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浅颜觉有些累,睡意爬上眉头,本就是随心的性子,就想着小睡一会儿吧,等不打雷了就走。
醒来时,外面已经微微露白,耳边没有雷声,看样子雨也停了。浅颜赶紧站起身来,懊恼自己怎么睡了这么久。
她小心的打量着真昱国师,见他依旧闭目端坐如初。发丝都未乱,只是自己靠过的地方,衣服有些褶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浅颜就很纳闷儿,坐了整整一晚真的不会累么,怎么还能保持风姿不减,像刚在那似的。
“还不走。”真昱淡淡的说道。
楚浅颜撇撇嘴,果然是道士,还真的清冷。不过这关自己何事?只要他答应帮忙就好。不管他有没看见,她都微微屈膝施礼,道:
“昨夜小女所说的事,还请国师多多费心。”等了一会儿不见回复,浅颜立起身来。
怎么又不说话?但也没拒绝,这就应该是答应了吧。
浅颜赶紧转身回屋,谁知道下一秒他会说什么。
知道她已走远,真昱缓缓睁开双眼。昨夜有雨,自己竟然能看见,虽不清晰,但这说明他的怪病已经有所好转。
后半夜,开始的激动逐渐退却后,真昱冷静思考一番。他在三清观这些年,所遇的雨天甚多,每次都待在这个房间,眼睛从未有起色。
昨日怎么就······,点的香没变,地方没变,真昱当然还那个真昱。唯一的不同就是她了,他看着眼前逐渐清晰的世界,心中已不平静。
浅颜回了屋子,就躺在自己的小床上。不管绿荷有多少疑问,就是不起来。
“姑娘,您这一晚上去了哪?”
“······”
“您吃点东西吧?”
“······”
“再怎么样,咱们把头发散开再睡行吗?”
“······”
绿荷弯着腰站在床边,见三姑娘紧闭着眼,细嫩的皮肤都起了褶。明显是装睡不想回答。
她也就不再问,拿了原本想晒晒的衣服叠。嘴里碎碎念:“若是被国师知道了,还不得又罚您。”
“你什么时候变得和顾嬷嬷一样啰嗦,先出去吧,我真有些累。”
听到国师这两个字,浅颜就忍不住打断。她用双手遮住了脸,还若是被国师知道,他能不知道吗?
绿荷是出去了,可窗外屋檐水珠落地的声音,滴滴答答更让人心烦。
昨夜的画面不断在出现在眼前,怎么也赶不走。自己如何就睡着了?还是在他怀里,真没出息,真丢脸。
辗转反侧的躺着比站着还难受,看着在自己枕头上缩着像个雪团似的小九,楚浅颜干脆起身。
想那么多作甚,还不如给自己家猫做个窝。
唤来绿荷,让她找出针线,又说要布。弄得绿荷晕头转向。三姑娘这是怎么的?原先她可是从来不碰女工的,这来了道观转性子了?
好在有她的指导下,几日的功夫猫窝算是做好了。虽然走线歪歪曲曲难看了些,但瞧着还算软和。
结果小九围着绕了好几圈,用鼻子嗅了嗅,竟然又回到了枕头上。楚浅颜能感觉到它满满的嫌弃,这只猫,竟然嫌她做的丑!
浅颜把小窝扔到一边,很是气馁。打算往后再不做这些了。接下来的半个月,她没了打发时间的由头,真真是无聊。
以前在府里过得安逸,还时不时的能出去玩,时间如流水,一晃就过。现在,晨幕钟响经文相伴,又时时担心着家中情况,每一刻都显得很难熬。
这日清早,浅颜正为如何消磨时光发愁。
就有小道士来报:“楚姑娘,俞子然俞公子在观外,想要拜访。”
俞子然,浅颜当然知道是谁,她就是因为这位仁兄才到的三清观,相貌却是记不清了。她看了看桌上没开封的胭脂,道:“请他进来吧。”
首辅公子到三清观,自然不需要通报。他能如此已是知礼,自己又如何能不识抬举。何况若能借此得知一些楚府的情况,岂不好事。
人很快就到了,宽袖月影白的衣服和脸上的笑一样温和,站在阳光下却比春日的太阳更暖人心脾。
楚浅颜心道:“果然不是每个男人都像真昱般冷清清的。”
虽然对俞子然没有恶感,不至于冷落他,但浅颜也并不想热络起来,他娘郭氏可真是惹不起。
任由绿荷端茶倒水,她只是礼貌性的应对。俞子然倒很自在,举手投足之间儒雅非常,脸上笑容不减。
“送来的水粉怎么没用,可是不顺心意?回头我再送些来。”声音也入泉水般,涓涓细流不急不缓。
“不用不用。”楚浅颜赶紧摆手回绝。
俞子然温柔的看着她摆弄自己的小手,道:“也是,怎么也是你自己挑得如意。今日天气不错,要不我们下山去逛逛?”
