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湛和蓝阮先去了清河,而魏婴和江澄在云梦的界地,自然不可能不先回莲花坞,去祭拜江宗主和虞夫人。
御剑飞行,蓝阮和蓝湛第二天清晨便到了清河不净世。
浮尸遍野,血流成河,蓝阮看了清河如今的场景都不由得震惊。死去的人,穿着各色的校袍,当然更多的是穿着炎阳烈焰袍的温氏门生。
再靠近一些,蓝阮便看到了城门上挂着的那颗头颅。
“那是?”蓝阮问道。
“温旭。”
蓝阮点点头,“就是那个去过云深不知处的温旭?”
“不错。”
蓝阮一时兴奋了起来,“是谁杀了这厮?”
蓝湛无奈,阿阮这喜欢凑热闹的性格即便是过了多久恐怕也不会变。
“赤峰尊。”
蓝阮更加激动了。她从开始学习蓝氏家规开始,就极其向往清河聂氏的修行方法。
听说都是直接拿刀互砍,听着就很爽啊!
“我若是能和赤峰尊学学那耍刀的技巧就好了。一刀砍一贼人,怎一个威风了得啊!”
蓝湛脸又黑几分了。一个姑娘家,本来就不像个姑娘了,每天在外面野着,现在竟然还想着和赤峰尊一样耍大刀?
“你当赤峰尊的刀是好拿的?”
因为刀性太烈,每一个聂氏的人几乎最后都是因为压制不住刀性走火入魔而死的。
所以说,即便是正是邪与修习何术无关,但是祖先既然选择用剑来修道,必然还是有其意义的。
蓝阮也不再说话。已经因为修习鬼道的事情惹得蓝湛极为不快了,如今也不好再讨蓝湛的嫌,大刀什么的,改天偷偷向聂宗主讨教一番吧。
进了不净世内,又是一番惨烈的景象。
伤员都抬放在院中,光是受伤的人,便躺满了整间院落,更不要提还有照顾伤员的人。大多是些不能上战场的老弱妇孺。不过那女子虽然衣着朴素,却还是凭借温婉贤淑的气质,在一众伤者和妇孺之间显得气质极为出众。
那女子正是江厌离。
蓝阮连忙跑了上去,接过江厌离手中几乎拿不了的纱布与伤药。
“江家姐姐,我来帮你吧。”
突然围上来一名不知身份的白衣的女子,江厌离也是猛的一惊,却见那姑娘掀开了白色的帏帽,露出一张绝美却有些妖艳的脸来。
江厌离更加奇怪了,这女子看上去很面善,可是她不记得何时忍受这样一位姑娘,而且这姑娘还认识含光君。
“江姐姐,我是阿阮呀!”
她一笑起来,这才让江厌离找回了那个言笑晏晏的少年的感觉,不过,少年?
“阿阮?你不是?”
想到自己一直以男装示人,大概给大家带来了很多困扰于是不好意思道:“对不住,江姐姐,我时常下山夜猎,兄长担心女装不便,这才让我扮成男子。”
江厌离欣慰的一笑,“你回来便好了,含光君也寻了你许久。”
蓝阮吐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她只留下一张传音符就离开,确实是任性了些。
江厌离的笑容立刻敛去,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脸上又布满了愁容。
蓝阮一猜便知她一定是在担心魏婴,便笑到:“江姐姐,我同魏婴在云梦遇见,此时他应同江公子一起到了莲花坞。”
江厌离愁绪万千的表情这才柔和了起来,“阿阮,你说的是真的?”
蓝阮认真的点点头,江厌离眼底泛起了一片潮气,想要再问一问关于魏无羡的事情,但是看到蓝阮身后静静等着蓝阮的蓝忘机,她便没有再问关于魏无羡的情况,反而是挤出一个柔和的笑意道:“阿阮,你先同含光君去见赤峰尊吧,我这里一个人可以的。”
蓝阮不放心的又填了一句:“江姐姐若是有什么想问的,,想必这几日魏无羡和江公子也快到清河了。”
江厌离笑着点点头,对她道:“知道了,你去吧阿阮。”
转身离开,蓝湛依旧走在蓝阮的身后,看着蓝阮见完江姑娘变得更加兴奋的表情。
“江姐姐真是太温柔了,声音也那么甜,笑起来也那么柔和,气质绝佳,我要是有一个这样的阿姐就好了!”
