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沈星箩觉得嗓子隐隐发痒,像是要感冒的先兆。
她拉开窗帘,一夜北风,卷得世界也跟着变了个色,外面绿化树上的叶子被卷走了许多。
她捏捏嗓子,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卡在嗓子里,让她上不去也下不来的难受。
等灌了一杯热水下去,嗓子舒服了一些,才翻出外套套上,慢悠悠去了酒吧。
现在中午时分,气温没有早晚冷。
只是降温降得突如其来,才九月中,中秋都没过,就开始感觉到凉意。
沈星箩眉头略皱了皱,九月就开始冷下来,那冬天可怎么过,尤其是她的手。
酒吧营业时间从下午五点才开始,这个时候人极少,来来去去都是几个工作人员在打扫。
沈星箩进门时候,老三打着呵欠从后面绕进前门。
沈星箩看着他过去。
小米从健身房回来,路过沈星箩,老三两眼无神地抱着吉他又过去了。
沈星箩:“.......”
她忍了半天,没忍住。
“老三,你昨天看没看见一条银色手链?上面有个五角星吊坠。”
老三一脸懵,“你常常带在右手那条链子?”
待她点头,老三当即摇头,“没看见过,昨天在录影棚也没看到。”
她脸上难免浮上失落。
老三追问,“是不是很重要啊?”
“不重要。”沈星箩强笑,“一点都不重要。”
确实不重要,只是她自己心里放不下而已。
她脸色不好,老三这人没多少眼力见,还想继续追问,小米赶紧来拉走他。
小米笑嘻嘻问她,“星箩姐,你今天要干什么?”
沈星箩看着小米,倒是想起了一件新的事,“前天被砸坏了的卡座重新修了没有?没有的话得把卡座全都换过。”
前天晚上酒吧里接待了两桌客人,头先来了一桌,要了一个卡座坐着喝酒,里头有个小网红跟着。后来来了一桌,要的位置正好在头先一桌隔壁,后来的那群人里有个男的正好是小网红的男朋友。
男女朋友相见在酒吧,而且还撞见女朋友依偎在其他男人怀里。
何等人间修罗场。
两桌人齐齐愣了一分钟后,打起来了。
打起来倒不要紧,只是打坏了酒吧里一排卡座,把沈星箩心疼得要死。
小米也想起前天的修罗场了,她啧一声:“那小网红也是人才,劈腿还能被男朋友当场抓住,我寻思这也挺惨了,最惨的小网红劈腿的事被发上微博了,她那男朋友据说也是个网红,现在两边粉丝在大撕逼,女的粉丝说男的渣男家暴,男的粉丝说女的出轨骗炮,狗咬狗一嘴毛。”
沈星箩也感概,劈腿能劈到如此境界,这也算是天都不帮她了。
她对八卦没兴趣,听小米说完就过了,她很少上微博,对此兴趣了了。
她关注的重点只有一个,“记得找人来把卡座修好。”
老三抱着吉他又过来了。
沈星箩:“......”
老三殷切看着她,“星箩姐,我报名我们的乐队申请过了,节目组晚上说要来拍一组我们的素材。”
沈星箩一愣,眉眼弯弯浮现笑意,“好事,来拍吧,需要我做什么?”
“给他们拍拍场地和做几段采访就行了。”老三眉开眼笑的,“晚上陪我们一起演只曲子吧星箩姐,我觉得你在我身边我要安心一点。”
沈星箩去外面丢垃圾。
昨晚酒吧打烊早,垃圾没处理,沈星箩一个人拿不完,手里拎着两大袋垃圾往外走。
小米从前台出来,“星箩姐我帮你。”
酒吧临街,白天人少,一到了晚上门口尽停了车,几乎家家酒吧都在门口划了停车位,但从来不够。
因为昨夜的风,街两边落了不少叶子。
小米跟着沈星箩出来,她身上还穿着短袖,一出来就打了个哆嗦。
“好冷。”
沈星箩笑她,“你身体这素质不错,怪不得说你们南方小姑娘抗冻。”
小米老家在南方某省份,今年刚到北城的第一年,传媒大学的学生,正好看见酒吧招聘兼职,就来了酒吧。
小米摇头否认,“这个季节我家还在出太阳,年年到十二月份都入冬失败,我们南方人不抗冻吧?”
沈星箩神秘一笑,等过完了这个冬天她就知道南方人到底抗不抗冻了。
小米匆匆丢了垃圾,转身就往回跑。
冷得受不住。
沈星箩跟在她身后。
她脚步一停,转身看着身后的一辆黑色轿车。
这辆车半个小时之前就停在她酒吧门口了吧?
沈星箩看了看,车牌号不熟,她没见过,更不是隔壁几家酒吧常用车。
她心里疑惑,这车是在这等人还是有别的意图?
