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婴带着苦力温宁下山,到了一家卖装饰摆设的铺子。这铺子外面挂着大大的牌匾上写着“灵宝阁”三个大字,打头处就刻了一个仙门家族的家纹,这说明是哪个家族旗下的产业,路过的玄门中人看到熟悉的家纹一般都会选择光顾这间店铺。
当然,玄门中的饰品摆设,一来自有玄门中的妙用,比如辟邪,二来,价格昂贵也是真的。不过好歹是给自家外甥选百日的礼物,这点小钱还是该花就花,不然让金子轩那孔雀看了笑话,让金氏的人小瞧了师姐,他这罪过可就大了。
不过这玄门中的店,还有更加不好的地方。那便是,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些仙门中的事情。
魏婴对于这样的信息传递并不反感。毕竟乱葬岗没有耳目,对于外界所有的信息几乎都是靠着魏婴这样亲自出马探听来的。但是吃瓜吃到自己身上就不是那么让人高兴的事儿了。
比如,这家店铺的正门的门脸处,围坐的几个人正在打穗子,就是普通的手工业者,但是知道的八卦可不少。
“这金氏啊,最近真是喜事连连,金凌小公子满月了,金氏上下都喜出望外,听说啊,仙督还想在各地设下瞭望台呢。”
一人疑惑道:“瞭望台?最近好像几大家族都在吵这个事,吵定了吗?”
“有什么好吵的呢?我倒是觉得这个瞭望台挺好的,这一来呢,可以监督各个地方的动静,二来呢,又能即时通晓消息,真不知道大家在反对什么?”
又一人对金氏修建瞭望台的目的存疑,“不太好吧?这万一,再来一个温氏检查了这样的,,”
“那能一样吗?瞭望台只是金家负责修筑,是由百家来共同管理的啊。”
“话虽如此,但是共同管理,最后还不是兰陵金氏来管?”
“唉!我倒是听闻,是金光瑶公子提的,就算赤峰尊不肯同意修建瞭望台,但金子轩儿子的满月礼还是要去捧场的。”
一打穗子的女子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也插了一嘴道:“这次满月礼办的可真是声势浩大啊。各大家族都出动了,你们听说了吗?”
店内跑堂的还在擦着器皿,听了这话也转过身来插话道:“我可是听说了,我还去参加了他那个七日礼呢。那小孩儿当时在一堆花花绿绿的玩意儿当中偏偏抓了他爹的岁华,可把他爹娘给乐坏了。当时可都说,这小孩儿,将来肯定是个了不起的大剑仙。”
一人听闻此言感叹道:“兰陵金氏不愧是兰陵金氏,一个小婴儿的拈周礼,都搞这么大的排场。”
方才那小二继续道:“你也不看看小婴儿的爹娘都是谁?能马虎吗?别说这小金夫人的夫君不肯马虎,这要是排场稍微小一点儿,她婆婆她弟弟哪个肯呐?只怕这次的百岁宴会更为铺张啊!”
那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倒不像是亲自去参加了七日宴,反而像他就是金凌本人或者是小金夫人本人一样。
又羡慕的自然就有嫉妒的,方才那打穗子的姑娘就不太能见得别的女人这么幸福,于是酸到,“小金夫人,可真是好命,只怕是前世放弃了飞升才修来的好福气吧。”
另一女子同样柠檬上身,“看来千好万好,不如胎投的好,人嘛明明也就那样。”
这就是完全否认了江厌离自身的品行,性格,为人处世的态度,将她所有的优点都归结于一点——命好罢了。
魏婴隔着帘子在里面听的真真切切,却没有出来替江厌离辩解一二。毕竟如今当紧的事失去参加金凌的百岁宴,对于这些无关人等羡慕嫉妒的酸言酸语,他还没必要放在心上。
这时一人故作玄虚道,“你们知不知道,据说这场的满月礼还邀请了一个人。”
顿时一群人围了上来,“谁阿?”