蓝湛默默走在蓝阮身后,内心暗暗道,和兄长没有生成女儿身还真是对不起你了。
聂明玦和蓝曦臣都是年少失去父母,成为宗主扛起家中重担,还要养弟弟的人。故而这两人虽然离得天南海北,性格又南辕北辙,但还是成为了知己一般的存在。正因如此,蓝阮的身份在聂明玦这里也不是什么秘密。聂明玦让他们先好好休息,等到江宗主来了之后,再一同讨论射日之征的决战。
第二日,江澄和魏婴便抵达了清河。
江厌离虽然已经从蓝阮的口中得知了魏婴平安的消息,但是一日见不到魏婴,她的心便一日提着,放不下来。直到看到了魏婴和江澄无事归来清河的身影,她才终于将紧紧纠在一起,吊了三个月的心放了下来。
院中都是伤员,江厌离将手中端着的药碗递给别人,便急冲冲的拉着魏婴和江澄进了房间,那行动如风的样子,与之前柔弱的大家闺秀似乎判若两人。如此便也可想而知她等了这么久,有多替魏婴担心了。
三人坐下,江厌离眼中带泪打量着魏婴,半晌才哽咽道:“阿羡,你瘦了。”
魏婴仔仔细细的看着江厌离,轻声回到:“师姐,你也瘦了。”
“这段时间,你究竟去了哪里啊?”
去乱葬岗,修炼鬼道。
这样的话怎么能跟师姐说呢?师姐恐怕单单是听到乱葬岗三个字就要心疼了吧。
于是魏婴没有说话,反而倾身抱住了江厌离,像是在母亲膝下撒娇的孩童一般。
他从小无父无母,江叔叔亲和,但是虞夫人却不甚喜爱他,师姐虽然仅仅比他大几岁,但是长姐如母这话,似乎确实不假。他虽然不能说自己究竟去了哪里,但是,
“师姐,无论我去了多远,再也不会走了。我答应过你,江澄,还有我,一辈子都不会分开。”
江厌离闻言,泪流的更凶,:“好,一辈子都不分开,那你再也不要忽然不见了,知道吗?”
魏婴忍着眼泪微笑着承诺道:“再也不会了。”
“魏兄!魏兄!”老远,聂怀桑那颇有些年少稚气,又无忧无虑的声音便从门外响起。
三人也急忙收敛了眼泪,看着聂怀桑没头没脑的冲进屋中坐在魏婴的身旁,满脸喜气的看着魏婴道:“魏兄,我听他们说你回来了,果然是你!你可真是,,”
聂怀桑笑着去拍魏婴的肩膀,多年的好友,二人勾肩搭背惯了,谁料这一次魏婴会闪身躲开,登时不论是被躲开的聂怀桑,还是躲开的魏婴甚至是一旁看戏的江澄都觉得有些尴尬。
魏婴尴尬的笑笑,拍了下了聂怀桑的手道:“聂兄,好久不见。”
聂怀桑虽然呆了一瞬,但也立刻笑开到:“呃,呵呵,魏兄,你知不知道你失踪这几个月,大家找你都找疯了。哦,对还有失踪的蓝三公子,蓝二公子和江兄结伴寻你们二人,他们都,,”
江澄最是不善感情流露,这种令他觉得有些羞耻的话,怎么能当面说出来,他立刻拉起聂怀桑,边往外拖便道:“行了,行了,话都被你说完了,跟我走,跟我走。”
丝毫不顾还冲着魏婴那边看着,边呼喊着:“诶!我还没说完呢。”的聂怀桑,径自的说着:“今天晚上我设宴,请大家吃饭啊!”
二人推推搡搡的出了门,应该是聂怀桑单方面的被江澄拽出了门,屋内只剩下了江厌离和魏婴二人。
江厌离这才想起昨日蓝阮和她说的话,问道:“昨日,阿阮同我说起你无事的消息,你们是在何处遇上的?”
