容易在网配圈小有名气，微博也吸引了不少粉丝，就因为伏芩宝宝, 她的一切努力都付诸东流，李霜实在吞不下这口气。
她忽然想到, 表姐似乎在光明漫画社工作, 于是便起了心思。
表姐虽有不同常人的小癖好，但李霜勉强能忍受, 于是隔三差四就去讨好梁心雁。
无意间也谈到过伏芩宝宝。
表姐有一个很喜欢的男人，为了那个男人，她去了漫画社工作，但那个男人似乎对她没意思。
表姐眼巴巴贴上去，仿佛此生除此人不嫁。
李霜对此十分不屑。
但她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直到跟表姐来到蓉城, 李霜不经意间看到了对面公交车站的女孩儿，她内心慌乱不安。
那人……是陆芩吗？
那年的记忆太深，李霜已经忘了很多旧同学，唯独陆芩，她的梦里常常有她的身影。
其实当初，养父养母是打算收养陆芩的，因为她长得乖巧。
后来得知陆芩有亲生父母，且父母也在京都，才退而求次收养了临床的孤儿李霜。
李霜比谁都清楚。
所以她对养父母没多少感情。
他们只是可怜自己罢了，并不是真心爱她的，这么多年，李霜心里一直暗示自己。
毕竟不是亲生女儿。
想到十二年前的经历，李霜手心微微出汗，她有些犹豫，隐隐起了几分退缩之意。
小然老师因自己而死。
要不……算了吧？
陆芩她肯定很恨自己，当年，全班就陆芩跟小然老师关系最好，小然老师最喜爱的也是陆芩。
李霜低下头。
悄悄握紧了拳头。
算了吧。
要不就算了吧。
她们俩都是可怜人。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吓了李霜一跳，看到屏幕上显示着梁心雁三个字，她脸色煞白。
她抿唇，点了绿键。
“李霜，你怎么还没行动？”那边的梁心雁语气怀疑，有些不耐烦：“不是说了我来恐吓她，你来雇水军攻击她的漫画吗？！”
“现在效果很好。我之前让我们组织的一个成员虐猫吓她，她居然把猫救回去了，真是有病！”
“不过这样也好，我们这边又有了新计划。”
梁心雁冷笑了声，瞥了眼昨天新做的美甲，“……李霜，这些事可都是你让我做的，别到时候半途而废，我最讨厌这样的人。”
李霜咽咽口水，勉强笑笑：“心雁姐，怎么可能呢，我巴不得她过得越惨越好。”
梁心雁满意了：“那就行。”
挂了电话，李霜心神不宁，她忽然有些懊恼，当初为什么要找上梁心雁这种恶心吧啦的人。
那男人不喜欢她。
纯粹是她作恶多端。
活该！
——
意识到事情挺严重，陆芩听莫森林的话，把手机给了他。
莫森林蹙眉：“如果没想错，之前的美术机构招聘链接和养猫知识链接都有病毒，幸好你没点，但刚刚你点开了这个视频……”
陆芩不安：“病毒已经植入了吗？”
“不知道。”莫森林看向手中粉色的手机，他说：“我先回家一趟，你要是害怕，可以带着狐狸到我家，或者让你闺蜜来陪你。”
陆芩忧心忡忡点头。
莫森林回到家，径直去了书房，并打电话迅速联系了李竟。
他一个下午都待在书房里。
陆芩没去打扰他。
没想到，晚上就出事了。
刚吃过晚餐，陆芩就收到责编秦甜的QQ消息。
秦甜：宝贝，出大事了，你快去看看你的漫画！
秦甜：读者们怎么都在说你虐猫，那些人骂的话很恶心，我看到微博上还有人曝光你……
秦甜：还有你朋友。
陆芩心里咯噔了一下，立马点进了光明漫画社旗下的APP，果然一排排的脏水谩骂。
她抿了抿唇。
一条条看了下去。
——你是畜牲吗你！
——虐待动物，你妈妈知道吗，恶心恶心恶心！！！
——请大家千万不要看这个作者的漫画，她有虐猫倾向，我就说《夜谈》怎么这么阴森，原来是因为作者心里黑暗啊，hetui！
——大家快来吐口水！
——太愤怒了，伏芩宝宝，你还是人吗你！
——像你这样的人，就该下阿鼻地狱，最好九死不得超生，强烈要求把这种人枪毙！！！
——你他妈变态吧你！
陆芩心情平静，她又点开了微博，果然，微博也沦陷了，全是谩骂侮辱她的言语。
浏览了会儿话题。
她才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次被网络暴力的，不止是她，还有苏鱼鱼。前几天她们解救小猫咪的照片被传到了网上，拍照那人拍摄的角度很巧妙，光凭图片来看，还真像她们在给小猫咪套塑料袋。
陆芩摸到了苏鱼鱼的微博，那里也被骂成了翔。
而且，网友从苏鱼鱼那里知道，之前出现在直播间的芩芩，原来就是画漫画的伏芩宝宝。
陆芩在直播间戴了口罩，苏鱼鱼一直叫她芩芩。
谐音有琴琴、芹芹等等。
大家都不知道她们是同一个人，毕竟伏芩宝宝这个马甲也一直没公布过真人照片。
没想到这次全面爆发。
苏鱼鱼显然没那么好的脾气，她直接跟网友在评论区怼了起来。
