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外乡人, 几人在村里溜达一圈, 意料之中引起不少村民关注，但似乎并不惊讶。
只有几个孩童在远处望着他们。
送走了堂弟堂妹, 苏鱼鱼阴郁的脸上终于转晴，她吐了口气：“终于把这两冤家送走了。”
孟俊：“你弟挺乖的。”
苏鱼鱼往民宿门口走去，听到他这话, 哼了声：“乖个屁, 你别看他安安静静的, 其实翘课比吃饭还勤。这次来我这儿，说得好听是探险，其实就是想过来看芩芩。”
隐隐约约听到自己的名字，陆芩惊讶，哭笑不得指着自己：“我？他好像不认识我吧。”
“怎么不认识？”
反正堂弟堂妹都不在这儿，苏鱼鱼也不藏着掖着了, “就上次虐猫那事，他也看微博的, 知道你是我闺蜜, 就对你好奇呗。”
“你也别管他。”
“他就一小孩儿。”
苏鱼鱼满不在乎地说，然后说要上楼换衣服, 待会儿去村里打听一下，熟悉熟悉路况。
苏睿和苏苗苗走后，就退了房。一开始，苏鱼鱼以为房主肯定不退，要赖, 毕竟昨晚他那姿态那么冷漠，谁知道房主很干脆就退了。
苏鱼鱼倒有些讶异。
房主瞥瞥她：“怎么？以为穷山恶水出刁民？放心吧，我们不贪这么点儿小便宜。”
“你也别怪村里人冷漠，之前来了好几批城里人，素质极差，神态傲慢，小孩儿不小心撞到他们，都能被骂哭，还让赔钱。”
“啧啧。”
房主轻哼了声。
苏鱼鱼默默哦了一声。
房主可能今天心情好，跟他们多说了两句：“你们也是来找鬼的？就村外那小树林里。我提醒你们一句，可以不信，但不能不敬，那边有个菩萨庙，记得去拜一拜。”
孟俊：“你们这儿还迷信？”
房主瞥他：“爱信不信。”
又想起什么，他提醒道：“哦，对了，树林里有一口枯井，掉进去好几个外乡人了。”
“你们可得注意了。”
苏鱼鱼：“……”
孟俊：“……”
房主神情认真：“不骗你们。”
——
下午，莫森林跟陆芩在村里闲闲地溜达着，苏鱼鱼说，晚上再去小树林直播，白天就直播一下村里，所以她跟孟俊往另一方向走了。
陆芩身上背着个板子写生。
莫森林闲得无聊，走过去瞧时，发现纸上画着三个面目恐怖的小鬼，而陆芩的正对面，有三个小孩儿正在嘻嘻哈哈地跳绳。
莫森林：“……”
他瞅了眼那三小孩，又瞅陆芩，一言难尽：“你不怕被他们家长打死？”
陆芩面不改色：“你别污蔑我，我画的不是他们，是凭空想象出来的异时空的存在。”
“这东西不是绳子？”
莫森林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轻点她的画，指向某个部分，挑眉：“还有这背后的木房……”
陆芩抬头瞪他：“闭嘴！”
似乎觉得这样不太好，过了半响，陆芩又嘟囔着解释：“我画的真不是他们，我有那么变态吗，把人好好的小孩儿画成鬼？”
“我画的是背景，恰好这三小孩儿在这儿，我就灵感一现，想着要不要画一群小鬼在跳绳。”
“你要是不信，可以仔细瞧瞧。”
“我画了五六个小鬼，无论是容貌，还是衣着，都跟这三个小孩儿没有一点儿相似！”
无端被误解，陆芩心里始终不舒服，她拉住莫森林衣袖，把人往她画前用力扯。
莫森林颇为无奈。
陆芩又抬头看了眼那三个小孩儿，又瞥了瞥自己的画，沉思一阵，她伸手把画给撕了。
莫森林：“生气了？”
陆芩心里有自己的想法，认真思考了一番，摇头：“总感觉这样还是影射了他们，不太好。”
“要不我再凭空想想？”
那张纸在陆芩手里碎成了粉末，莫森林看了眼，突然想起，那是陆芩静坐半小时画的。
