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乱葬岗往出走,足足半个时辰,周围的景象才由寸草不生的荒凉变为了荒草丛生的杂乱。这种地方比较容易有兔子的出没。
蓝阮便站在一旁看着魏婴小心翼翼的打探着草丛,防止惊到兔子。
然而不得不说,他确实是多虑了。
找了半个时辰,几乎将这里的荒草都翻了一遍,丝毫没有看到兔子的踪迹,连根兔子毛都没有看到。
再看蓝阮的姿势,已经从站的板正到坐在地上手托着腮看着魏婴找那只薛定谔的兔子。
他颇为难为情的摸了摸鼻尖,本来是想带阿阮出来改善伙食顺便露一手的,结果没想到碰到了人生的滑铁卢,四周只有杂草,简直半分薄面都不赏。
蓝阮托着腮,想必是因为太过用力,头都抵不住引力,使劲儿的往下垂着,本就带着些婴儿肥的两腮被挤出两坨小肥肉。
“不然我们还是走吧,大家都在翻地呢,我们在这里偷懒不好。”
魏婴听了这话反而激起了一丝胜负欲。这样说的好像是他捉不住兔子一样。
故而魏婴在听到了蓝阮说的话之后,不仅没有按照她的意思离开这里,反而更加认真的拨弄周围的草试图找出一只兔子来。
蓝阮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拔了一根草,在手中撕扯,又耐着性子看他找了好一会儿,接着劝道。“我突然不想吃兔子了,兔兔那么可爱,我们还是不应该吃兔兔的。”
个鬼啊!她想吃兔兔,想吃死了。内心早已经准备好了一百种兔兔的做法,顺便留下了想吃兔兔的口水。
魏婴此刻的内心是绝望的。他丢掉的脸,今天又捞不回来了。要么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呢。不对,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不过穷是原罪。阿阮曾经说过的这句话确实是有道理啊。
这样想一想,魏婴的脸又跨了下来。穷奇道里蓝湛的质问还历历在目。
“离了云梦江氏,你能给她什么?”
当时他信誓旦旦的说了自由二字。可是到了夷陵就是自由了吗?
蓝阮看着思维不知发散到了何处的魏婴。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不过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她举起了一只手,示意魏婴拉她起来。魏婴才准备要伸手拉她,却见她兴奋的指了指他的头顶上方“魏婴!快看。”顺着蓝阮纤细的指尖指向的位置,魏婴看到了两只麻雀正欢快地路过了此处。
来的正是时候!
魏婴速度极快的从地上摸了两块石子儿,回身时将那两块小石子儿轻轻一弹。
那两只来他们面前秀恩爱的小麻雀就僵硬的掉落了下来。
接着就是拔毛,去内脏,生火,烤麻雀。都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倒也确实不错。虽说吃这只小麻雀是吃不饱的,但是好歹能解解馋。
只不过,空着手回去,难免有些过意不去。尤其是回到乱葬岗发现大家都在辛勤劳作的时候,蓝阮就更加内疚了。
内疚的同时,更担心自己的嘴擦干净没有。偷吃要是被发现那就尴尬了。抹了抹嘴,和面前正锄地连头都不抬的四叔打了声招呼。
“四叔。”
“魏公子,蓝姑娘。”
四叔转回身来倚在锄头上笑着看着魏婴和蓝阮两个人。表情倒是丝毫都不见蓝阮想象的那种因为两个人偷溜出去的生气,反而有一种慈祥的看着自家小辈的感觉。
看着四叔温和的笑意,蓝阮不禁想着,温和的四叔和叔父一点儿都不像。叔父总是很严厉的,若是看她这个样子,肯定气的胡子都要飞起来了。
蓝阮不用动脑子都能想到叔父会说什么。他一定会说,“阿阮,你还记不记得第00条家规是什么?你真是太不像话了。”
可是她不像话了几年,叔父也没有真的罚过她。这次他一声不吭的就离开蓝氏,叔父肯定很失望吧?
“阿阮?”看着蓝阮走神,便叫了她一声,却见她偏过头去,用袖口擦了擦眼角。
四叔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惹哭了蓝阮,更不敢问她,唯恐触及了人家姑娘的伤心处,于是连忙转换话题。
“魏公子,咱们今天要把这片荒地都翻一遍吗?”
“对呀,只有这样才能种好庄稼。”
他还好意思说!蓝阮抹了泪,听到魏婴说这句话,水光潋滟的眸子瞪了他一下。
魏婴心都有些苏,却不知道阿阮为何这样看着他?他又做什么惹她不开心了?
蓝阮伸出食指戳了戳魏婴的腰,“你也去帮忙啊!”这个人,还真不愧是号称不要脸天下第一的男人,怎么好意思说出来让人家把地都翻一遍,自己在旁边看着这种话?
听到了蓝阮的话,四叔连忙摆着手道:“唉!魏公子,蓝姑娘,使不得使不得,怎么能让你们帮忙呢?这种粗活我们自己来就行了。”
这话说的让蓝阮更加难为情了,说的好像她和魏婴不是来共建新家园的,而是带着这些人来夷陵当土皇帝的。
她又使劲儿戳了戳魏婴,“快去啊!我也去,快点儿!”
魏婴心中不愿意去作农活,倒不是怕脏怕累,而是他对农事一窍不通,今天已经在阿阮面前丢了一次脸,现在要是连翻地都不会,那岂不是双倍的丢脸?