那人更加得意了,一字一顿道:“魏,无,羡。”
听到这个名字,四周一片讶然,“魏无羡?”
“是他啊?”
“怎么会是他?”
“也不知道这兰陵金氏到底是怎么想的,这魏无羡之前在穷奇道的事,难道他们都给忘了吗?”
“可不是吗?这兰陵金氏怎么会在金凌的满月礼上叫这么一个人过来?谁敢去啊?反正啊,这个事我是不会去的。”
放狠话放的猖獗,可是他一个摆设店里跑堂的,就是想去,那兰陵金氏就会邀请他了吗?
这些人说的话魏婴丝毫不在意,他精心的挑了一个白玉的坠子,到柜台处结了账,转身出了这灵宝阁。
身后还传来了他们的议论声,“他啊,就是个祸天灾星!”
“是啊,不知道又要出什么祸事了。”
“公子,你买好了吗?”温宁长得太过瘆人,尤其是颈部的黑色裂纹,一看就非常人,所以他只是站在街角等着魏婴,并没有进到店中去。
魏婴将那个精致的小木盒递给温宁。温宁打开看了一眼,感叹道:“真漂亮!”
“我跟你说啊,这些漂亮的小东西可不便宜,反正你姐给我的那些钱,已经分文不剩了,回去等着挨骂吧啊。”
温宁认真回答到:“不会不会,公子给江姑娘的孩子送礼,姐姐不会怪你的。”
“这可是你说的啊,要是回去她找我的麻烦,你可得帮我挡一挡。”
“金凌小公子一定会很喜欢这个礼物的。”
魏婴有些得意道:“我跟你说啊,这才不是我送给他的礼物呢,这只是个小配件而已。再说了,灵宝阁这种地方,这些东西除了好看,剩下的都什么玩意儿啊!”
这灵宝阁做出来的法器灵器已经算是散修所能买到的上品,可在魏婴的口中成了除了好看一无是处的摆件。这夷陵老祖制造的法器倒是名不虚传。
“那公子你到底准备了什么礼物啊?”
魏婴从怀中又掏出来一个盒子,里面是一个珠串,那珠子正是魏婴在乱葬岗种出来的莲子,每一颗上面都刻了不同的纹路,皆是辟邪驱魔的纹路。
“公子,好厉害的串珠啊,你这大半个月在伏魔洞里日夜颠倒不出来就是在做这个东西吗?”
半个月前,兰陵金氏的拜帖根本就没有送往乱葬岗,他也只不过是在下山的途中听闻了兰陵金氏金子轩和师姐的孩子降生的消息,仅仅是如此,就费心的帮金凌准备了这样一份礼物,这做舅父的拳拳爱护之情,蓝阮都十分感慨。
“不错,只要我那个外甥一挂上这个,品级低的妖魔鬼怪根本别想近的了他的身。”
他将温宁手中的盒子盖上,揣进了自己的怀里,正在此时,他听到了不远处的叫卖声,“卖枇杷咯!新鲜的枇杷。”
魏婴突然想到了当时在姑苏蓝阮吃枇杷的样子。他低头笑了笑,“我们去买些枇杷吧。”
温宁满脸的小问号,“公,公子,不是没钱了吗?”
魏婴一脸你这个憨憨什么都不懂的表情,“温宁,没钱是没钱,给阿阮买的枇杷还是要买的,你懂吗?”