“挺可惜的。”他说。
陆芩偏头瞅他：“我都不心疼，你有啥好心疼的。要不，你站那儿让我给你画一张？”
莫森林：“……”
是要把他画成鬼吗？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莫森林一动不动站在木房边，当着模特。那三个跳绳的小孩儿没走，只是偶尔停下来时，偷偷瞅向他们。
眼里掩不了的好奇。
等一幅画结束，陆芩拿下纸张，感慨不已：“终于好了。”
她一脸神秘，调皮地冲莫森林勾勾手，憋着笑：“你就不好奇鬼样的你是什么样子吗？”
莫森林慢慢走近。
令他意外的是，这一次，陆芩并没有画鬼，而是正正经经地画着他们。没错，是他们，不止有他，还有那三个小孩儿，神态生动。
一个小孩儿蹲在地上，偷偷瞅向旁边的男人，眸中有天真和好奇，清澈干净得如琉璃。
另外两个小孩儿在跳绳。
而莫森林姿势就悠闲多了，他也不嫌脏，就直接靠在墙壁后面，眼眸直直地看着陆芩。
莫森林摸摸下巴，若有所思：“我怎么感觉……你把我画得很饥渴呢，我眼神真这样？”
陆芩：“……”
她憋了半天：“我已经把你画得够收敛了。”
莫森林扑哧笑出了声。
他眼里浸染着笑意，上前轻轻摸了摸女孩儿的头，揉她头发，被陆芩恼怒地拍下去。
这时正值四月中旬，女孩儿穿着娃娃领的白衬衫，外面套了一件鹅黄色的针织毛衣。
身下穿着修长浅色牛仔裤。
七分裤，裤摆的地方微微展开，像喇叭一样，女孩儿精致洁白的脚踝露了出来。
小巧又乖巧。
一笑一颦，一怒一嗔。
都像画里的风景。
莫森林突然有些淡淡的遗憾，若是小时候，他跟着母亲稍稍学习绘画，也许现在就能把这一刻美好而单纯的时光记录下来。
等他回过神，发现那三个小孩儿慢慢往这边挪近，似乎很好奇，陆芩笑着叫他们过来。
看到自己出现在画里。
三个小孩儿都轻轻哇了一声，眼睛很亮，盯着画里的自己看，有些害羞，又舍不得挪开。
其中一个男孩脸色通红。
那两只脏兮兮的小手不停地拧巴自己的衣角，他偷偷抬头望向陆芩，又飞快地低头下去。
莫森林挑眉。
他走过去，蹲在那小孩面前，直视他眼睛，一本正经地假笑：“小朋友，这位漂亮的小姐姐喜欢成熟又帅气的男人，你没戏。”
小孩儿眼神疑惑。
陆芩：“……”
她直接上前，微笑着拧莫森林的耳朵，心里甚是丢脸：“莫森林，你能耐了啊你，还成熟又帅气，我看你是幼稚还差不多。”
“人家还是一个小孩儿，哪里懂什么喜欢不喜欢，你吃醋也得找对对象好不好！”
面对这么天真的小孩。
莫森林的良心不会痛吗！
莫森林“嘶”了一声，求饶：“轻点，轻点，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呢，我还要面子呢。”
陆芩扫视一周。
除了三小孩没别人。
陆芩：“……”
一阵阴风徐徐吹过。
——
下午五点时，四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去一趟菩萨庙，拜一拜总归没什么坏处的。
路上，四人聊天。
孟俊拨开草丛，一边走一边随口问：“拜观音菩萨有用吗？”
苏鱼鱼在他身后走着，闻言，一巴掌不留情拍他背上：“有用才拜吗？你这白痴，其实大多数拜菩萨都是为了心安，懂不懂啊你。”
孟俊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他哀怨回头：“宝贝儿，你就不能轻点儿吗，就算我身体壮如牛，也会被你拍坏的。”