何处遇上?总不能说是在乱葬岗吧?
魏婴低着头,拨弄着笛子上的玉坠,思考如何回答江厌离的问题。江厌离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魏婴拨弄的那个玉坠i,虽然成色一般,但是样式似乎是一把阮琴。
这就是石锤了?
江厌离会心一笑,拉着魏婴的手道:“阿阮是个好姑娘,若是此间事了,让阿澄以云梦宗主的身份,代你上门提亲可好?”
魏婴语塞,虽然师姐这个想法深得他意,但是这样不会太着急了吗?况且看蓝湛那个架势,起码都要再留阿阮几年啊。
于是他连声道:“师姐,我不是,”
江厌离依旧笑的柔和,魏婴算是她看着长大的,他有何想法,她又如何会不知。
她按了按魏婴的手背道:“好了,反正不急于一时,我先去备菜,你好好休息。刚回来,不要太累了。”
若是能与她共结连理,
魏婴看着那根她亲手做的笛子,又掏出了怀中那枚绣着兰草的怪异的乾坤袋。
何时才能将自己的心意说与她听?
蓝阮不便在人家亲人团聚的时候去打扰。只不过让蓝阮没想到的是,过了许久,将近晌午的时候,江家姐姐竟然给她端来了两碗莲藕排骨汤。
蓝阮看的满眼发光,又是一副蓝湛不忍直视的场面。
不过虽然这样的场景蓝湛不忍直视,但是内心还是忍不住的心疼,阿阮离家三月有余,出门身上又不习惯带着钱,想必这三个月也没吃饱过吧。
江厌离看向蓝阮的眼神更加柔和,原本只当是个世家中与自己兴致相投的弟弟,如今看,俨然一副长姐看弟媳妇的样子。不知为何,总之是越看越喜欢。
世家的仙子们,几乎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研究琴棋书画女工厨艺什么的到也还罢了。但是大多数世家中女修人数不少,这些人往往都聚成堆的说道一些家长里短。
这样的人又怎么能配得上她家阿羡呢?
“阿阮,当时在云深不知处就曾许诺过,听学结束请你到云梦做客,还要做莲藕排骨汤给你喝。可惜,,”她使劲的咽了咽喉中酸涩的感觉,接着道:“清河多山少水,不比云梦,更何况大战将即,材料也不趁手。你就将就将就。”
明明说道云梦,声音都带了哭意,却坚持温柔的笑着,明明自己身娇体弱,在云梦时除了做饭是兴趣爱好,从没有干过什么粗活累活,在清河每日照顾伤员,忙的不可开交。
这温柔中带着倔强的性子,倒是和魏婴相似的很。与这样的人相处才当真能感受的到人间真情吧。
蓝阮笑着摇摇头:“江姐姐,能喝到江姐姐做的莲藕排骨汤已经是天大的幸福了。我念了这汤好久。谢谢江姐姐了。”
和蓝阮续完旧,这才给蓝湛施了一礼道:“蓝二公子,若是不嫌弃的话也可以试试。”
看着蓝湛矜持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和她说话,反而是满脸宠溺的看着已经坐到桌案旁乖乖喝汤的蓝阮,她心下觉得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是哪里奇怪。
“那我便告辞了。”算了,左右他们兄妹二人之间的事情,也和她没有什么关系。
蓝湛依旧只是点了点头,蓝阮倒是从碗中抬起头来,扬起一个乖巧的笑,冲江厌离摇摇手道:“阿离姐姐,晚上见!”
江厌离点点头,转身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个姑娘,给她做了一顿莲藕排骨汤,称呼便从江姐姐变成了阿离姐姐,软软的,真好骗,她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弟妹了。
夜间便是宴席。也不知是聂明玦还是江澄设的宴。总归蓝阮都不喜欢就是了。
蓝湛看着拖拖拉拉的在席子上不愿意起来的蓝阮,无奈道:“既是为你和魏婴平安归来设宴,你怎可不去?”