温宁诚实的摇了摇头,魏婴无奈,“等以后你有了娘子就懂了。”
说这句话的魏婴满身都弥漫着恋爱的酸臭味,简直让温宁不忍直视。不过温宁是一个善良的人,不对,是善良的尸,对魏婴的话不疑有他,还是老老实实的陪着魏婴买了几斤枇杷。
看着魏婴不太满意的颠了颠那袋子,对那个重量颇有微词。“这也太少了,都不够给阿阮打牙祭的。”
温宁看看那袋已经不少的枇杷,若是分给乱葬岗的大家吃一人分一个肯定都还有余,可是在魏婴的眼中,单单给蓝阮一个人吃都叫不够打牙祭的,偏心程度简直不言而喻。
当然温宁也十分审时度势的没有说出这句话来,而是一言不发的默默的跟着魏婴往回走。
二人为了快点回到乱葬岗,特意抄了近道,这条近道如今已经荒废了许久,正是之前看守温氏的穷奇道。
魏婴感慨道:“没想到我们还会再回到此处。”
“是啊。”
二人在穷奇道的山谷之间漫步穿行,这里空旷,寂寥,偶尔传来一两声咕咕的怪叫。大概是自打穷奇道发生了温宁那场事故之后,就一直旷到了现在。
寂静的不太正常,魏婴警惕道:“有异样吗?”
温宁翻起了白眼,片刻之后,瞳仁落下,“没有,好静。”
魏婴点了点头,心里却打着鼓,“确实有点儿太静了。”
正是因为太静,所以才不正常。而且,“静”的不止是这座山谷,而是更庞大的空间。
魏婴迅速察觉事有蹊跷,拽着温宁低声喝道:“走。”
他刚刚调转方向,温宁突然抬手,截住了一样东西。那是一直直冲魏婴心口而来的羽箭。
猛地抬头,山谷两旁,山壁之上,四面八方,各个角落钻出来了许多人。约一百来号,大多数穿着金星雪浪袍,也有其他服色的,皆是身背长弓,腰挎宝剑,满面警惕,全副武装。以山体和其他人为掩护,剑尖和箭尖尽数对准了他。
那支率先射向魏无羡的箭羽,是为首一人射出的,定睛一看,那人身形高大,只是满脸的褶子,有些眼熟,似乎是金子轩的哪个堂叔堂伯的,大概是在江厌离的婚宴上见过一面。
魏婴问道:“你是谁?”
那人无视了魏无羡的问题,之自顾自的大怒道:“魏无羡,我可警告你,赶快把我身上的恶咒给我解了,我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既往不咎。”
魏婴茫然,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人是谁,更不知道什么恶咒的事情。“什么恶咒啊?”
“你到现在还装蒜是吗?好啊!我就让你看看,你亲自下的恶咒成果!”说罢他猛地扯开了自己的衣领。
他的胸膛之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坑洞!这些坑洞小的小如芝麻,大的打入黄豆,均匀的遍布他的身体,令人恶寒。
千疮百孔!
“千疮百孔”是一种阴损刻毒的诅咒。当年魏无羡在姑苏蓝氏的藏书阁里抄书时乱翻,翻到过一本古书,上面讲到这种诅咒时曾配过一副插图,图上那人面容平静,似乎并无痛觉,可身上已经长出了许多个钱币大小的黑洞。
下咒者怨念越强,中咒这修为越薄弱,后果便越严重。一开始,中术者是没有知觉的,多半会以为自己毛孔变大了,然而接下来,那些洞就会变成芝麻大小,越到后面,坑洞越长越大,越长越多,直到全身都被大大小小的黑洞爬满,仿佛变成了一个活筛子,骇人至极。而且皮肤表面生满了疮孔之后,诅咒就会开始往内脏蔓延,轻则腹痛难忍,重则五脏六腑都溃烂!
魏婴一眼就辨认出了这种恶诅,“千疮百孔?”
“不错,正是千疮百孔。”
“你中了千疮百孔,来截我是什么意思啊?管我什么事啊?”
金子勋似是也恶心看到自己的胸膛,合上衣服愤然道:“除了你擅长使用这些邪魔外道以外,还有谁会往我身上下这些阴损刻毒的东西?”
