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和白卿书住在新建的院子里,屋内装饰十分喜庆,手工缝制的喜被特别厚实。
晚上,李玉坐于床上假装认真看书,实则在等待夫郎沐浴结束。
白卿书从屏风内走出来。他头发湿漉漉的,穿着白色寝衣,领口没有收拢。露出的锁骨呈“一”字,水珠滴落,顺着滑下去。
好一番诱惑。
“怎么没有擦干?”
李玉放下书将夫郎按到床边,“过来我给你擦。”
她沐浴时不喜有人打扰,擦头发之类都是自己做,久而久之就熟了,动作迅速,也不会扯到头皮。
白卿书顺从地坐下。
擦着擦着就听他背对着自己说:“多谢。”声音低低的,差点儿没听清。
“谢什么?咱们是夫妻,我是你妻主嘛。”李玉灿然一笑。
等到头发半干,面前的脑袋一点一点,李玉知道夫郎这是困了,没有惊扰他,活儿完成了,把人轻抱起来,放进床的里侧。
刚放下去,白卿书便从困意中清醒,眼里闪过一丝羞意,拉过被子盖好,直盖到头,一个劲儿往角落钻。
李玉看得好笑:这是做什么,我难不成会吃了他?
吹灭蜡烛的瞬间,身边的人儿便紧张起来,李玉想扯一下被子,发现被白卿书攥着,死死不放手。
“莫非你怕黑?”
她其实不大记得白卿书以往与自己同塌时的表现了。
印象中,关系相对融洽的时候,他都沉默寡言,两人夜晚从不交流。
她觉得这个夫郎无趣,要么同他欢好,要么不管不顾睡自己的。
是怕黑,还是害羞?
在黑暗中摸索着探过去,摸到了他的脸,冰冰凉凉,还带着沐浴后的潮湿。
李玉白日同好友打赌:她向夫郎提出同房要求,看他是否会应。
可如今李玉同白卿书躺到一处,感觉到触碰肌肤的真实感,她对自己说,我为何要这么做?
魂魄即将消散的时候,自己不是发誓,重来一次,对卿书好么。
他愿意又如何,不愿意又如何,总归是要顺他的意。
她也不想知晓白卿书对自己有多少情意,只要尽力让他越来越喜欢自己,向自己敞开心扉,就满足了。
李玉伸臂一捞,把人卷自己怀里。在少年不解地扬起脸时,轻捏住他光滑的下巴,准确找到那薄唇,印上去。
又在他还没有逃离之前先行离开,语气轻松地解释:
“我怕你因为怕黑睡不着,到时打扰的便是我了。放心,今晚咱们什么都不做,就这般搂着你睡罢了,可别乱动。”
怀里的人儿原本是抗拒的,听罢便不动了。他的身子果真是软软的,软玉温香,李玉的脑海里浮现这个词。
这样抱着,肌肤隔着一层衣物相贴,两人感受着对方的温度,都睡不着。李玉想找个话题,便问他:“我走后,你都做了些什么?”
白卿书隔了一阵才小声答道:“也没做什么,去见大姐夫,二姐夫。”
说话间,呼吸的热气吹到李玉的颈处。
李玉忍住心猿意马,重复着他的话,“大姐夫二姐夫……”
那两位,一个说话细声细气,温顺本分;一个则热情得过了头,却看着很假,他们俩能和卿书聊到一起?
“没欺负你吧?”有些担心,她知道白卿书不大爱同人交往,怕他们合不来。
“还好,”白卿书不愿多说,动了动,“我困了。”
那便睡吧。李玉不是爱追问的人,正要闭上眼,想起他的风寒,忙说:“等会儿,你今日可有喝药,我不在,小厨房有没有熬药?”
她字字句句都是关心,白卿书再冷,也不好意思不搭理,还是回了她:“嗯。”
李玉一只手环在他的腰上,感受了一下,好细,自言自语:“确实要多补补身体。”
谈话到这里,再说就显得啰嗦了,她这次真的闭眼歇息,没发觉少年往自己身上凑了凑。
也许刚回府第一天不适应,白卿书没睡好,半夜惊叫一声,把睡得正香的李玉吵醒了。
她眼前一片黑暗朦胧,意识到声音来源于自己的夫郎,翻身将人彻底抱在怀里,说话带了些没睡醒的鼻音:“不怕,不怕。”
随即又陷入了梦乡。
待天亮二人起床,她发现夫郎对自己的态度软化很多,竟然拿来了衣服,要为自己穿上。
面前的少年表情柔和,垂眸仔细地替自己系着衣带,虽没有甜甜的微笑,只是唇角微扬,她也能看出对方的好心情。
“今天这么欢喜?”李玉也被感染,勾起嘴角。
她不说还好,一说,白卿书的嘴角就向下了,不承认李玉所说的高兴。正好下人送来饭食,他飞快将衣带系好,便去摆碗筷,留给李玉一个后脑勺。
还解释道:“夫郎替妻主穿衣,不是寻常事?”