蓝阮像一滩泥一样毫无形象的软软的趴在桌子上道:“可是宴会既没有好吃的,还得听他们阿谀奉承,真的好无聊啊!”
蓝湛不说是蓝阮肚子里的蛔虫,但是这么多年的相处,还能不清楚蓝阮是怎么想的。说是不喜欢他们阿谀奉承,其实还不是因为在宴会上要注意形象,吃不饱,所以她才不喜欢宴会的。
“既如此,那便不去。”
蓝阮满脸的惊讶,“不是说为我和魏婴设宴?我这主角不去是不是太不给小江宗主和聂宗主面子了?”
蓝湛一副你说的都对的表情,看的蓝阮一阵气凝,这哥哥以前什么都管着她,她觉得不舒坦。现在一切都顺着她,她觉得更不舒坦了。这是被虐了几年习惯了?
蓝阮甩甩手有些道:“那便去吧,可是我真的好饿啊。”
仿佛中午的饭菜和江厌离端来的整整一盅汤都喝到了蓝湛的肚子里,她是个什么都没吃的小可怜一样。
蓝湛早就看习惯了她这幅因为吃有些厚颜无耻的模样,从袖口中默默的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了上半身都摊在桌子上哀叹的蓝阮。
蓝阮眨眨眼看着眼前的油纸,然后一下子从桌案上弹起来,满脸笑意的接过了油纸包,有些暴力的一把拆开,然后便看到了油纸包里躺着的两个金黄透明,薄厚均匀,卖相极佳,味香质软的卷饼。
“这是顺德府的风吹大油饼?”饼中卷着肉,肉的光泽竟然透着饼露出来,可知这饼薄如蝉翼,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风光霁月,皎皎公子,泽世明珠的蓝忘机,含光君,竟然把这满是油的饼放在袖中?若是油从衣袖中渗出来,他还要不要在世家公子间混了?
“吃饱了再去赴宴。”蓝湛说这话理直气壮,丝毫不顾因为蓝阮的磨蹭早已过了约定好的赴宴时间。
蓝阮笑着点头,眼睛眯起仿佛是月牙一般。琼鼻耸耸,看上去就好像云深不知处后山的小白兔一样。
那饼还冒着氤氲的雾气,也不知道蓝湛是怎么拿回来的,站在屋内半晌都不吭声,这饼竟然还热着。她笑眯眯的咬了一口饼,感觉饼的香味和肉醇厚的口感在嘴里崩开,她立刻眯起了眼睛,满脸的餮足。
她抬起头来,想了想以蓝湛的性子恐怕更不会在筵席上动筷子,筵席结束依着蓝家的家规他又不会吃夜宵,恐怕今夜就要饿着了。
于是她将手中的油纸举到蓝湛脸前,脸上带着一丝讨好的笑,“二哥哥也吃些吧,宴会想必要好久呢。”
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他鬼使神差的,没有吃蓝阮递上来的另一面,反而是结果油纸包,在她的齿印处咬了一口。
蓝阮顿时感到血槽一空,他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托着满是油的油纸,竟意外的给他冷清的气质添了一丝烟火气。
蓝阮抖抖身子,她二哥哥真是倾国倾城,魅惑的紧。将来也不知道便宜了谁家姑娘。
蓝湛只咬了一口,他自己的耳朵也泛起了红晕,将手里的饼塞给蓝阮,转过身去。
蓝阮诧异,这是恼了?可是她什么都没做啊!啧啧,蓝忘机的心真是海底的针啊!
美食当前,她也顾不得管蓝湛为何要生气,自顾自的将剩下的饼都吃完,拿汗巾抹了抹手和嘴,起身对蓝湛道:“二哥哥。我吃好了,我们走吧。”
蓝湛虽然侧过了身,却一直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蓝阮的情况,看着她毫不在意的又就着他咬过的地方继续吃,连一丝反应都没有,他心中陡然升起了一丝怒意。
呵!蓝阮,你又何尝不是木头?