正好此时一个小圆脸的男孩儿跌跌撞撞的向着魏婴跑了过来,扒住了魏婴的大腿。
为了抱的稳些,还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手里捧着一个小布老虎,仰着头,圆的像弹珠一样的眼睛就一直盯着魏婴不放。
蓝阮嗔怪的看了他一眼,也不再说话。
魏婴心中带着些庆幸的看着阿苑走来,脸上却是无可奈何的神情。
阿苑努力的伸着手,举着手中的小布老虎,奶声奶气道:“这个,这个!”
“阿苑!别闹了!”
阿苑依旧固执的举着那个布老虎,“说话,说话。”
魏婴被阿苑磨的不行,“好好好,松开松开。”接过阿苑手中那个布偶,敷衍的模仿这老虎嗷嗷的叫了两声,便又将那个布偶递了回去。
阿苑是个小人精,哪能这么容易就被魏婴骗了去。依旧缠着魏婴,抓着他衣服的下摆不撒手。
魏婴看了蓝阮一眼,希望她帮帮忙,却看到她那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简直不能再欢快了。
他又不好当众说出来,让这个在一旁看戏的姑娘别再看戏了,只能对阿苑道:“阿苑,你再这样跟着我的话,我就把你当成萝卜种在地里咯!”
阿苑这个时候倒是听话的很,听了魏婴的话,就挪动着小短腿,自己跑到了四叔刚刚挖好的坑里,扑通一下坐在了地上。
魏婴笑着在阿苑的面前蹲了下来,打趣道:“阿苑,你还真想当萝卜啊?”
他捧起一抔土,道:“好啊,那你可不要动啊!你动了,我可就不种了!”将土扔到了阿苑的裤管上,
阿苑非但不害怕,反而配合着魏婴的动作,用两只小肉手抓着土放到自己的身上,还招呼着笑着看着他们的蓝阮。
“姐姐,姐姐,种阿苑!”
噗!这小孩儿也太可爱了吧!她也蹲在了魏婴的旁边,象征性的抓了一点土放在了阿苑的身上,“好,种阿苑。”
魏婴接道,“来咯!今天种个大萝卜,过几天啊,就能长出好多萝卜来。那大家都有的吃咯!”
阿苑一边往身上扬着土,一边逻辑十分清晰的反问道:“可是,我不是萝卜啊!”
魏婴思索了片刻道:“那就种个小朋友呗,多浇点儿水,多施点儿肥,多晒点儿太阳,就能长出好多的小朋友来咯。”
蓝阮看着魏婴一本正经的对阿苑胡说八道,而阿苑还很高兴的样子。
“我要三个小哥哥,两个小姐姐。”
魏婴大手一挥,“没问题。就给阿苑三个小哥哥,两个小姐姐。”
阿苑有些担心,皱着眉问道:“那他们长得像阿苑还是像萝卜啊?”
魏婴跟着像某像样的担心了一下,“这可就不好说了。阿苑想要他们像你还是像萝卜啊?”
他偷偷看着阿阮没有一点儿不耐烦的模样看着他和阿苑说话。这个场面似乎和他印象中的一家三口十分相似。
和蔼的父亲,温柔的母亲,和可爱的孩子?
蓝阮则想着,这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力确实高深,连个小孩子都骗的这么认真。
偏偏这两个人还一本正经的对起了话来,好像真有那么回事儿一样。
小孩儿的世界她是不懂啊。不过魏无羡倒是还挺适合带孩子的。蓝阮摇摇头,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站了起来。
她刚刚一离开案发现场,当事人的姑姑就找了过来。
温情提着一个水桶走了过来,瞪着眼睛看着魏婴。“魏无羡!你干什么呢?”
蓝阮暗自庆幸,幸好躲得早,要是被发现魏婴种人她还递土了,温情的怒火岂不是会波及到自己?
阿苑天真稚子,认真的回答道:“姑姑,我们种小哥哥小姐姐呢!”
一听这话温情就知道魏婴又拉着阿苑胡闹了。阿苑小不懂事,这个魏无羡都这么大个人了,每次和小孩子玩的这么起劲。
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低着头的蓝阮。又暗暗在心中接了一句,吧喜欢的姑娘晾在一旁,她真是为魏无羡的未来担忧。
温情一把抱起坐在地上,下半截身子都已经被魏婴和他自己种起来的阿苑,扭头对着魏无羡训斥道:“魏无羡!你不能帮忙也就算了,你还捣乱,还把阿苑种土里。阿苑昨天换下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洗,新衣服就又被你给弄脏了。他明天穿什么呀?”
蓝阮见情形不对,正要抱着胳膊假装如无其事的离开,温情的怒火很快就波及到了她。
“阿阮,你倒是看好魏无羡啊,你看看他就会捣乱。”
果然,被训斥这事儿虽然会迟到,但永远都不会缺席啊!话说魏婴这么大个人了,她能看得住吗?温情是不是太看得起她了?
“那个,我帮阿苑去洗衣服。”
“阿阮,你细皮嫩肉的哪能做这种粗活?魏无羡皮糙肉厚的,让他去。”
魏婴不甘心的反驳道:“洗衣服那是别人做的事,我魏公子怎么能染指?”
蓝阮摆着手,“算了,还是我去。”
一见蓝阮要去,魏婴又转了口径。
“唉!阿阮,我去我去!我皮糙肉厚,适合做这些粗活。你还有什么要洗的没有?我顺便!”
温情松了一个揶揄的眼神给蓝阮。蓝阮被她这饱含深意的一眼盯得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慌乱起身跟上了魏婴。
“魏婴!等等我,我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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