魏婴勾唇嗤笑道:“我连你是谁我都不记得了,我会费尽心思对你下这种恶诅吗?而且,这种阴沟里的把戏我不玩的,如果我要杀一个人,我会告诉全天下这个人死在了我手里。而且如果我真的要你死的话,你会比现在难看一千倍。”
这话极有道理,可是金子勋向来不带脑袋出门,更何况他如今被恶诅所扰,根本无心分辨魏婴所说是真是假,“你不是很狂吗?怎么?敢做不敢认了?”
魏婴晃了晃手里的那一袋子枇杷,想着蓝阮还在乱葬岗等他回去,就更加无心与这种没有理智的疯子纠缠了。“不是我做的,我为什么要认?”
金子勋咬牙切齿,目露凶光,“不是你做的?那定然是那个蓝阮了。你们两个奸夫□□,不是你做的定然是她了,既然你们不懂得回头是岸,那我就不客气了。”
魏婴顿住脚步,恶狠狠的盯着他。“不客气”的意思很明显。要解开这种恶咒,除了让施咒者自损道行,自行撤回,还有一个最彻底的解决办法:杀掉施咒者!
魏婴本来不欲与这种不入流的小喽啰斡旋,可是既然提到了乱葬岗和蓝阮,他便不得不动了。“不客气?你?就凭你这一百来号人?”
金子勋一挥手臂,所有门生搭箭上弦,瞄准了山谷最低处的魏无羡和温宁。
果然是他不主动招惹是非,是非也会来招惹他!
魏无羡将陈情举起,笛音尖锐地撕破寂静的山谷。然而,静候片刻,没有任何响应之声。
一旁有人高声道:“方圆十里之内都被我们清理过了,你再吹也召不来几只帮手的!”
果然是早有预谋,将这穷奇道设成了为他精心布置的葬身之地。魏无羡冷笑道:“这可是你自己找死!”
闻声,温宁举手,拽断了脖子上挂着一枚符咒的一条红绳。
这条红绳断裂之后,他的身体晃了晃,脸上肌肉开始逐渐扭曲,从脖子往面颊爬上数道黑色裂纹。突然仰头,发出长长一声非人的咆哮!
这埋伏的一百多人里也不乏夜猎场上的好手,从没听过一具凶尸能发出这样恐怖的声音,不约而同脚底发虚。金子勋也是头皮发麻,然而他胸膛上长的东西,让他更难以忍受,登时一扬手臂,下令道:“放——”
正在此时,另一侧山壁之上,一个声音喝道:“都住手!”
一个白衣身影轻飘飘地落下山谷。金子勋原本已咬着牙红了眼,一看清来人身形样貌,还挡在了魏无羡身前,又惊又躁,失声道:“子轩?你怎么来了?!”
金子轩一手扶在腰间剑柄上,冷静地道:“来阻你们。”
金子勋道:“阿瑶呢?”
去年他还对金光瑶十分瞧不起,颇为轻贱看低,如今两人关系改善,便唤得亲近了。金子轩道:“我把他扣在金麟台了。若不是我在他取剑的时候撞破了他,你们便打算这样乱杀一场吗?做这样大的事,也不说一声,好好商量!”
金子勋身中此千疮百孔恶诅之事,实在难以启齿。一来他原先相貌体格都不错,素来自诩风流,无法容忍被人知道他中了这么恶心难看的诅咒;二来中咒就说明他修为不够,灵力防卫薄弱,此点更不便为外人道。因此,他只将中咒之事告诉了金光善,求他为自己寻找最好的秘咒师和医师。谁知医师咒师都束手无策,于是,金光善便给了他穷奇道截杀之计。
金光瑶则是金光善本说好派来为他助阵的帮手。至于金子轩,因为魏无羡是江厌离的师弟,再加上金江夫妻恩爱,金子轩几乎什么破事鸟事都要和妻子唠叨一番,担心他走漏了风声,让魏无羡有了防备,是以他们一直瞒着金子轩今日截杀一事。
当年魏无羡见金子轩最后一面时,他还是一派少年的骄扬之气,如今成家后却瞧着沉稳了不少,说话亦掷地有声,有模有样:“此事还有转圜余地,你们都暂且收手。”
眼看就能杀死魏无羡,金子轩却突然拦了下来,金子勋又怒又躁,急道:“子轩,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来干什么的?息事宁人?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转圜的,你是没看见我身上这些东西吗?!”