蓝阮到是不知道蓝湛一时之间竟然转过这么多的心思,吃完了便拉着蓝湛道:“快走吧,快走吧,别让赤峰尊他们等急了。”
这时候又不是刚才趴在桌上一动也懒得动的蓝阮了。不过被牵着手的蓝湛心中原本翻涌的怒意又瞬间散去了。
算了,她不懂也不是单对我一人,只要她不嫁一日,我便能守着她一日。
另一边的宴席上,众人已经开宴,倒是和蓝湛所描述的为她和魏婴设宴似乎不太一样,没有她宴会也照开不误。大概是看在魏婴杀了温逐流和温晁的份上吧。
聂明玦坐在上位举杯道:“江宗主,魏公子得以平安归来,实乃我伐温大军之万幸。来诸位,我们一起敬魏公子一杯!”
众人皆端起了酒杯,魏婴则是有些担心的看着后方空着的蓝湛同蓝阮的席位。
阿阮,不会还在被蓝湛训吧?他们自云梦驿站一别,就是几日未见,那天在云梦驿站的时候,蓝湛和阿阮吵成什么样子,他也都看在眼里。
他叹了口气,忽然听到身边的江澄一直在喊他,这才发现众人竟然都向他举着杯。他连忙倒了酒在碗里,对着众人举杯。
聂怀桑还是萌萌道:“魏兄喝了,那我干了!”
聂明玦喝了杯中的酒,不带丝毫挑衅,只是单纯的疑惑道:“诶?魏公子,今日为何没有佩剑啊?”
魏婴倒是没准备好这问题的答案,摸了摸腰间的笛子道:“不想配罢了。”
魏婴只不过是惋惜,可是这话在旁人眼里便是少年意气,年少轻狂的象征。聂明玦虽说被魏婴这有些嚣张的回答落了面子,但是他有气度不和共同伐温的小友相计较。
不过他不计较,有的是人愿意计较,就比如说平阳姚氏的姚宗主。
他放下酒杯哼声道:“身为世家子弟,佩剑乃是殊荣,姚某知魏公子素来不羁,可是如此简慢,未免有些托大轻浮吧?”
蓝阮拉着蓝湛一进门,听到的便是这姚宗主倚老卖老的教训魏婴。蓝阮翻了个白眼儿,这老头儿,除了会挑事儿看戏,再加背后叫嚼人舌根子,他还会什么?现在竟然以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教训魏婴,还说魏婴托大,她看姚宗主再托大就要上天了。
于是她疾步进门,先是给坐在上位的聂明玦施了一礼,然后便开口道:“呵,姚宗主的剑倒是握得稳,不知可手刃了屠平阳姚氏满门的仇人啊?”
这话一出,姚宗主傻了眼,他最会的就是耍嘴上功夫,顺便杀几个温氏不入流的小兵崽,手刃仇人什么的,若是能做到,他当时也不会被温氏的人打到如同丧家犬一般重伤逃离平阳,前往云梦寻求庇护了。
只不过在这样的场合,他倒是不愿意丢了面子,状似发怒的甩了甩袖子道:“黄口小儿,老夫不与你们争辩。”
说不过就恼呗!蓝阮才不在乎这样的人。蓝湛自然也不在乎这什么平阳姚氏的宗主。不是因为门派小,而是看不上姚宗主的行事作风罢了。
不过他心中还是有些不顺,大庭广众,何必要为魏婴出头呢?没见江澄也只是面色难看的坐在那里,一语不发吗?
蓝湛带着蓝阮落座,蓝阮在路过魏婴的时候,冲他炸了眨眼,跟着蓝湛坐在席上。
一个喜欢挑事儿的人刚被蓝阮镇压,又一个不怕死挑事儿的站了出来。
那个正坐在魏婴对面的长得很老的眉中间也有一个红点的男子道:“早就听闻,魏公子剑法了得,本来还想趁今日跟魏公子比试比试,可没想到连剑都不配,真的不肯赏脸啊!”
蓝阮来了连一盏茶的功夫都没有,已经频频想要翻白眼儿了。魏婴好歹也是世家公子排名第四的人物,这位金公子,以为头上有个点儿就是金子轩了?更何况金子轩也不过是仗着金氏的独子才能排在魏婴前面的,论单打独斗,在云深不知处的时候还不是被魏婴打成了猪头?
