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料到傅春聆今晚竟然会过来,孔妙诧异之下不免觉得后颈发凉,冷汗涔涔,濡湿了脖颈处的领子。
她僵直地缩着身体,望向池清修的眼神中就带了一丝乞求。
她怕,怕极了——她害怕被傅春聆看到自己在其他男人身下婉转承欢的下贱样子,到时他该有多厌恶自己?
池清修凝视她须臾,忽而明白了什么,目光也随着身体的热度渐渐冷却了下来:“你方才说的别个男人,就是他?”
孔妙哪里知道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她当然也可以随口说点好听的话来敷衍,可现下脑子里像是一片浆糊,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雪颈微垂着,不发一语。
池清修默然片刻,心下已经了然,淡淡一笑:“那衣裳也是他留在你房里的吧?”
“……”
“妙妙,我说过,不要骗我。”
孔妙羞愧得想找个地洞钻下去,嘴唇紧咬,道:“公子,奴家也不想骗你。”
池清修道:“那你还……”
没等他把话说完,“咚咚”又是一阵敲门声,外面的人似乎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池清修被打搅了床上的兴致,胸中郁闷难平,到了忍无可忍之时,翻身坐起来,伸腿就要下床。
孔妙一眼瞧见,心里顿时慌张,想也不想的扑上去拖住他,急道:“公子要做什么?你要出去?”
池清修低下头来看她,那股气在胸间屏住良久,末了缓缓呼出去,他似笑非笑道:“难道你还要我躲着他不成?就算是这种事,也要有个先来后到吧?”
眼见事至如此,孔妙极力软语哀求道:“池公子,求你现在不要出去,别让他看到你……”
池清修心里很不是滋味,抬起她的下巴:“告诉我,他碰过你吗?”
孔妙浑身栗栗发颤,眼眶微红,咽了口唾沫,垂着脑袋坦白:“公子,我是骗了你。可你总也不来,我一个在勾栏院讨饭吃的妓子,不能一直等着你啊。”
见她如此情状,池清修说不生气是假的,可又于心不忍,那双脉脉温情的桃花眼就有了一丝伤怀:“他真的碰过你了?你喜欢他吗?”
孔妙飞快地向门口扫了一眼,而后把头低了下去,轻声道:“收钱办事,哪里谈得上喜不喜欢的。”
池清修道:“那好,你现在出去跟他说,让他以后不要再来找你。”
“这、这……”
“怎么,不愿意?”
“这恐怕不太好吧……再、再说池公子不是马上要成亲了吗,哪能天天上奴家这儿来。”孔妙面色微红,支吾着不愿明讲,借口虽然苍白无力,语气倒是很笃定。
“我替你赎身。”
听到这话,孔妙微微瞠目,像是惊得呆了:“赎身?”
“对,赎身!”
池清修一想到因为自己的疏忽,让她的身子被那些个脑满肥肠的男人占了去,心里就万般心痛,这让他心急如焚。抬手去刮她的鼻尖:“你这个小玩意儿,再不给你赎身,只怕日后要跟人跑了。”
孔妙眨巴着眼睛发怔,眼中闪过一丝动摇。
能跳出这个火坑,恢复自由身,不是她一直以来所期盼的吗?可她居然犹豫了。
此时门外已经没有了任何动静,傅春聆大概是离开了。
外头天色已然全黑,屋内没点灯,一切都是影影绰绰的。
月光荡荡,在房中漾出幽幽的昏黄光影,也在池清修清俊的面容上投上一层迷离碎光。
有一瞬间,孔妙在他的脸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模样。
如果……如果是换了傅春聆,他也会愿意为自己赎身吗?
她无言的沉默了很长时间。
“你考虑一下,过几日我再来找你。”
留下这句话,池清修也离开了。
·
就这么忐忑不安地过了几天。
池清修这段时间没再来过,就连平时跟他穿一条裤子的冯三公子也不见踪影。
怡兰苑人来人往,传播消息的速度跟风吹似的,很快孔妙自然就知道了原因——池清修成亲了!
至于成亲的对象,当然就是那个当众掴了她一巴掌的沈君怡。
估计短时间内,池清修是不会来这儿了,想想也是,刚新婚燕尔,自然是陪着自己如花似玉的小娇妻,哪儿还有闲工夫出来寻欢问柳呢?
不过池清修来不来,她倒是没什么想法,就怕若兰会怪自己办事不利,到柳青青面前去咬耳朵。又风平浪静的过了几天,见无事发生,也没人给自己使小绊子,便暗自舒了一口气。
某天清晨,孔妙窝在床上正睡得香甜,迷迷糊糊之际,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哐哐哐”的砸门声!