-
五点后,陆陆续续有客人进店。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五点半到酒吧,两个二十多岁的男摄像,提着三个黑袋子,袋子里装着三脚架跟打光板。
两个摄像高高壮壮,十分钟时间在台前架好了三脚架,演出前还有一组老三乐队的采访要录。
其中一个戴眼镜的摄像先跟沈星箩打招呼,“老板娘,我们就拍几个镜头就成,不会打扰你们吧。”
沈星箩在吧台前站着,“你们随意,只要不拍客人,其他都行。”
她人小小巧巧,又瘦,除了一张娃娃脸上有肉,四肢纤细的过分。
就这么杏眼带笑看着摄像的时候,倒把摄像看得不好意思起来。
摄像挠挠头:“那我就自己转转看看,看能不能取一些别的镜头。”
沈星箩一笑,随两个摄像在酒吧里跟着乐队的成员转悠。
门口风铃叮当一声响,又进来一个客人。
沈星箩看着电脑,随口招呼一声,“欢迎光临。”
没人应她。
进来一个女孩子,短发个子高瘦,穿一件黑色皮外套,乍一看就是都市精英的模样。
沈星箩愣了一下,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人看着有些眼熟。
女孩子一进来径直就奔向两个摄像,跟摄像绕着整个酒吧转了一圈,最后转回了前台。
女孩子看着前台里面的沈星箩,呆了半响,问:“沈星箩?你是不是沈星箩?”
久远而残存的记忆在脑子里浮现出来。
沈星箩终于认出了这个女孩子,当年给盛和洲表白不成的文艺部学姐宋璐。
她有些认不出这个学姐。
变化实在太大,当年仙气飘飘的学姐如今走起了朋克摇滚风,剪了短发换了一身打扮,看着颇有几分利落干脆的意思。
小米站在沈星箩身边,两人本在谈笑。
沈星箩眉眼中笑意敛去,抬头看了一眼学姐,眼神在宋璐身上走了一圈。
“学姐,好久不见了。”
宋璐惊讶极了,眉峰聚起,语气渐渐拔高,“你回来了?不是说你坐牢了吗?出来了?”
沈星箩脸上一点笑意都没了。
“学姐是听到假消息了吧,六年前我出国留学了,两个月前才从国外回来的。”
宋璐不置可否地一笑,转而打量沈星箩。
沈星箩看她变化大,她看沈星箩也同样变化大。
当年还在学校时候,沈星箩就是短发酷女孩的模样,尤其打鼓的时候,头跟着节拍摇晃,一头短发也跟着摇晃,酷得比全舞台的男孩子都帅。
如今的沈星箩,短发早已长及锁骨,一张脸巴掌大小,杏眼含星朱唇小巧,脸上五官无不精致,皮肤细腻白皙,身上穿着一件米色针织衫,气质温润了许多。
只是瘦得过分。
像是一块玉蒙在雾中,身上凌厉气息褪去,被雾渐渐温养出来。
宋璐心里一惊,她变化居然这么大?
“这是你开的酒吧?”
宋璐扬声问。
来者是客,沈星箩给宋璐倒了杯水,随宋璐坐在吧台。
她擦着杯子点头,“嗯,做点糊口生意。”
她态度冷淡,对宋璐恍如陌生人,更甚者还不如陌生人热情。
宋璐神色渐冷。
摄像拿着摄像机过来,站在宋璐身边问,“璐姐酒吧内部镜头素材拍得差不多了,你看看接下来拍什么?”
宋璐看着沈星箩笑了笑,“沈星箩,我还没介绍,我现在在我们的乐队做执行导演,以后咱们应该会常常见了。”
沈星箩看着摄像笑了笑,根本没接她的话。
宋璐顿时有些下不来台。
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她根本不在乎自己现在在做什么,更加不在乎自己如今混成什么样。
她脸上的笑冷了冷,又浮了些许,“素材都拍完的话来拍拍老板吧,老板也是素材的重要一部分。”
摄像有些跃跃欲试地看着沈星箩,“老板娘可以拍吗?”
一些素人会很介意出镜,但他实在觉得这个老板娘的颜值太适合上镜了。
沈星箩皱眉看着宋璐,“学姐,你们来拍的是我酒吧里的乐队不是我,我不必喧宾夺主,你们安心拍乐队就行。”
宋璐不同意,“老板也是乐队的重要成员,当然要拍。”
摄像有些为难,他看出了沈星箩不想上镜,把对着沈星箩的镜头移开,“老板娘不愿意就不拍了。”
宋璐彻底冷了脸,“你不拍,拿过来给我拍。”
宋璐看了一眼摄像,从高脚凳上跳下,一把把机器从摄像手里抢过来,开了摄像镜头。
机器红灯一亮,她举着机器拍沈星箩。
她的行为出乎意料,让沈星箩措手不及。
前台桌子上有一本杂志,沈星箩顺手抓过来挡了脸。
宋璐扛着单反,亮着灯的镜头一直追着沈星箩。
沈星箩跟宋璐隔了一个前台桌子,沈星箩在里,宋璐在外。
她眼神一冷,一手拿杂志挡着脸,一手想伸过去抓机器。
奈何距离远如银河。
摄像满脸无奈,酒吧众人围过去。
一只手从宋璐旁边伸出来,这只手手指修长,肤色冷白,指甲饱满,只是指尖略有薄茧。
这是宋璐在镜头里看到的。
这只手准确盖在宋璐手里的镜头上,轻轻巧巧就把单反从宋璐手里夺过来。
与此同时,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插进来。
“你的镜头敢再对着她,我现在就能给你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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