“好啊。”
浅颜立马就答应了,头点的如同鼓点儿似的。一来不用和真昱请示便能下山去,实在再好不过。再则不知道真昱有没有出手,她也想回府瞧瞧家里现在情况如何。
出道观比浅颜想象中还简单,跟着俞子然就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竟然没人阻拦。
两人往山下去,这次楚浅颜不着急赶路,一路上悠哉悠哉,看着春日风光,花鲜草绿的也没觉着累。
山上郁郁葱葱很是清幽,山下可就另是一番景象。这都几月了,地里也不见庄家苗,家家户户都挂着符咒,站在半山腰望去,横条飞舞那叫一个壮观。
今上喜修道,此地的几个村落紧挨着三清观,当然得沾点仙气。
浅颜不由赞叹道:“果然是三清观附近,大家都能成仙啦。”
俞子然讪笑着道:“没吃没喝的,真要成仙了。”
“怎么会呢,朝廷不管吗?”楚浅颜好奇的问,这里就在灵云山脚下,如何会没有吃的?就算收成不好,做做样子也不会让这些村民饿着吧。
“让人给发了丹药,说是能延年益寿。”俞子然皱着眉,语气中全是担忧。
“那也不管饱啊,没人提吗?”浅颜很诧异,这叫什么处理方法。
俞子然不由苦笑,如此简单的道理,满朝大员竟没一个人说出来,他上书过几次,都被父亲按下,皇上根本没看见。
诸事皆没有头绪,便按下心思。看着楚浅颜额间被风吹乱的头发,忍不住伸手想帮她理好,却在快碰到时停住了,只柔声道:
“都是蠢人,没你这般冰雪聪明。”
他眼含情愫,楚浅颜却只想躲避。小跑着就下了山,坐上早等在山脚下的马车。
路上,她也是攀在窗边往外瞧,顾左右言其他,不给别人说话的机会。
俞子然坐在一旁,瞧着浅颜,她那么美,楚府第一次见她就难以忘记。
京城自是繁华所在,铺面一间挨着一间,各式的吆喝声此批彼伏。浅颜到处挑首饰水粉,俞子然这个首辅嫡公子就负责在后面给银子。
直到他拿不动了,才到京城最贵的酒楼云鹤楼,找了靠窗的隔间坐下。
浅颜点菜就很讲究了,只要最贵,不要最好。否则也太不给首辅公子面儿了不是?
在三清观瘦下去的肉,她今天全要给找补回来。
小二盯着俞子然不敢走,这位姑娘明显是来吃大户,他好心的提醒道:“俞公子,这么多菜,两位怕是吃不了。”
“无妨,全上吧。”俞子然满含笑意端起茶杯,说道。
“得咧!”小二回了一声,出门瞟到墙边案条上放的一大堆东西,心道:“俞公子怕是着迷了呢。”
菜全上齐了,俞子然就在边上帮浅颜夹菜,然后静静的看她吃,仿佛这样就能饱似的。
倒让楚浅颜有些不好意思,“要不你也吃点?”
“秀色可餐,他是想吃了你~~~。”闯入隔间的男子,在她对面坐下,歪斜的靠在椅背上,一幅纨绔子弟的样子。
浅颜差点没噎着,说话这样口无遮拦,没羞没臊,但她的眼睛怎么也挪不开。
此人长得比女子还美,薄唇的一边勾起丹凤眼眯着,甚至带着邪魅妖气。
“你就是在三清观的那个女人?”说话丝毫不给人留余地,让楚浅颜尴尬极了。
“冯闵,你收敛点儿。别刚来就吓着她。”俞子然说道。“楚姑娘,这是国师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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