小鱼泡：老娘没虐待过任何动物，别叭叭叭在老娘微博里喷粪，今早上没漱口吗？！
小鱼泡：造谣一张图，辟谣跑断腿，你们眼睛都瞎了吗？！麻烦看看上一条微博，明明是我和芩芩救了那小猫咪，怎么就成虐待了？
小鱼泡：哎哟我就不明白了！
小鱼泡：对啊，芩芩就是伏芩宝宝，怎么了？我们行得正坐得端，身正不怕影子歪！
小鱼泡：老娘等着你们！
小鱼泡：怂逼，孙子，有本事咱们法庭上刚！
小鱼泡：造谣死全家！
陆芩能感觉到苏鱼鱼的愤怒，谁被污蔑也不会心情好。
几分钟后，她接到了主编温昭的电话，温昭担心地问她是怎么回事，还有虐猫的事。
陆芩抿唇：“不知道。”
那边沉默了，过了半天，温昭才安慰她说：“没事，别担心，评论区我会向上面反映的。”
顿了顿，他又说：“我听说，有虐猫倾向的人是因为有心理疾病，只要配合治疗……”
陆芩愣了下。
她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温主编，我没有任何心理疾病，也没有虐猫倾向，不管你们信不信，没做就是没做。”
陆芩语气冷淡。
她直接挂了电话。
莫森林从书房出来，就听到了这句话，他眼眸阴沉，拿出手机，直接点进了微博。
他的粉丝艾特他，说什么如果他真的跟伏芩宝宝在一起，她们就脱粉，甚至粉转黑。
一连串的威胁。
莫森林知道，上次他发了“没有女朋友”那条微博之后，一部分粉丝圈地自萌，瞧出了苗头，在背地里磕糖，自产自销。
当时他艾特了伏芩宝宝，这的确很像特地跟她解释。
无论是莫森林，还是双木，都没想那么多，他想这么做，便做了。他只做给一人看。
关于网上的舆论，莫森林不会人云亦云。
他喜欢的人有多好，他自己知道，不需要别人来说。
诋毁陆芩的人，不管是他的粉丝，还是路人，都等于与他为敌。
莫森林收回了视线。
走到客厅时，陆芩正在跟苏鱼鱼通电话，苏鱼鱼单方面宣泄愤怒，陆芩安静地听着。
莫森林摸摸她头发。
陆芩侧头看了莫森林一眼，莫森林只好说道：“查到了IP地址，我再去查查小区的监控。”
陆芩点头：“你也小心些。”
按理说，这事跟莫森林没关系，他一旦掺和，就被陆芩拉下了水。可陆芩已经没其他可以相信的人，幸好这时候有莫森林在。
她的心才没那么惶恐。
莫森林出门后，陆芩跟苏鱼鱼也结束了电话。
两人达成了一致，那就是找视频证据，小区的监控，兽医医院的监控，然后狠狠打脸。
陆清城：你还好吗？
陆芩差点忘了，陆清城还躺在她微信的列表里，看到这几个字，她心里有些复杂。
不仅是陆清城，田杭也跟她发了信息，语气义愤填膺，让陆芩不要去管网上那些喷子。
陆芩心情轻松了些。
但看到陆清城发来的信息，她脸上的笑慢慢敛起。
他也会怀疑自己有虐猫倾向吗？
像温主编一样，看似温柔体贴，随口说的一句话，却生生刺进肉里，自己还不自知？
陆芩回忆起从前，每次见面，爸爸妈妈还有陆清城都小心翼翼，生怕惹她不高兴。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
难道他们都觉得她有病？
毕竟当初她找过心理医生，还是找得最频繁的那个。
如果硬要说陆芩是留守儿童，那也没说错。可大多数留守儿童似乎并没有怎么埋怨父母。
所以陆芩的隔阂就显得矫情。
她摸了摸胸口，那里如同被一盆冷水浇在上面，很冷，比网络暴力、比那些谩骂还冷。
所以……我真的有病吗？
脚踝处有毛绒绒的触感，陆芩垂眸，发现是狐狸。
它亲昵地蹭着她，喵呜喵呜地叫着，十分娇气。
陆芩心里一软，把它抱了起来，声音温柔：“是不是饿了？”
门口玄关处传来动静，陆芩回头，就看到了莫森林，他正在脱鞋，掀起眼皮看向她。
“嗯，饿了。”
陆芩：“……”
请问我问你了吗？
莫森林走过来，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不经意说道：“我刚刚看你一副快哭了的表情，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好，所以特别感动？”
陆芩失笑：“是啊，感动得五体投地，您多伟大啊。”
莫森林停住脚步，语调懒懒散散的：“不来点实际的吗？”
陆芩疑惑：“？？？”
“光嘴上说说，不够诚意。”
陆芩：“……”
“要我赏你一个么么哒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乙为儿】为我灌溉2瓶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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