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媳妇？”卫定坤反应了两秒钟，“你要给我介绍对象？”
“嗯。你不是说没别的要求，长得漂亮就行吗？我说这个，你绝对满意。”柳生开了个玩笑，把孙翠儿的具体情况说了，唯一的一张照片随附在信里，他手上没证据，“你要是愿意，我就安排你们见一面。”
“成，那我就听你安排。”两人过命的交情，卫定坤不会怀疑柳生别有用心。反正他来这，一个是因为收到了卫庆的信，另一个就是为了躲家里的相亲。
吃过饭，柳大娘牵着巧儿去了趟村长家，孙燕娘刚收拾好一家人换下的衣服，用桶装了挑在肩上。
“燕娘也在呢，正好有事找你，你妹说了人家没？”柳大娘略有些急切，村长媳妇还以为是柳生回心转意了。
“还没呢，我妈在家一天天的都要愁死了。”孙燕娘放下扁担，一颗焦躁的心逐渐雀跃起来。
还没说亲，那就好办了。柳大娘拉过她的手，“那就巧了，我家柳生有个战友，今年二十八，人长得端正又有本事，在部队里职位比大生还高，也没结婚。今儿吃饭的时候让我给他做媒，说想找一个踏实顾家的，我琢磨了半天，咱们村也没有什么合适的姑娘。于是我又想村里的媳妇谁家还有没出嫁的妹妹，这不，一下子就想到翠儿。”
柳大娘编了一大通，拐着弯绕到了孙翠儿身上，“人在我们家住下了，你看，找个机会让两个年轻人见一见？”
孙燕娘等的就是这句话，村长媳妇也明白了，原来不是柳生回心转意了，而是来了个找媳妇的战友。柳生当初一个月工资就不老少，这战友职位还更高，那一个月得多少工资？
“我看行，大娘你等着，我这就给翠儿去信。”孙燕娘衣服也不洗了，事关小妹的终身大事，做什么也不能耽搁。
得到肯定的答复，柳大娘也满意了，“那我等你那边的消息。”
“妈……”送走柳大娘，孙燕娘看向坐在板凳上的婆婆。
“你去吧。”村长媳妇摆摆手，“早去早回。”
“哎！谢谢妈。”她欢喜地应了，连衣服都来不及换，拍拍身上的灰，赶紧往外走。
孙翠儿在家里等得几近绝望，人也因此憔悴了几分，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的美貌，反而多了点病西施的韵味。昨天晚上她分明听到了有人偷偷撬门的动静，吓得握紧床边的镰刀，一夜都没敢合眼。
她现在连一个人出门都不敢了，院门口传来敲门声，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翠儿……妈……帮我开一下门。”院门紧锁，孙燕娘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在家，只得扯着嗓子高声喊道。
“姐！”孙翠儿听出她的声音，急忙跑了出来，“你总算来了。”
“快跟我走。”孙翠娘顾不得心疼她的憔悴，她刚才似乎看到有生面孔在她家周围转悠，趁现在还是下午，路上人多，安全。
孙翠儿知道她要等的人来了，擦干眼泪，回头关好院门，“三婶，我去我姐那了，您帮我跟我妈她们说一声。”
隔壁三婶应了一声，走出来时两姐妹已经走远了。
到了望山村，孙翠儿的情绪完全平复下来。出于女方的矜持，她先在村长家住了一晚，第二天收拾好以后，才如同上次那般跟着侄子何兴去了柳家。
“来了。”柳大娘领她进门，说了几句话以后，就悄悄将地方腾给了两个年轻人。
卫定坤在部队历练多年，整个人和柳生一样，都有着军人沉稳可靠的气质。况且他比柳生要年轻，再加上出身良好，比起柳生，他无疑是更加优秀的。
孙翠儿几乎是一看到人，就变得分外安心。
而卫定坤，早就在孙翠儿进来的时候就惊艳得说不出话了，只不过他脸皮比较厚，没人看出来。
“我哥终于要结婚了。”房门没关，卫庆看了一眼他哥的表情，得出结论。这么多年的亲兄弟，他还不知道他哥是什么德行？
“为什么啊？”虽然孙翠儿是真的漂亮，但柳巧儿还是不太相信一见钟情这个说法。
“你别看我哥长得老实，但实际上，他最喜欢漂亮姑娘了。我妈给他介绍了那么多个对象，他一个都没看上，全都是因为觉得对方长得不够漂亮。”卫庆不把他们当外人，直接揭了他哥的老底。
柳巧儿明白了，这人大概就是重度颜控患者。
果不其然，卫庆这话说了没多久，柳巧儿就看见卫定坤笑了。
两人说了些什么大概除了当事人和听力出众的柳生以外没人知道，不过卫定坤出来的时候说了一句给家里发电报，所有人就明白，这事成了。
卫定坤在柳家住了三天，每天都是早出晚归，也不晓得干嘛去了。三天后，他带着卫庆跟柳生辞行。
