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纲吉一时也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从骸的说法来看, 他应该是不知道雪地那一段的, 所以自己在雪地里见到的那个骸, 不是眼前的这一个。
纲吉看着眼前的骸,莫名的觉得, 如果他跟骸没有在一起, 那么几年之后, 他们之间应该大概就是这样的相处模式,一个在前面走,一个在后面追。
即便眼中有对他的关怀, 脸上还是冰冷一片, 把什么情绪都在心底里。
那样太累了,不光是压抑自己的累, 连带着站在他面前的人也会很累很累……纲吉心想,如果那不是梦, 几年以后自己就要面对一个这样的骸了吗?
习惯了对方时不时的甜言蜜语和吃小豆腐, 纲吉快忘记了,骸原本是个这么冰冷的人。
“你是不是刚才做了什么不好的梦?”骸见纲吉只顾着抬头呆呆地看着自己,张嘴却一句话也不说,一副傻乎乎的模样,忍不住抬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纲吉?”
“啊,我没事。”纲吉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对骸说,“这里太诡异了,你知道该怎么才能离开这个梦境吗?我刚才试了几次,都没有醒过来。”
“这个梦不是一般的梦境,我想是刚才那只被封印起来的蛇头特地把你带到这里来的,它想利用你解开它的封印。”骸目光一凛,视线穿透守护着他们的雾气看向荒原深处的方向,“想要离开这里,看来得找到正确的出口,既然是把阴间复刻在你的梦境里,还是找你最熟悉的东西才有可能离开。”
纲吉点了点头,又看向了骸。
骸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还是这样比较好,我很喜欢这样的人。”纲吉对他笑了笑,发自内心的。
比起那个冷得让人骨头都在发颤,甚至比冰雪还要难以用温度融化的人,还是眼前这个更好。
摸上去是暖暖的,抱起来也是暖暖的,连心口也是暖暖的。
骸微微低下头,看见突然抱住自己的纲吉,有点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托住他的腰,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并把他往怀里带了带,轻笑着说:“你……在对我投怀送抱吗?”
“嗯,你也可以这么想。”纲吉嘴角一勾,从他怀里抬起头,眼神亮晶晶的,“不过你刚才不是说了么,找到这个梦境里让我最熟悉的事物,这里方圆百里我最熟悉的,不就是眼前的你吗?”
骸愣住了。
他似乎也没想到还有这一茬。
纲吉露出了点得意的笑容:“我的脑袋在必要的时候还是挺好用的吧?”说着他伸手勾住了骸的脖子,大概是因为在梦里可以放纵自己的缘故,纲吉主动亲了他一口。
骸微微睁大眼睛,像是对纲吉这难得的主动感到惊讶,他的眼底闪过一丝高兴和一丝无奈,最后捏着纲吉的下巴,将这个吻逐渐加深。
然后……他们再睁开眼睛时,就回到了现实。
他们躺在树林间,抬头看就是湛蓝的天空,阳光非常的灿烂,晃得他们差点又闭上了眼睛。
身边的几人也逐渐醒转,纲吉揉着发疼的额头坐起来,发现骸也正好在看着他,趁他发愣的时候,骸伸手把他头上粘到的落叶弄掉:“从周围的落叶来看,我们昏迷的时间应该超过两天了。”
“确切来说,正好是三天。”涂九娘的声音充满了倦意,她在对战梼杌的时候受了点伤,加上毒素发作,又化作一只白毛小狐狸,蜷缩身体盘在一块石头上,看着他们说。
她有神力,从力量的等级角度上来看,她比在场的人级别高一些,所以没有晕得很彻底,是能够判断时间的。
而包括纲吉在内,四把刀加两个人都结结实实地睡了三天,怎么喊都喊不醒。
“对了,我做了一个关于阴间的梦……”纲吉一开口,身边几人也纷纷附和。
三日月:“真巧,我也做了个梦。”
小狐丸:“我梦到的是一片荒芜,看上去非常苍凉的地方。”
源氏兄弟也点了点头,大家都梦到了同一个地方,但是梦里出现的人并不相同。三日月和源氏兄弟梦到的是曾经的主人,而小狐丸由于是从传说中诞生的,他梦到的是稻荷神明。
“大家梦到的都是自己最想见到的人吗?”纲吉摸着三天没吃饭的肚子总结道。
人在饥饿的时候反而会理智得多,纲吉一边揉着空腹,一边努力思考来转移注意力,让自己忽略这种饥饿感。于是他意识到了一件事——刀剑们在梦里见到的人,都是不在这个世界里的人。
稻荷神明暂且不提,另外三把刀梦到的可都不是活着的人了。听说阴间都是相通的,会不会出现这么一种情况,阴间是没有时间与空间概念的,所有会死的人,不管是哪个时间轴,哪个平行世界里的人,最终的归处都是阴间,也就是黄泉。
所以在黄泉,你可以见到任何想见的人,而且绝大多数是——死人。
骸和纲吉共用一个梦境,可能是骸察觉了什么,不放心他,所以跟了过来,他在梦境里见到的就只有纲吉。而纲吉的前一个梦境,看到的却是成年以后的骸……
也就是说……
可能有一个世界中的六道骸,在他还不到二十的时候就已经……纲吉心里咯噔一声,那个词汇他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要想到有那么一种可能,他就浑身发冷,脸色都白了好几分。
“纲吉?”骸发现他又在呆呆地看着自己,眼神还有点惊恐,不免皱了皱眉,“你怎么了?”
