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森林坐在自家沙发上, 抚摸着狐狸柔软的毛, 听到陆芩发过来的语音,他低沉笑了起来。
若是陆芩在这儿。
怕是会被他的声音迷晕。
他起身, 抱着狐狸出了门,敲响了隔壁的门。里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很快门就打开了。
陆芩白了莫森林一眼。
她兀自从他怀里接过狐狸, 往沙发的方向走, 还不忘吧唧狐狸一口, 把脸埋在狐狸软软的肚子上,她舒服得有点不想起来。
莫森林走到沙发坐下。
他似笑非笑:“你是没找到地洞钻进去,所以想赖在狐狸的肚皮上不起来了吗?”
陆芩:“……”
她抬起头,脸色通红,因为缺氧导致的,陆芩大口呼气, 转头狠狠地瞪着罪魁祸首!
“我为什么要找地洞?”
莫森林疑惑:“难道你不为你污污的思想而感到惭愧吗?”
陆芩后槽牙咬得咯嘣响,她直接拿起桌上的苹果, 塞进他嘴, 莫森林猝不及防被封嘴。
她阴恻恻问:“我污?”
莫森林拿下苹果,摸了摸自己被撞痛的嘴唇。
他表情无辜:“我听到了你恼羞成怒的声音, 情绪是骗不了人的,因为我对声音很敏感。”
陆芩:“……”
她拿起沙发上的抱枕,忍无可忍地砸了过去,她双手叉腰,声音大概和河东狮不相上下。
“莫森林!”
“在呢。”
莫森林嘴角掀起弧度。
“谁问你在不在了?你这只大尾巴狼, 你就装吧,大家都是成年人,你装什么小绵羊!”
陆芩扑过去,像薅狐狸毛一样薅他的头发,心里气炸了,这个王八蛋男人又来欺负她。
“说,是谁污了?”
莫森林举双手投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污,我污,我白天黑夜脑子里就没想正经的事。”
陆芩黑线:“……”
她捡起沙发上的抱枕,往他脸重重捂了过去,哼哼道:“你可真是越来越没皮没脸了。”
她松手,抱枕掉落下来。
陆芩没理他,重新抱起乖巧的狐狸亲了亲,心情很好:“还是我们狐狸最好,又乖又可爱,从来不惹妈妈生气,来么么一个。”
莫森林委屈:“我也想要么么。”
“你自己对着墙壁么么吧。”陆芩面无表情,抱着狐狸,很是高冷很是无情地进了房间。
莫森林扑哧笑出了声。
——
清明节那天,陆芩回了趟老家,给奶奶上坟。
想了想,她又去了地震遗址,塌陷的废墟,曾经的热闹和欢声笑语已经不在,只有寂静。
孤独的亡魂留在了这里。
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有人来祭奠他们,他们永远地停留在了那个年纪,被亲人铭记。
碰见李霜。
这是意料之中的意外。
她手里同样拿着花,慢慢走到了陆芩的身边,两人都很沉默,谁都没开口说话。
李霜深呼吸一口气。
半响,她侧头看向陆芩:“我们应该有十二年没见了吧?”
见陆芩没出声,她自顾自地说道:“十二年,眨眼就过去了。那些事情仿佛就在昨日。”
“那个班,只有我和你活了下来。想起来,命运也真是搞笑,我们俩可是死对头啊。”
李霜自嘲地笑笑。
“啊,可能只有我从小到大都把你当死对头吧。像我这样的人,你大概是不屑记得。”
“你肯定很恨我。”
“毕竟小然老师因我而死。”
“我听见你喊她妈妈。”
陆芩本来不想理她的,但她忽然提到小然老师,曾经的一幕幕,仿佛又在眼前残酷上演。
陆芩闭上眼:“既然是特地来祭拜的,就诚心诚意祭拜,我不想跟你一起缅怀曾经。”
李霜轻笑:“你是恨我的吧?”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激怒陆芩,也许是看到她依旧风光,依旧岁月安好,她心里嫉妒的种子随着岁月逐渐长成参天大树。
陆芩看她:“当年我的确恨过你。”
“后来,就想明白了。”
“她当初会救你,是因为她心地善良,把每个孩子都当成自己的孩子,这是她的选择。”
“我没资格去替她恨一个人。”
“你和我的命都是小然老师换的,这一点,我希望你记得。”陆芩弯腰放下花,转身就要离开。
李霜怔怔站在原地。
她没有大吼大叫,也没有冲上去撕扯陆芩,埋怨老天的不公平,为什么她永远都在泥淖里,而陆芩似乎从一出生就注定了美好结局。
李霜望了眼熟悉的废墟。
小然老师如果在天堂看到她所做的一切,会不会觉得失望,会不会后悔救了她?