“我回去打结婚报告，你真不跟我一块？”单身了二十八年，终于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卫定坤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急躁得不行。
“你打结婚报告跟我有什么关系。”柳生故意装作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人姑娘还等着呢，你赶紧带着户口本回来。”
“你就等我好消息吧。”卫定坤分明不是这个意思，但他也不再劝，当务之急，除了打结婚报告，就是找到背后那人。
柳生做事光明磊落，并不曾得罪多少人，卫定坤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几个怀疑对象。
“我这次走了短时间内大概就不会回来了，这支笔送给你。”卫庆拿出随身携带的钢笔，弯腰将它郑重递给眼前这个还不到他腰的小姑娘。
之前的事闹得有些大，卫家不敢再把他一个人留在下边，卫定坤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弄他回城。
“那我去找你好了。”柳巧儿摸遍自己的荷包，没找出与之价值相等的东西，“下次我再送你一支新的。”
“好，那我等你送我一支新的。”她人小鬼大的样子冲淡了卫庆心中离别的愁绪，“你赶快认字，我回去了给你写信。”
卫庆站起身来，他手上只提了一个很小的包，他在团结村待了三年，最后要带走的也只有这么点东西。
“好，我会给你回信的。”柳巧儿朝他挥手做再见，“你一定会考上京大的。”
“借你吉言！”卫庆没有回头，他有些忐忑的心里忽地生出无比坚定的信念，他一定会考上京大的。
“嘣！”柳巧儿手上还捏着卫庆送给他的钢笔，被这个声音吓得差点摔了个屁股蹲儿，还好柳生手快将他扶住。
“妹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何兴也被吓了一跳，然后献宝似的把手里的东西拿出来，“妹妹玩鞭炮么？”
柳巧儿小时候也是跟着家里的堂哥堂弟们玩过擦炮的，过年的时候小摊贩上都有卖，红的绿的，有些需要点燃，有些使劲扔地上就可以炸开。
但是没有任何一种听上去有何兴这个响亮，难不成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二踢脚？柳巧儿不敢接，怕万一把自己炸伤了。
“给我看看。”柳生把何兴身上的鞭炮全搜了出来，刚才那一个就把地上炸出了半指深的小坑，这威力，比一些子弹还大，落在小孩手里，一个不注意就容易出事，“妹妹怕这个，你们踢毽子去吧。”
何兴有些不情愿，这可是他攒了好久的零花钱才买到的。
“你听话，空了我带你进山逮兔子。”柳生跟他提出交换条件，听到逮兔子，何兴立马将鞭炮抛到了脑后。
柳巧儿也就被吓了一会，很快就缓过来。来了这边以后她日子便过得有些不清楚，看到鞭炮才想起来，好像是要过年了。
也是，柳大娘前段时间还凑齐花生米、黄豆等食材熬了一锅八宝粥。
家里有一本老黄历，上面写了很多内容，柳巧儿翻过一遍，没看懂。在心里根据吃八宝粥的时间做了个加法，才推算出来今天是腊月十九。换成新历，应该快到二月份了。
难怪她觉得最近好像没那么冷了，远处的山脚微微吐出一点黄，好像是迎春花的颜色。
还有十一天就要过年了。
火车票上的十月四号仿佛还清晰可见，竟然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吗？柳巧儿不禁有些恍惚，四个月，差不多一学期的日子。
“请大家注意，请大家注意，明天早上，明天早上到周家大院，杀年猪了，杀年猪了。”广播一连播了三遍，听得出来是村长的声音。柳巧儿的恍惚突然就烟消云散。
这头年猪本来应该腊月初就杀的，但是因为这是望山村最后一条集体喂养的年猪，为了让大家多分二两肉，一直拖到了现在。
“杀年猪咯！”何兴发出一声欢呼，柳巧儿心里没有太大的感觉，有柳生在，她基本没有缺过肉。
分肉的时候王带弟又闹了一场，她想把张三一家那份也一起领回去，不过受到了村长的阻拦没能如愿。
“你们回去把肉藏好了，再把那五块钱给她，就说为了凑钱把肉买了，她就不会再刁难你们。”
两个小孩倒没什么，看上去比没分家前还胖了一些，村长媳妇心疼这是心疼张三两口子，望山村里现在干活最拼命的就是他们，可惜摊上王带弟这么个吸血割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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