哟,知道叫妻主了。
李玉也不揭穿他,心里乐开了花。
较为融洽地用完一顿饭,李玉拿起帕子擦擦嘴,白卿书慢条斯理咽下最后一口菜。
李家娇惯小女儿,家中大部分任务在大姐身上,二姐呢想要念书,而她,年纪最小,最得宠,过去整天呼朋唤友,沾花惹草,没有一个正经工作。
如今成家了,便不能够这样,李家家主给李玉安排了活儿——去自家绸缎铺子里看店,学学怎么做生意。
李玉不想去,她觉得,自家那般富裕,就算靠家里每月给的零花也饿不死。
反正家中生意都是要传给大姐的,自己拿分红不就行了,多潇洒。
“倘若家道中落,你该如何?”
她出门时,向夫郎抱怨此事。原以为对方不会回应,结果白卿书替她拿伞的手一滞,轻飘飘来这么句询问。
家道中落?她家从曾祖母那代便是这儿的富户,只有越过越红火的日子,生意也越做越大。上辈子她死去时,家中还打算扩大经营呢。
李玉觉得夫郎杞人忧天,乐呵呵笑着,要去接他手中的伞:“怎么会,你想多了。”家里还得富几代呢。
伞没接到,李玉疑惑地转身,触及夫郎的视线,那黯淡的眸叫人心中发慌。
“我曾经也是如此想法。”他说,眉宇中尽是伤感。
白卿书将伞丢给李玉身边的阿涂,一挥袖子,有点儿赶人走的意思:“那妻主便按你的想法吧,反正贵府不差钱,不是要出门么,早些去吧。”
他一双秀眉皱着,眼尾微微上扬。
不是,怎么又别扭起来了?
李玉这会儿要真走,到了夜里两人铁定得僵。夫郎这个性子得改,什么事儿都不说清,总是让自己去猜。
“我哪里不对,你说出来。”李玉是认真的,她不走了,把阿涂推出去,关上门,靠着门板问。
白卿书似乎对自己方才说的话有些懊恼,压下肩膀。
没想到李玉不生气,还问他哪里不对,立马问:“……我说了,你会听么?”杏眸亮起来。
我听我听,夫郎说什么我都听。李玉使劲儿点头。
“那你好好学做生意。”
白卿书脸上有了点儿笑容,他声音放软,说,“我不懂这些,我也知晓家里日子好,可是人总要有养活自己的能力,还有,妻主不是一个人了,日后……”
他不肯说了,低下头去,可李玉心里明白后半段话的含义。
软糯的话谁不爱听?
李玉顿时心就化了,夫郎说得没错啊。她是以满不在乎的态度对待日子,但成亲了,自己要对卿书负责。
前世的卿书也是这般的心思吗?她天天想着吃喝玩乐时,对方想的是这些,而不是对自己的鄙夷?
她竖起两根手指向夫郎保证:“我明白了,我好好学,好好经营铺子,到时回来说与你听。”
危机解除,这才真正离开。
李玉家的绸缎铺不止一家,李家家主为了让小女儿练手,将正街偏后地段的那间给了她。即便如此,这店铺也是日进斗金。
因为家中是商户,幼时李家家主为了挑选更有天分的孩子继承家业,请了人教导李玉三姐妹算账等知识。
比起勤恳的大姐,聪慧却不爱经商的二姐,李玉是算得最快的。奈何她贪玩,静不下心,家主才选了老大,图个稳妥。
如今李玉重新上手,眨眼便熟悉了。她一边算账一边浏览店铺里的货物,无数匹精美的绸缎,想到夫郎嫁过来时貌似没有带太多的衣服。
于是走的时候带上了几匹,反正是自家开的店,大不了明日多招揽几个客人。
唉,也是费了心了。
正要坐上马车回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是周如意。李玉不想跟好友谈论赌约,急忙忙要上车。
“你跑什么呀?不就是个赌约。”周如意拉住她。
看出李玉的心思,周如意哈哈大笑,“我还不了解你?”
周如意说:“但是有一点我要告诉你,不论你俩昨晚如何,他对你的情意浅薄是真的,你可有什么打算?”
好友对自己的夫妻感情如此关心,李玉都不知道该不该感动。
上辈子白卿书会在自己死后,于坟前哭泣,那是因为多年的情感积累。
这辈子他才是个刚嫁过来的少年,但她会用行动一点点侵入白卿书的心,慢慢磨合,成为彼此契合的夫妻。
李玉真的打算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她如今晚上乖乖回家,没有丝毫想要同朋友去花楼的想法,也不会随意逗街上的郎君。
“古有行军打仗三十六计,今有我李玉追夫郎三十六计。”
她将抱着的那包绸缎小心搁到马车坐垫上,很是自信,“我家卿书一定会同我和和美美,夫郎孩子热炕头,你个没成亲之人定然不懂。”
这话是开玩笑,但玩笑中也有郑重其事。
李玉探出头对好友挥手:“赶紧将你家未婚夫娶回家,我还要喝你们喜酒的。”
她在周如意追上来之前将身子缩回去,让赶车的车娘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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