那声音就跟炮弹炸开了一样,扰人清梦,并且还没完没了!
“谁啊,大清早的催命呢?”孔妙连鞋子都顾不上穿,光着脚气呼呼的过去开门。
“敲你娘的门,还能不能让人好好睡觉了啊?!呃……青青姐?”看清门外站着的人后,孔妙愣了愣,马上换上了一张讨好的笑容,“姐姐过来找我有事?”
柳青青的视线凌厉扫过她的面颊,扬手就是一记响亮耳光。
孔妙猝不及防,应着力道往旁边一歪,半边脸颊立刻浮出了通红的五指印记,可见那力道是相当之大,幸好及时扶住门框才没有摔到。
而站在一旁的若兰伺机而动,一脚踹到了她的腿弯处。
孔妙捂脸跪下去,双眸大睁,惶恐道:“你、你们怎么可以随便动手打人?”
“打的就是你,你这个不要脸的下贱坯子!”若兰狠狠啐了一口,“还不老实交代,你背着青青姐干了什么好事?”
孔妙有一瞬间的心虚,脸上便有些慌张。
若兰毫不掩饰脸上的轻蔑,说道:“我早就说过这贱蹄子最会勾引人的下作手段,也不瞧瞧她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竟敢绞尽脑汁的勾引王爷。”
这时,有人火上浇油的道:“前些天我还看见她衣衫不整地从王爷的马车上下来,但凡有眼睛的人都知道她干了什么勾当!”
“天呐,大白天的就……还是在马车里,这贱人居然放浪到如此地步!”
孔妙不由变了脸色,身上开始冒冷汗。
柳青青面上蕴了几分怒意,伸手薅住孔妙披散的长发,咬牙切齿的露出了冷笑:“小贱货,就这么缺男人?我说那天你怎么突然跑到安华寺,原来是打着这样的主意。”
孔妙疼得眼泪汪了满眼,拼命摇头道:“不、不是的……”
“你跟他睡过了?那天从安华寺回来是第一次吗?还是你们之前就好上了?”柳青青用力合拢手指,迫使她抬头,“说!”
这种情形下,孔妙要是一旦承认,非被柳青青剥掉一层皮不可!她抖如筛糠,额头全是豆大的汗珠,咬牙道:“我与王爷之间清清白白的,没有任何逾矩行为,姐姐千万不要听信他人的胡言乱语!”
若兰见她抵死不认,简直恨的不行,挤进房内翻箱倒柜的寻找了许久,终于在枕头底下摸出一样东西——正是傅春聆的玉佩。
“这个你怎么解释?”若兰得意的扬一扬眉梢。
柳青青几乎一眼就认出了那枚比目玉佩,的的确确是傅春聆的贴身物件,平日里极少离身。若不是有了男女肌肤之亲,他怎么可能平白无故送女人这么贵重的东西?
一双杏眼陡地透出凶狠,同时手上加重力道,扯紧了头发。
孔妙不由吃痛“哎哟”了一声。
“好你个狐狸精,竟敢还想骗我!”
“求求你,轻点,好疼啊……”
“疼?”柳青青不仅没住手,还用力薅了两下,怒不可遏道,“你们欢好的时候,他没有好好疼你?”
孔妙只感觉头皮发紧,还有指甲划过头皮时尖锐的疼痛,惊恐道:“没有……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过。”
“什么都没做就送你如此昂贵的东西,呵呵,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呢?”柳青青的笑容嫣然而森冷,凑到她的耳边,几乎是用咬牙切齿的声音说道,“他是不是让你爽上天了?你们在马车上用的什么姿势?”
“……”
“说啊!”柳青青揪着孔妙的头发就往门上撞去。
孔妙在这一撞之下登时眼冒金星,只觉得疼痛无比,声音中带了一丝压抑的哭音,已经再也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我们……没有……真的,王爷他……”
“把她给我带到湮屋。”柳青青厌恶地瞥了一眼哭得狼狈的女人,站起身来,朝门外的人示意了一下。
话音刚落,从门口呼啦啦涌进来好几个人,带头的正是苑里的两位□□嬷嬷。
孔妙怔了一怔,随即慌张挣扎:“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挣扎中又被人用力扇了几记耳光,直打得耳中嗡嗡作响。
“干什么?”柳青青冷笑一声,唇红齿白间有彻骨的寒意,“既然你如此寡廉鲜耻,便只有让你受点教训,好明白一个道理。
什么东西该碰,什么东西不该碰,若是碰了不该碰的东西,你就该尝尝这后果的滋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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