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的拍摄在前几场戏中略有波折, 基本都是集中在夏星沉身上。
不过这部戏的话语者是秦霂, 叶舒蔓也就只是尽职尽责多训了几句, 没有太过暴躁地严厉批评。再加上夏星沉又是她钦点过来演主角的, 批评得太过了也是给她脸上抹黑。
要是换在别的剧组, 演员也不是她定的, 那她可能早就开启狂暴模式了。
现在秦霂都不着急, 资金又充足, 叶舒蔓有得是时间跟她们耗。再者她也很想知道夏星沉的悟性究竟有多强,可以为这部戏做到什么程度的变化。
看着一个人从懵懂摸索的状态转变为彻底掌握,并贴合所饰演的角色, 这是她作为导演的一个骄傲之处。
让她比较奇怪的地方是,夏星沉在白清和带着赵子墨回到白家的那场戏被几次喊停以后,这样的状况就迅速地改善了过来。
是的,迅速。
也就是在那一次她交代秦霂回去给夏星沉找找感觉以后,夏星沉再也没有被几次喊停的情况出现过。
这个初见印象是冷淡寡言的女人, 在以非常迅速而精准的效率在贴合着白清和这个角色。
白清和面上的冷漠之下, 是多年隐忍磨成的尖锐防备。她不信任任何人,为了脱离原生家庭的折磨,她激怒父母时甚至不将自身安危放在心上, 只求能够借机奔向她向往已久的温暖。
叶舒蔓盯着场内正在跟秦霂对台词的夏星沉, 恍然回想起刚过的那场戏。
白清和身着白色连衣裙, 黑色长发长及腰部,发尾在微风吹拂下轻轻摇晃着,也在阳光下摇曳出青春而干净的弧度。她不带一丝一毫惹人厌烦的庸俗脂粉气, 那双澄澈却隐含冷冽眼眸,独独在见到景悠然的时候才暗潮汹涌。
“啊,她们两个真合适演这部片子……”叶舒蔓忍不住低叹,“不演戏也合适,性格挺互补的。”
“老师,你在说什么?”在旁边候着的男助理听不真切,上前了一步。
叶舒蔓咳嗽一声,摆了摆手:“没什么,多事。”
正是寒冬,有冷风不时地钻进片场里。
“我觉得你这两天的状态特别好,继续……”秦霂冷不丁抬起手臂遮住口鼻,低下头打了个喷嚏。
是一股微凉的风掠过她的脖颈,她拢了一下披着的外套。
夏星沉把剧本往旁边递,也来不及留意高奇奇有没有接稳,双手扶住秦霂,低下来的声音是挡不住的关切:“很冷么?”
秦霂摆了摆手,吸了吸鼻子,“还好……”
夏星沉刚想把自己身上披着的厚大衣脱下来,手刚攥住衣领就停住了。她不受温度影响,可她接下来这场戏穿着的是裙子,要是把这大衣脱下来给秦霂,看起来会有点奇怪。
电光石火间,夏星沉放弃了这个打算,正打算回头让助理多拿一件外套的时候,手就被秦霂按住了。
“你在干什么?”秦霂好笑地看着她,“你就穿着条裙子,还想把外套给我,棚里再暖和都不能这样穿。”
“下意识的反应。”夏星沉也勾唇一笑,“这不是正要让人多给你拿一件么?”
秦霂温声笑道:“不用,暖气温度刚好,挺暖和的,就是突然有风钻进我脖子里了。”
她说完,目光往下一滑,落在自己按着夏星沉手背的手。
刚才对台词时忽感的凉意在这一刻消失殆尽,肌肤相触间似乎有温度在缓缓上升,从秦霂的手心直透进了心里。
秦霂怔了须臾,动了动想要把手收回。
夏星沉及时反应过来,长指转了个方向,在半途勾住了秦霂的手,将刚才那短暂的温暖延续,也将自己的灵力化作细流融进秦霂的手心。
“靠近我一点,就不冷了。”她轻声轻语道。
秦霂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感受到两个人的手不松不紧地扣在一起。心潮起落间,她克制不住地弯起唇角,任由夏星沉又上前一步,两个人咫尺相近。
她心口暖暖的,竟一时看不下剧本,将话题扯开道:“等会儿要去拍定妆照,你没忘记吧?”