看他似乎又想掀衣露那一片坑洞的胸膛,金子轩忙道:“不必!我已听金光瑶说过了!”
金子勋道:“既然你都听他说过了,就该知道我等不得,不要拦我!”
他二人毕竟是从小便熟识的堂兄弟,有一二十年的交情,并不算差,此时金子轩确实不好向着外人说话,而且他也实在不喜欢魏无羡这个人,回头冷冷地道:“你先让这个温宁住手,叫他不要发疯,别把事情再闹大了。”
魏无羡更不喜欢他,莫名被人围堵,火气更大,也冷冷地道:“事情原本就不是我闹出来的,为何不让他们先住手?”
四下一片不依不饶的叫嚣。金子轩怒道:“这个时候你还强硬什么?先跟我上一趟金麟台,理论一番老实对质,把事情说清楚了,只要不是你做的,自然无事!”
魏无羡嗤道:“强硬?我毫不怀疑,只要我现在一让温宁收手,立刻万箭齐发死无全尸!还上金麟台理论?”
金子轩道:“不会!”
魏无羡道:“金子轩,你给我让开。我不动你,但你也别惹我!”
金子轩见他执拗不肯软化,突然出手擒他,道:“为何你就是不懂得配合!阿离她……”
他堪堪朝魏无羡伸出手,温宁猛地抬头!
一声沉闷的异响。
听到这声音,金子轩怔了怔。低下头,这才看到了洞穿自己胸口的那只手。
温宁面无表情的半边脸上,溅上了几滴灼热且刺目的鲜血。
金子轩的嘴唇动了动,神情有些愣愣的。但是,还是坚持把刚才没说完的那半句话接着说下去了:“……她不会想看到你这样的……”
魏无羡的神情也是愣愣的。
一时半会儿,他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怎么瞬息之间就变成这样了?
不对。不应该。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他刚才明明有好好控制住温宁的。就算温宁已经被他催成了狂化状态,他也应该控制得了的。明明以前都控制得住的。
明明温宁就算发狂了也绝对不应该脱离他的控制、一定会服从他的命令不会胡乱伤人的!
温宁将刺穿金子轩胸膛的右手抽出,留下了一个透心凉的窟窿。
金子轩的脸看上去很难过地抽了抽,似乎觉得这伤势没什么大不了,自己还可以站着。但终究是膝盖一软,率先跪了下来。
惊恐万状的呼号声开始在四下高低起伏。
“鬼……鬼将军发狂了!”
“杀了,他杀了,魏无羡让鬼将军把金子轩杀了!”
“放箭!还愣着干什么!放箭啊!”
发出号令的人一回头,就一道黑色的身影鬼魅般地逼近到了身前!
“啊——————!!!”
不是。不是的。他根本没想杀金子轩的。
他完全没有要杀金子轩的意思!只是在刚刚那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没能控制住!忽然失控了!
金子轩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重重向前倾倒,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他一生都高傲自大,看重自己的外表和仪态,爱好洁净,乃至有些轻微洁癖,此刻却侧脸朝下,狼狈万分地摔在尘土之中。脸上的点点鲜血和眉心那一点朱砂,是同一个殷红的颜色。
盯着他渐渐失去光采的双眼,魏无羡脑中混乱一片。
你不是说心性如何你有数的吗?你不是说自己控制得住吗?你不是说绝对没问题,绝对不会出差错的吗?!
“啊啊啊啊鬼将军啊啊呃————!!!”
“我的手!”
“饶命。不要追我,不要追我!”
穷奇道中,已沦为一片惨叫四起的血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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