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弟子转身一走,蓝阮扯着蓝湛的袖子就更加用力,蓝湛转过头去帮她整理头发,就着她的身高,弯着身子歪着头听她软软的声音撒着娇。
“昨天做梦了,梦里都是血,好可怕好可怕!”
她这个模样很少见,往常的撒娇似乎是刻意为之,带着小狐狸一般的灵动,可是今天的撒娇却意外的委屈?像是被人欺负了找家长告状的感觉。
蓝湛倒是不在乎自己现在是不是和爹有点儿像,他只觉得孩子能依赖他是件好事儿。
将蓝阮的头发用手梳理整齐,蓝阮嘴里还念叨着“那个地方,都是血,有人跳下去,还有人拿剑戳我。”
拉着嘴里念叨个不停的蓝阮进了静室坐下,递给了她一杯茶。
又是不一样的茶,这回茶杯里肉眼可见的柏子,酸枣仁,五味子和百合,又不是正经的茶,像是草药,但是口感却因为百合的缘故香香的,这些草药的作用大概是养心?
蓝阮是搞不清楚蓝湛给她泡的茶究竟是什么情况,一个只喝茶叶的人为什么像是开中药铺子的一样准备这么多草药给她泡,难道是,,,,心疼自己的茶叶?
蓝湛看她抱着茶喝了两口之后,突然露出了一些难以言喻的表情,那表情似乎是,嫌弃?
“茶,不好喝?”
“不,不是。”茶倒不是不好喝,只不过这个真的叫茶吗?
蓝阮顿了顿,觉得自己实在是想问,实在想问那就不忍着了,“二哥哥,姑苏蓝氏,式微了?”
“何来此问?”
“这,这茶,二哥哥你最喜欢的不是君山银针吗?”现在不仅没有君山银针了,连茶叶都没有了。
“花草茶,养心。”
也不说这茶是单为她准备的,蓝湛闷葫芦一个,向来少说自己做了什么,直到现在仍是,可是你说他是付出不求回报的人吧,其实他也不是,他不知道有多想让蓝阮看出来他的心意,看出来他做了些什么。可他偏偏就是不说,只等着蓝阮去猜他。
那蓝阮真的猜得到吗?那倒未必,蓝阮的情商是不定期的上线的,再加上她本人的鸵鸟属性,有的时候即便是看出了什么苗头她也会装作不知道。
这回,她倒是情商在线,不仅看出来了,还因为昨天晚上敞开心扉的话,她还能问出来。
“是特意为阿阮准备的吗?”
“嗯。”
回答了这句话,又觉得不够满足,抿了抿唇,还是又添了一句,“你如何知道的?”
蓝阮连想都没想,张口就说到,“因为你说心悦阿阮!”
得意的神色和骄傲的语气好像是私塾里的学生答对了夫子的问题一样。不过在蓝阮的心中确实是这样的,她似乎是真的像她昨天说的那样在认真学习着如何去喜欢他,往日说不出口的话,为了能成为一个好学生也在努力的回答着。
这种出乎意料的回答让蓝湛一晃神,几乎是抑制不住的伸手揉了揉她披着头发的发顶。
他更没想到的是蓝阮不仅像往常一样像是贪恋他掌心的温暖一般的蹭了蹭头,甚至还软软的问他,“阿阮,乖不乖?”
他忍着喉间的痒意,压低了声音回道:“乖,阿阮好乖。”
何止是乖?简直乖到把他的心缝儿都糊起来,让他从被她拒绝开始就似乎一直有裂缝一样的心被完完整整的补起来一样。
这样的场景,不把人揽进怀里似乎很浪费这种氛围,而等了三年的蓝湛,似乎已经在不知何时的时候对于氛围的把控十分的得心应手,他不光把坐着撒娇的蓝阮拉近了他的怀里,还亲了亲她的发顶。
这又是什么骚操作?若不是蓝阮正在努力的接受蓝湛这个设定,她今天又要问一遍,含光君是不是被人夺舍了,每天问一遍含光君是不是被人夺舍了,要是知道没有他还做出这样的举动,蓝阮估计要睡不好觉了。
一个乖孩子是不能破坏气氛的对不对?对,蓝阮作为一个认真学习的乖孩子,这个时候不可以扫兴,她的脸就闷在蓝湛的怀里,闻着他身上青竹的香气,慢慢的放空自己。
噩梦做得多了,就会很影响睡眠,所以蓝阮很给面子的在蓝湛的怀里睡着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睡梦之间,蓝启仁先是去了禅室,发现扑了个空之后,这才又转向去了静室,看来蓝启仁先生也是很懂行情的人。蓝阮,不是在禅室,就是在静室。而且在静室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蓝启仁莫名的有些后悔,早知道何必白费一趟功夫呢?