可她又能怎么办呢。
原以为被中产家庭收养,就能过上美好生活,可走着走着,她忽然发现自己还在泥淖里。
前两天,因为梁心雁的事情,养父养母对自己更冷漠了。
而陆芩呢,她有那么好的家世,却因为这因为那矫情得很,自以为画漫画就能养活自己,不问父母要一分钱。这些在李霜眼里,和炫耀没有区别,因为她还在苟延残喘。
如果那些都是她的。
如果……
李霜缓缓跪在废墟上,脸埋进了手心里,轻声啜泣起来,为自己,为命运的不公。
周围其他前来送花悼念的人,看见这一幕,不由在心里叹息,看来又是一个伤心人。
——
莫森林去了墓园,中途去买了一束百合花,这是母亲在世时最喜欢的花,他一直记得。
他心情很平静。
母亲刚去世时,他也曾埋怨过,他看过新闻报道,里面说母亲救了班上的两个小孩儿。
那不久,他接了一个广播剧,里面的男主也失去了妈妈,也质问去世的母亲为什么要舍身救人,为什么不顾及一下自己的孩子。
所以,录那一段音时,他的感情可以说是发自肺腑的,那些质问,那些愤怒,那些伤心。
都是他的故事。
后来成熟了些,又经历了父亲的二婚,看到他姐莫雪为了那个男人倔强又不屈的模样。
他就想开了。
那些是他母亲的选择。
莫森林看着墓碑上优雅恬静的女子许久许久,他弯腰把花放下,直直地站在墓碑前。
当年十七岁的少年,已经长成了一个肩宽腰窄、英俊挺拔的男人,可以为别人遮风挡雨。
“妈。”
他声音很轻。
“我有了一个很喜欢的女孩儿,她很善良,也很好。”
“我会努力追到您儿媳妇的。”
谈到喜欢的人,莫森林忍不住弯起了嘴角,他眼眸浸染的笑意,像四月里温柔的轻风。
——
温昭给陆芩带的那几本书,她已经看完了。想了想,她直接把这几本书邮寄到了漫画社。
还给温昭发了一条信息。
陆芩:书我寄给你了。
温昭看着屏幕许久,都没移开目光,这时,同事帮他们收取的包裹一一带了上来。
“诶?也是蓉城的。”那位同事有些诧异,把包裹递给温昭:“主编,这是你朋友给你寄的吗?都在蓉城,直接交给你不是更方便,寄来寄去的,白花了那个冤枉钱。”
温昭笑了笑,没说话。
他回了信息。
——好。
陆芩想了想,觉得自己有些不识好歹,毕竟人家之前特地为你在图书馆找了这些书。
于是她组织了下语言。
——主编,谢谢您之前带给我的那几本书,很有用,让您费心了,我会好好努力的。
温昭看了眼。
——不谢。
莫森林这几天撸猫撸上了瘾,也时不时就埋一下猫肚子,他恰好从陆芩身后走过去。
他漫不经心:“在跟哪个野男人聊天呢?”
陆芩:“……”
她戳他手臂:“那你是哪种男人?”
莫森林勾了勾唇:“好男人坏男人都是我,听说只要是女孩子,都喜欢我这款。”
陆芩:“……”
这男人还是个自恋狂。
她故意来了句:“野男人也有很多女孩子喜欢的。”
莫森林想了想,认真道:“如果你喜欢野男人,我也不是不行。”
陆芩嘴角微抽。
她无奈了,只好耸耸肩:“我在跟我们主编聊天,不是野男人,这样总行了吧?”
莫森林顿了下。
半响才慢吞吞哦了声。
陆芩瞅了他一眼,就看见他动作粗鲁地撸猫,狐狸都被他撸得哇哇叫,她翻了个白眼。
“毛都被你撸秃了!”
她走上前,一巴掌打在莫森林的手背上,毫不客气,然后蹲下去轻揉狐狸的脑袋。
“给妈妈香一个。”
她蹭着这个小祖宗。
陆芩忽然抬头,表情凶巴巴地对莫森林说:“以后不给你吸狐狸了。”
莫森林很无辜:“我怎么就不能吸了?狐狸我也有养,我是它爸爸,它是我女儿。”
陆芩刚好起身端起水杯喝水,听见这话,立马喷了一地的水,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议。
似乎没见过这种人。
“你这便宜占得也没谁了?”
她震惊地说。
莫森林脸不红气不喘:“我是老狐狸,你是大狐狸,这是小狐狸,我们就是狐狸三宝。”
陆芩捏他脸:“人家那叫吉祥三宝,你还狐狸三宝,我看就你最像一只老狐狸。”
莫森林往沙发后一靠。
他懒懒瞥了陆芩一眼,叹了口气,两只修长的手臂敞开,闲闲地搭在沙发上:“一会儿说人家是大尾巴狼,一会儿说人家是老狐狸。”
“女人果真是善变的。”
“我看你就是中午吃太饱了。”陆芩抱起狐狸,从他修长的腿上跨过去,语气悠悠:“这位兄台,你没觉得自己最近骚气满满吗?”
莫森林挑眉:“有吗。”
“有的有的,您要是不信,就让狐狸帮你闻闻。”陆芩转身,伸出一根食指点他肩膀:“……我隔着三米都能闻着味儿了。”
她故作嫌弃地捂鼻。
莫森林看着她,忽然抓住她乱动的手指头,把人往怀里一拉,陆芩猝不及防扑进他怀里。
“你再仔细闻闻。”
他声音沙哑。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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