“没忘。”夏星沉双眸水波粼粼,美丽诱人,“我都会配合好的,悠然姐。”
这毫无玩笑语气的玩笑让暧昧的气氛中添了几分温暖,秦霂忍俊不禁。
没有人留意她们这个方向,高奇奇接了夏星沉往旁边递的剧本以后就往后退了,根本不知道离自己几步远的两个老板在说什么悄悄话。
午后的气温回升了些,为主演拍摄定妆要的摄影师准时就位,夏星沉和秦霂也进了摄影棚。
几个化妆师造型师围着她们两个人补妆和检查服装,与夏星沉不同,秦霂身着白色刺绣旗袍。
白色是个很挑身材的颜色,有些人本身并不胖,可一旦穿上白色衣服,就会莫名显出一丝臃肿。
秦霂恰好并不在这类人里,白色的刺绣旗袍将她高瘦且窈窕的线条勾勒得恰到好处,那多一分则胖少一分则过于瘦弱的感觉被她完美地展现出来。
再加上她本就亲和温润的笑颜,景悠然这个角色在她一颦一笑间便灵动起来。
等她们在摄像机前的台阶按照提前的设定摆好姿势,摄影师拍了拍手:“好,保持住这个姿势。”
镜头前,秦霂跟夏星沉对面而立,两个人彼此凝视着。
夏星沉的神情略带着些惹人怜惜的脆弱,睫羽轻颤着,眼眸里的思念与眷恋久久地闪烁着。秦霂则是眸若秋水般温柔地注视着夏星沉,那毫不遮掩的温柔中带着浓烈的心疼与自责。
她的右手抬起,掌心向上地伸向夏星沉的方向,作出想要救赎的样子。
她们两个人没有身体上的接触,整个画面寓意着故事的开始:景悠然心疼这个常年被原生家庭轻视的女孩子,她向白清和伸出自己的手,用她的温柔去爱护着白清和。而白清和隐藏了多年的暗恋与委屈,都在跟景悠然同居以后源源不断地被她释放出来,面对这份渴望已久的温暖,她永远无法抗拒。
夏星沉的表情将这幅画面演绎得十分贴合,那微红的眼角和眼眶的水泽闪动,无一不是白清和为那不见天日的暗恋所表达的情绪。
这样的夏星沉如何不让人动心呢,秦霂心中一紧,恍然起了想要为她抹去眼角泪痕的冲动。
摄影师看着镜头,在秦霂手指头动弹了一下的同时就立刻出声提醒:“小霂别动,手指头……对,马上就好。”
秦霂这下不敢再多想,喉咙动了动,勉力让自己的想法不要停留在夏星沉身上。
夏星沉微挑唇角,她泪光仍旧,那浅浅的一笑让妖冶的容色显得更加生动美丽。
“星沉,别笑。”摄影师又出了声,忧愁地提醒:“你这个表情矛盾了啊,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这回轮到秦霂忍不住抖了抖嘴角。
两个人在你一笑我一笑中对了个眼神,终于在摄影师即将第三次开口之前保持好了表情与姿势。
“ok了,休息几分钟继续。”摄影师拍着手宣布结束,然后去旁边喝水。
秦霂和夏星沉这才恢复正常神色,只是下一秒对视以后,都心知肚明地再次相视而笑。
夏星沉眼角泪痕未干,微眯起眼眸笑的时候,刚才蓄起的泪毫无预兆地从眼眶滑落。
一阵怜惜涌上秦霂的心头,她抬手想要去替夏星沉抹去那滴泪,手指触碰到夏星沉微热的呼吸时却打了个激灵,停了下来。
这个行为太暧昧了,比刚才夏星沉勾住她的手靠近她还要暧昧。
如果这几天是她会错意的话,这个动作会不会把她们的关系打回原点?夏星沉又会不会退开,甚至会不会直接明言拒绝她?
熟悉的忐忑与不安重现在她心头,她跟夏星沉表白的那天,那些无望的感受像潮水一样回溯。
她停在半途的手握了握,下一秒就被夏星沉握住,而后便迎来夏星沉低柔的话:“想干什么都可以,不要多虑。”
秦霂低低地笑了一声,话音有些颤抖:“我好像有一点……”
有一点怕。
她越说声音越低,到最后这个字她没有说出声,但口型已经念了出来。
夏星沉的心又疼又软,现在在片场又不能多跟秦霂说什么,她只能握紧秦霂的手,轻声而认真地说:“不要怕。”她顿了顿,声音更加轻柔:“现在不是那个时候了,完全不一样了。”
秦霂的呼吸都有些颤,她仔细分辨着夏星沉说这些话时的神色。
不闪不避,没有一个字是模糊的。
“跟那个时候不一样了……”她呢喃着这句话,唇角随之有笑意露出。
原来夏星沉也始终记得那次的不回头,记得那次的不回应。
“我回头了。”夏星沉声音很轻,带着些说不清的情愫,“如果你走远了,那我跑回去,追上你。”
好不容易让秦霂不排斥她的靠近了,现在没有比表达自己的感情更好的选择。
她不能再藏了,起码她对秦霂的感情不能再藏了。
夏星沉没有松开手,秦霂低头去看,那被紧握的感受那么真实。
像是在让她确认自己的感受一样,夏星沉的拇指捏了捏她的手背,在她微微愕然的时候,幽黑深邃的眼眸里只映着她一个人。
“好了,准备开始。”摄影师走了回来,打断了秦霂正要说出口的话。
两个人朝摄影师的方向看了一眼,再回望对方。
秦霂心跳得激烈,被握紧的手也忘了挣开,当造型师化妆师们围拢靠近之前,她被这些动静唤醒,轻咬了一下唇低声道:“我们今晚回房再说吧。”
夏星沉看出她的动摇,低柔地笑了一声:“好,今晚再说。”
下一个造型,是秦霂亲吻夏星沉额头的画面。
当两个人不过咫尺之遥时,宁景笙也在远远地看着,她打开手机把这一幕拍了下来,再打开微信给唐懿发了过去。
她舔着唇,幸灾乐祸地盯着那张发送成功的图片,还嫌不够刺激一样地添了句话:“有点期待她们那场春梦的戏。”
唐懿仿佛没有在拍戏一样,很快就回了消息:“的确挺配的,小霂的气质比较温柔,夏星沉的气质有攻击性。”
宁景笙一看,心脏重重地“咯噔”一下,回复道:“你放弃了?”
唐懿先回了个猫咪一脸嫌弃的表情包,随后再回了消息:“我跟小霂也很配。”
宁景笙看着那几个字,眼前浮现出唐懿那副自信又张扬的眉眼,甚至耳边应景地响起唐懿说着这句话时,那无与伦比的自豪感。
要是夏星沉能这么死皮赖脸就好了,藏什么藏。
她轻轻摇头,叹着气收起手机。
作者有话要说:小熊猫:“我已经开始死皮赖脸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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