她假意嘟囔,实则声音却恰好能被在场的人都听到,“这位公子怕不是特意挑了魏婴不带剑的时候才说要和魏婴比试吧。若人家真的佩了剑,恐怕某些人连句话都不敢说。”
那满脸褶子故作风雅的公子拧眉怒道:“我和他比是给他面子。家仆之子,有何值得骄傲的?”
“那你又是谁之子?骄傲个什么劲儿啊?”
“你!”魏长泽当时也是六艺俱全,风流潇洒的公子,只不过是出身不好罢了。而他的父亲不过是金宗主的堂兄,没什么建树,少有人知晓。压根儿不比魏婴之父魏长泽,更不比魏婴之母藏色散人的芳名。
“你若是想要比试,不如我来和你过两招,就当是为在座诸位助兴,为射日之征助威了。”
聂明玦虽与他们同辈,不过对于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情无甚兴趣,反而是听到蓝阮要与金子勋过招来了兴致。
只见那金子轩喝了口闷酒,不再说话。笑话,蓝阮当年男装之时也有过逢乱必出的雅名,夜猎不管遇到多凶残的敌人都能轻松解决,更何况在云深不知处还有众人有目共睹的除水行渊一事。
不用常规的暴晒法,反而是引土截水,这种高端的术法,想必就没有几个人能够做到的。他哪里敢去触那个眉头。
蓝阮却不能轻易的放过他,这种垃圾,有一就有二,那姓姚的年纪大了,她不能不尊老爱幼,就姑且放过他一码,但是这金子勋,不知道是从哪里蹦出来的,正经的金小公子还没说话,他就敢先开口了,真是一点儿尊卑都没有。
今日,她就得告诉他,何为尊,何为卑!
蓝湛沉默不语的看着蓝阮,这金子勋算是针对惹到蓝阮了,不让她将火都撒了,她肯定越想越气。
还记得当时叔父教育她遇事不要莽撞,殊不知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她胸腔一鼓一鼓的很明显是气急反驳道:“那是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成全他人为难自己?这种事我可做不来!”后来也真的没人拦过她教训那些惹她生气的人。
所幸阿阮不会无缘无故仗势欺人,她教训的那些人,不是大奸大恶也必是品行有亏之人。
只见蓝阮嗤笑一声道:“你不是不敢吧?我的剑法较之魏婴可还差着一大截呢!若是连挑战我都不敢。我可以理解为这位公子是想踩着魏婴衬托自己吗?”
金子勋虽然气急,但是也知道深浅,此时依旧不吭声。但是聂明玦却怒了。男子汉大丈夫,连个女子的挑战都不敢接,都被骂成这样了,竟然还能安然的坐在席上当缩头乌龟!简直是丢脸至极!
他拍案道:“好!你二人就比试一番!金公子,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
聂明玦算得上是此次射日之征的头号人物,他们都暂时归聂明玦调配,若是连聂明玦的面子都不给,那他是真的不要在这儿混下去了。
他强行给自己壮了壮胆,握着剑走到了中间的空地上。
聂明玦看他那怂样儿就不爽,但碍于金氏的面子还是对蓝阮说了一句:“点到为止。”
在座的,蓝湛面无表情,这样的垃圾,他倒是还不至于担心蓝阮,只要她别太激动把人打残废了就行。
魏婴满脸愁容,似乎是不愿见到蓝阮如此为他出头。
江澄也拧着眉,想着自家人被讽刺,他作为宗主还没来得及出头,反而被一个不相干的姑娘先出头了,心中颇有些被落了面子的尴尬。
江厌离眼中含笑看着蓝阮,这样维护未来的夫君,她真是对这个弟媳越来越满意了。
只有聂怀桑一人反应了过来,笑着拍手道:“好!蓝三小姐真是性情中人!”