蓝湛的态度自然依旧没变,他当初想的带一人回云深不知处,带回去藏起来。的想法,即便到了现在其实也丝毫没有改变。
何谓藏起来,恶劣一点来说,他想把人藏在静室里,每天只见他一个人就好了,只对他一个人笑,只对着他一个人撒娇这样就好了。
所以在这一次蓝启仁来的这么凑巧的时候,他这个说辞就更有说服力了。
“阿阮在休息,还没醒。”
两次都得到相同答案的蓝启仁表情立刻就怪异了起来。
“阿阮睡到了现在?”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阿阮在你这儿睡到了现在?但是这么问似乎有些太露骨了,蓝先生这种正经人又问不出来。
所幸蓝湛没有蓝阮那样的好兴致,和蓝启仁讲话也会不由的开玩笑,他一本正经的行了个礼道,“阿阮方才睡下。”
蓝启仁虽然有些遗憾,但是也没有办法,只能留下一句,“等阿阮有空带她来兰室坐坐吧。”
这句的语气由一向威严的蓝先生说出来有些违和,似乎,太过于温和纵容了一点,但是蓝湛似乎也明白蓝启仁这句语气的原因。
她已经死过一次了,离开过一次的亲人,竟然在上天的垂怜之下重新回到了他们的身边,纵容一点也说得过去。
蓝阮醒来之后,蓝启仁已经离开了,蓝湛已经从彩衣镇的尽枕河客栈里打包好了饭菜,在小二又一次惊叹的眼神里,风度翩翩的带着近乎十斤重的餐盒回了云深不知处,还将饭菜在桌上摆好了。
醒来就吃,蓝阮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这还是彩衣镇那家客栈的饭菜?”
“腻了?”
蓝阮把筷子放在碗边,眯着眼笑了起来,“没有,二哥哥带来的饭菜都好吃。”
“若是,换个称呼就好了。”
“什么?”
“无事。”
蓝湛想着,如今蓝阮说话确实越来越放得开了,但是“二哥哥”,这个称呼怎么听怎么觉得有些别扭。
不想当她的哥哥,想当她的夫君。可是刚刚说话还够骚够撩的蓝阮,听到这句话却没有了反应。
蓝湛这种闷葫芦怎么可能再多表明些什么?只好默默的给蓝阮夹了一筷子她昨天就想吃的藏书羊肉放在了她的碗里。
“无事。”
蓝湛在生闷气,蓝阮却没有听出来,她只觉得好像有谁和她说过类似的话。
“这段话如果能换个称呼就好了。”
“嗯?什么意思?”
“叫······叫的亲密一些就好了。”
是谁,和她说过相似的话?是蓝湛吗?
“怎么不吃了?”
蓝湛原本是兀自的生着闷气,可是见蓝阮连吃饭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记了,他不由得担心了起来。
“我,我是在想,叫什么称呼才比较亲密一些呢?”
蓝阮的记忆似乎出现了一些混乱,说要亲密一些的人并不是蓝湛,但是蓝湛的话倒也确实是这个意思,见蓝阮这么认真的想要如何叫他更亲密一点的问题,他的心又像熨平了一样,舒展?舒心?
“不必改,若是日后成亲·······”
蓝湛脸皮薄,倒是说不出来后面的话,若是日后成亲,自然是要叫夫君的,如今该称呼倒是显得多此一举了。
他偷偷的注意着蓝阮的表情,担心她听到“成亲”二字的时候会炸毛也说不定。
蓝阮自然是没有,因为她的耳边又一次有一句相似的话和这句重叠了。
“在过几个月就该改口叫夫君了,现在换不换称呼都无所谓了,对吧?”
这话是谁说的?
顺其自然的道理蓝阮也懂,若是真的有人同她说过相同的话,此时在深究也没有意义,反而会伤害到蓝湛,不管是谁,她只当这话是蓝湛说的。
“成亲的话,就,就要叫,叫,别的称呼了,现在不改也无妨对吧?”
蓝阮没好意思说出来的那个称呼,蓝湛也不见得好意思听,只说了这一句,他的耳朵就通红了,端着手中的茶杯捂着嘴点头,这个时候倒是能看出来是个情窦初开的青年了。
“对。”
这么直白的回答一出口,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又有些暧昧,却又觉得尴尬非常,蓝阮想了一天的藏书羊肉一口没吃,站起身来提起裙子就往外走,“我,我禅室还有些东西没有收拾完我,我先回去了。”
“好!”
蓝湛本来想说你不吃饭了吗?可是却还是只说出了一个“好。”
看着蓝阮离开的背影,他不由得在心中批评了一下自己,沉不住气,本来应该更进一步,却硬生生的被自己把人推开了,他看这姑娘即便如今胆子大了些,明天也不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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