“没有……我只是饿了。”纲吉避开了他探究的目光,这种事情他怎么好跟本人说,连纲吉自己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好吗!即便死的那个不是眼前的骸,在那个世界里他们也没有交往,可只要是骸,纲吉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饿了?”骸噗嗤一笑,指了指纲吉的口袋,“你的匣子里不是还装了很多吃的吗,完全可以边吃边说,用不着辛苦忍耐。”
纲吉故意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对哦,我给忘了。”
他赶紧手忙脚乱地从匣子里取出之前在镇上囤的食物,分给大家吃,和众人坐在铺满落叶的地上来了个野餐。
骸瞥了他一眼,猜到纲吉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却也没有问,而是默默拿起一只小笼包,塞进嘴巴里。
涂九娘也从石头上跳下来,准备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纲吉顺势往旁边挪了挪,结果腿刚一挪,好奇心颇重的髭切就握住了他的小腿,撩开了他的裤管:“唔,主人……”
“咿!你、你干什么?”纲吉被他这一动作弄得猝不及防,想要收回自己的脚,又不得章法,唰啦一下倒在了旁边骸的身上,砸在骸的胸口时,头顶传来了骸的闷哼声。
髭切并不是在调戏他,他一脸严肃地把纲吉的小腿展示给大家看:“主人这里,是中了毒还是怎么的?”
大家都凑了过来,骸更是扶着纲吉,让他坐在自己怀里,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看过去,倒把纲吉弄得有点不好意思。
只见纲吉的小腿上多了一道黑色的印子,那道印子大约有绳子那么粗,手臂那么长,绕着纲吉的小腿走了两圈,颜色是纯黑色的,跟淤青的颜色并不一样,所以可以判断这不是摔出来的。
“这……这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上的,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纲吉也震惊了。
“看起来倒像是什么诅咒。”三日月摸着下巴判断道。
骸想了起来:“会不会是梦境里被那条舌头缠过的痕迹?可那个不是做梦吗?”
还是涂九娘经验丰富,她化成人形,伸手在纲吉的腿上抚了一把,分析道:“就是因为在梦里,所以他才没有中毒的症状,要真的是被舌头缠过,他这条腿就不用要了。”
纲吉打了个冷颤,想想涂九娘的丈夫自断了八条尾巴,他就赶到一阵的后怕。
涂九娘:“这可能是那颗蛇头对你做的标记,它既然盯上了你,想通过你解开封印,那么接下来你做梦时它肯定还会再次出现的。”
纲吉哭丧着脸:“那我岂不是不能睡觉了……”
骸笑着在他的脑袋上点了一下:“笨啊,我们想要找到它直接封印还很难,可它要自己找上门,不就省了我们去阴间搜寻的时间了吗?”
也对啊,纲吉差点没想到。
“不过,它为什么盯上了我,而不是这里的其他人呢?”纲吉问。
“也许……你看起来比较好欺负,柿子挑软的捏?”骸推测道。
纲吉:“……”
虽然这话听起来有点道理,可为什么他就是觉得手有点痒呢?
大家坐在野餐毯上,边吃边讨论,如果下次那颗蛇头出现,该怎么通过梦境集结大家,一起把蛇头封印。
目前基本能确定毒素是从蛇头散发出来的了,然而他们都不清楚那蛇头究竟是什么来历。
涂九娘是中国的九尾狐,纲吉是个学渣,骸是个临时抱佛脚只看过山海经的外国人,要说对蛇比较了解的,恐怕就只有刀剑们了。
膝丸从刚才起就没怎么说过话,直到大家开始猜测那蛇头究竟是什么来历时,他用比平时更加严肃的口吻开口道:“如果提起与蛇相关,又让我觉得最熟悉的妖……不对,应该说是神的话,我觉得,就只有八岐大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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