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爷看到了公屏：“花生吗, 她现在还没回来, 估计在加班，先随便抽个粉丝连麦吧。”
主持人：“行, 大家踊跃发言啊，抽中的粉丝不仅可以跟各位大大们近距离互动，还能收到一份小礼物哦,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后期我们会联系你们的。”
公屏上, 粉丝们纷纷兴奋发言, 整个屏幕刷刷刷全是字，章爷看了会儿，随手点了一个。
陆芩手撑着腮帮子。
颇为无聊地看着电脑界面。
她瞅了眼那位抽中的粉丝，觉得马甲号莫名有点眼熟，她眨了眨眼，凑近了些去确定。
“哈喽, 大家好啊。”
李霜的声音轻声响了出来。
这一刻，公屏莫名安静了几秒钟, 就连主持人也十分愕然, 好半会儿才把气氛暖起来。
“哈哈，这么巧, 抽到的这位粉丝居然是我们的流霜太太，粉丝们别攻击我啊，不是我抽的，没后台操作，真的是巧合, 巧合。”
章爷也愣了下。
他是听说过伏芩宝宝跟流霜之间的纠葛的，毕竟其中牵扯到双木。这个圈子就这么小，双木知名度又高，他们多多少少听说过这些。
李霜尴尬：“……我也没想到会被抽中，本来只打算看会儿歌会的，看来运气有点好。”
她看了眼公屏。
有不少骂她的粉丝。
主持人清咳了声，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语气自然。
“哇，流霜太太这么一来，咱们的直播间又进来了好多粉丝，看来都是奔你来的。”
“不如唱首歌吧？”
“咱们直播间今天真是蓬荜生辉啊，本来邀请到双木和伏芩宝宝就已经很惊喜了。”
“没想到又来了一位。”
章爷打断他：“唱歌吧。”
李霜清了清嗓子，也知道自己的存在让大家都不自在，“行，我给大家唱一首歌。”
章爷随口问：“哪首歌，我给你放下伴奏。”
李霜想了想。
说了个最近很流行的歌。
章爷那边敲打键盘，很快找到了相关伴奏，直播间里悠扬轻缓的古风调子响了起来。
主持人：“大家安静听哈。”
李霜的声音有一股空灵的感觉，还夹杂着一丝沧桑，仿佛经历了尘世的种种鞭打。
然而直播间的粉丝并不领情。
公屏里依然有人在骂她。
——狗改不了吃屎，这位太太据说之前害一个大大和女朋友分手了，算是小三吧？
——小三算不上，她没跟男的在一起，那男的追她呢。
——上次进《星月之争》剧组不就靠关系吗。
——还有伪装双木女友那件事！
——啧啧，还取名流霜，不就想跟双木大大弄个谐音的情侣名吗，可惜大大根本不喜欢你！
——那次真恶心到我了。
——太绿茶了。
李霜唱完一首歌，看了两眼屏幕，将这些谩骂都看在眼里，她瞥了眼伏芩宝宝的马甲。
伏芩宝宝和双木都没怎么说话，除非主持人cue到他们，他们才会偶尔说一两句话。
李霜微微垂眸。
她忽然开口：“我没有伪装双木大大的女朋友。”
陆芩听到这句话愣了下。
“之前微博的事只是个误会，我从来没说过我是双木的女朋友。不信的小伙伴可以去我微博看看，那些微博我一条都没删。”
“我微博里从来没有提到双木这两个字，其实，我喜欢的另有其人，他是我以前的学长。”
“粉丝们误会了。”
“之所以不解释，是因为我觉得没必要，网友编造不实的谣言，我为什么要放在心上。”
“后来，双木大大出来解释，我才意识到事情有点严重。”
“不过，的确因为我的微博言论，导致伏芩宝宝被误会，这点我承认，我跟伏芩宝宝道歉。”
“对不起。”
“芩芩，你应该会原谅我吧，之前都是误会，我们不仅是基友，还是小学同学呢。”
主持人久久没回过神。
李霜突然来这么一篇长篇大论，不仅主持人和章爷懵了，直播间的粉丝们也懵了。
直播间的气氛很诡异。
主持人问：“你们是同学？”
李霜很自然地说：“对，是小学同学，有很多年没见了，今年清明节那天才见了一面。”
主持人疑惑：“清明节？”
多年未见的老同学突然见面，却是清明节那天，不止主持人，其他人也感到有点诡异。
陆芩沉默着没出声。
她盯着电脑屏幕久久出神。
章爷那边忽然传来了嘈杂的声音，他打断了主持人：“那个，花生回来了，我让她来给你们打声招呼。”
他虽然跟双木合作过广播剧，但彼此并不熟。
这次能邀请到他，他觉得是花生的功劳，伏芩宝宝每次在微博上被黑，他女朋友花生都去帮说话，说伏芩宝宝不是那样的人。
虽然双木没承认。
但章爷身为一个男人。
这些还是能看出来的。
双木对伏芩宝宝有意思。
歌会刚开始时，主持人嘴快，调侃了伏芩宝宝和双木，而伏芩宝宝直接承认有男朋友。
在这之后，双木除了唱歌，基本不说话了，想必是从伏芩宝宝嘴里亲耳听到她说有男朋友，受到了打击，所以沉默了许多。
章爷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所以他想岔开话题，尽快结束李霜这个话题。毕竟之前这三人有过不愉快的经历。
这么聊下去也不是事。