苏鱼鱼一脸嫌弃。
莫森林在陆芩身后走着，他低头看路，无意间瞥到一抹暗红色，以为是错觉，他定睛看了眼。
陆芩裤子上有片暗红印记。
莫森林神色不自在地清咳，他想起刚刚他们一行四人在路上的一块桥墩上休息过片刻。
想必是那时候染上的。
他伸手，轻扯了下陆芩的衣摆，凑过去压低声音：“你那个来了。”
陆芩下意识回：“什么？”
莫森林默默的：“裤子。”
陆芩脚步顿住，她下意识想向后弯腰去瞅，但又想到莫森林在后面，不由尴尬爆棚。
她支支吾吾：“你……走前面。”
前面的苏鱼鱼和孟俊在聊天，并没有发现他们的不对劲。于是莫森林默默走到了前面。
庆幸的是。
陆芩包里有卫生棉。
陆芩回来时，脸色通红，而莫森林居然在半路上等着她，大概是觉得这里偏僻，让她一个人离太远不安全，陆芩故作淡定走近。
莫森林把外套脱了下来。
“遮着。”
他递给她。
“哦。”
陆芩默默接过。
见她呆呆的，衣服拿在手里半天都没动作，莫森林叹了口气，从她手里拿过衣服。
陆芩怔了下。
就见莫森林轻轻抖了抖衣服，微微倾身，把衣服系在她腰上，他的指尖并没有碰到她腰。
陆芩看到他微垂的眼睑。
他睫毛很长，又浓又黑，脸侧的轮廓鲜明，容貌英俊，低着头，有一股岁月静好的感觉。
陆芩的心在咚咚跳。
莫森林抬眼。
表情似笑非笑。
陆芩脸红：“……”
这个王八蛋肯定听见了！
陆芩走在莫森林前面。
没过一阵，他们就赶上了苏鱼鱼，主要是苏鱼鱼也发现他们不见了，站在原地等待。
“你们干嘛呢？”苏鱼鱼问。
陆芩含糊说：“休息了会儿。”
苏鱼鱼便也没当回事，继续前行，嘴巴就没停过。
她还在嘀嘀咕咕：“话说，观音菩萨为什么叫观音菩萨啊？难不成这是她的法号？”
孟俊：“观察世间，聆听民声，可能是这么个意思。”
苏鱼鱼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啊。”
这一路崎岖不平，小路上的草深得都快到人肩了，要不是脚下还有隐隐约约的路，他们都怀疑这儿是不是荒废已久，毫无人烟。
“啊……”
即使莫森林眼疾手快，扶住了陆芩的腰，但陆芩依然不可避免扭伤了脚，脸色煞白。
“怎么样？”
莫森林蹲了下去。
陆芩忙缩了一下，觉得莫森林的手有些冰凉。莫森林见她回缩，皱了下眉，以为她是痛的。
陆芩摇头：“没事儿。”
莫森林不放心，但见陆芩使劲在地上蹦哒了两下，证明自己没有大碍，这才松了口气。
他们继续前行着。
半响后，陆芩搓了搓手臂，忽然幽幽来了一句：“那些网上的传言不会是真的吧？说什么去菩萨庙的途中会摔跤、手指被草划伤……”
苏鱼鱼回头觑她：“唐玄奘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才能见到真佛？”
陆芩重重点头。
她这一路就非常倒霉。
莫森林瞥了她们一眼，语气显得不咸不淡：“就这脚底下还没有半米宽的路，长得比人还高的草，摔跤划破血不是很正常的吗？”
陆芩：“……”
苏鱼鱼：“……”
好吧。
是她俩智商掉线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幸子的头才不大呢】为我灌溉5瓶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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