蓝阮和金子勋此时都站在了宴席中间的空地上,蓝阮先抱拳行礼,金子勋也不得不赶鸭子上架的行了一礼。
紧接着,金子勋便迅速地拔出剑来,直接向蓝阮的门面处刺去。这般急于求成甚至有些卑鄙的对待一个姑娘家,确实让众人颇觉得有些不齿,只见蓝阮一个闪身,轻轻松松的躲过了直击过来的剑。
那金子勋也不在意众人说什么了,剑花接二连三的冲蓝阮的致命处刺去,蓝阮只是嘴角带笑一一闪开,连剑都未□□。
在场修为深的人皆看出了蓝阮像是猫逗老鼠一样轻松的闪开金子勋的攻击,偏偏那金子勋看蓝阮不还手,还当她是技不如人,在用力挥剑气喘吁吁的时候,张嘴调侃道:“呼呼,我,还当,蓝三公子有多强的实力?呼,怎么不拔剑啊?”
众人几乎要对这傻子目不忍视了,人家那很明显是逗你玩儿呢。没看蓝阮轻轻松松,回身摆手之间都显得游刃有余。再看这边的金子勋都累得快要趴倒在地了。还好意思说这种话,有些人是真的对自己没有清醒的认知啊!
“这可是你说的!”蓝阮勾唇一笑,闪着寒光的剑出鞘,剑鞘握于手中,这人太菜了,搞得她都不好意思对他动手了。
她轻轻一抛,手中的剑便转了一个个儿,剑柄朝上,剑身朝下,她身形鬼魅一般,在场众人几乎都看不清是何走位,更别说金子勋了,总之霎时间,蓝阮便用剑柄击向了他手腕上的穴位,金子勋手中的剑铛的一声落地。紧接着,蓝阮一手擒住金子勋的胳膊,将他按于地上,另一手剑挽了个花,对准了金子勋的头。
“想不到这位公子是个只会嘴上逞英雄的草包啊。承让了!”语气没有可以的嘲讽,但是这话已经够扎心的了。
金子勋被蓝阮按于地上,翻不起身来,依旧是聂怀桑带头拍手叫好,聂明玦这才回过神儿来,他倒是没想到这个金公子这么不济,放了那么多狠话,竟然一招之间就被拿下了。
“好!自古英雄出我辈,琬琰更是巾帼不让须眉!不错,营中有如你,如忘机,如江宗主和魏公子这样的年少有为之人!伐温之征必胜!”
这句话说得,似乎是因为金子勋的不争气连金子轩都忽略了。
蓝阮抱手行礼,放开了金子勋,又道:“今后这位公子还是好好管好自己的嘴。毕竟实力不济说话还欠,真的会被人打的!”
说罢便将希夷收入鞘中,转身归席,金子勋恼羞成怒,也不顾忌脸面,大庭广众之下竟捡了剑偷袭蓝阮,向她的背后刺去。
“诶!”众人皆惊,却见蓝阮依旧不紧不慢的避开,捏着他的手腕轻轻向前一推,那金子勋竟然整个人都扑在他所坐的桌案上,桌案都出了一道裂口,他的身上也粘上了饭菜的汤汁。
“这位公子,要不是看在我们与金宗主是盟友,和小金公子救过我的份儿上,今天我就卸了你的狗爪子!”
这下那些喜欢嚼舌根子的宗主,也不敢再继续讨论关于魏婴和蓝阮的事情,转而一起批判起了金子勋。
“听说这金子勋公子是金宗主和他兄嫂的私生子。”
“嘘!这话也不知是真是假,还是不要乱说,毕竟金宗主,”
“我看像真的,这金宗主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知道。”
“是啊是啊,你看看今日,金家正经的公子,都没说话呢,风头倒是都让着金子勋公子出了。”
“啧啧,这样的名头,人家小金公子恐怕是避之不及吧?”
魏婴端起酒杯来笑笑,这些人就是墙头草,见谁 就议论谁。
蓝阮这消了气坐回了席间,偷偷看了眼蓝湛的脸色,发现他没有什么表情,便试探的拉了拉他的衣袖。
蓝湛道:“回去听清心音。”
蓝阮这才放下心来,偷偷跟前排掉过头来的魏婴使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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