“章爷，你女朋友回来了吗？”主持人也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哈哈转移话题：“快让嫂子来打个招呼啊，今天这么特殊的日子。”
花生刚进门，说要先去上个厕所，让直播间的粉丝们等个几分钟。
——不对劲啊，她们俩见面怎么是清明节，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很诡异吗，总觉得瘆人。
——听到一半就没了，气死。
——所以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啊，没必要吊我们胃口，主持人也没必要转移话题了！
——快说快说！
——大胆猜测一下，伏芩宝宝和流霜是去祭奠同一个人，她们说不定是失散多年的亲姐妹。
——噗楼上脑洞太大了。
花生去上厕所这几分钟，直播间很安静，谁都没有说话。主持人正绞尽脑汁想话题。
“双木还在吗，这么久没出声，还以为你掉线了呢。”主持人灵光一闪，cue到双木：“……要不要跟你的粉丝打个招呼，互动一下，粉丝朋友们可以把问题打在公屏上。”
双木：“在。”
莫森林之所以没怎么开口，一是他在网上的性格便是如此，不愿多说，毕竟多说多错。
二是，他现在用的是双木这个马甲号，一旦跟伏芩宝宝互动多，双木和伏芩宝宝的CP粉会再次活跃起来。
后面就会有人说陆芩脚踏两只船，所以莫森林便用了冷处理的方式，尽量少说话。
陆芩何尝不是这么想的。
花生好意邀请，她也不好拒绝，所以只能在歌会开始前便说了自己有男朋友这件事。
希望粉丝们能理智点。
听到双木的声音，主持人松了口气：“那我们……”
李霜忽然开口：“很多粉丝都很好奇我和伏芩宝宝的关系，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可以说的。”
“十二年前，蓉城发生了一次特大地震，想必大家都还记得。”
“我和芩芩当时是同桌，也是我们班的唯二幸存者，这次清明节，我们就是去祭奠老师和同学们的。”
陆芩睫毛颤抖。
她微微闭上了眼睛。
她明白了。
李霜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她将计就计，想借当年的地震，唤起人们对弱者的同情心。
她想红想疯了。
果然，公屏里全是安慰的话。
——我们可能之前误会她了，我刚去看了下，她微博的确从来没提过双木的名字。
——对啊，可能弄错了。
——其实她也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大家别这么有偏见。
——当年的地震，我现在还记得呢，那时候我在上小学，还给蓉城那边捐了钱呢。
——是啊是啊我也是。
——大家不要再提了，当年的事在很多人心里都是个痛。
——流霜本来不想提这件事的，都是你们非要好奇，非要知道她和伏芩宝宝的关系。
——算了算了。
——大家聊点别的吧。
李霜笑了：“其实大家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真的，我没事，这些年我过得也挺好。”
她顿了下：“其实，这次我回去主要是看我们的美术老师，我们都叫她小然老师。”
“她是所有老师中我最最喜欢的老师，当年，是她救了我和芩芩，我们才能活下来。”
“小然老师最喜欢的就是芩芩。”
“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小然老师或许就不会出事。”
李霜声音里有淡淡的悲伤。
——摸摸，别伤心。
——老师知道你们过得很好，在天堂一定会欣慰的。
——那年的回忆太痛苦了。
——愿活着的人都能平安幸福，逝去的人在另一个世界也一定要好好的，大家都要平安。
李霜吸了吸鼻子：“抱歉，我好像说得有点多，大家聊点其他的吧，我有事就先下线了。”
主持人连忙尴尬地暖场。
恰巧这时候花生回来了，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高高兴兴地跟粉丝们打招呼。
“芩芩你真的来啦？”
花生看到芩芩的ID激动不已。
但迟迟没听到对方回应。
花生疑惑：“芩芩？”
陆芩只感觉喉咙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堵着，她喘不过气，好半会儿，她才勉强发出声音。
“抱歉，我先下线了。”
李霜的这一番话，相当于撕开了陆芩旧年的伤疤，让鲜血再次流出来，任由路人观赏。
陆芩不知道的是，在她的隔壁，莫森林闭着眼靠在书房的椅子上，李霜说的每个字，都通过音响扩大，清晰地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美术老师。
小然老师。
唯二幸存者。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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