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英回到府里,杜老夫人刚刚转醒, 见到儿子失魂落魄的模样, 不禁悲从中来:“儿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英仿佛被这一声唤醒,怒火中烧:“不孝女,不孝女!马球赛时蔓姐儿惹恼了柳相, 这是柳相对我的报复!”
杜老夫人听到惹怒柳相瞬间又晕了过去。
一天被刺激的连续晕倒两次, 放在杜老夫人这个年龄上不是小事, 杜府又慌忙去请郎中。郎中拿了脉,又问了老夫人的饮食起居,摇头道:“这是邪风入体之症,那些油腻之物最好不要再吃了, 也不要在受任何刺激。”
简单来讲就是中风。
只是杜老夫人年纪大了, 若是再遇到一些刺激的,恐怕就直接翻眼过去了。
等杜老夫人醒来时,四肢倒是还能动弹,但嘴巴有些斜。
郎中越发肯定了自己的诊断,将杜英带到外间,小声道:“贵府老夫人确实是中风之症,此症无药可医,但若是能养得好, 以老夫人的身体再活个十年也不成问题。只是老夫人今日已晕倒了两次,凡是中风之症,若是晕倒三次就很难再救回来了, 以后可千万不要让老夫人再受刺激了。”细细留下了各项叮嘱,开了药方后便告辞了。
杜英原本还要跟她商议回乡之事,想到郎中的叮嘱,只得让院子的丫鬟嬷嬷们都小心伺候着。
杜秋蔓听说杜英要她去书坊时,放下手中的话本子就要过去。小桃紧随其后担忧道:“老爷肯定会把被罢官的气出在您身上的。”
“他能怎么出气?”杜秋蔓挑眉,“打我吗?”
小桃:“……”这倒也有可能,但最后被打的肯定不是小姐。
但正如小桃所担忧的那样,杜秋蔓刚走到书房门口,脚边就被扔来一个茶盏。杜秋蔓一顿,书房里杜英沉声道:“逆子还不过来!”
杜秋蔓示意小桃留在外面即可,自己把玩着手中的团扇慢悠悠的走进去,刚一进屋,就听到门被带上了。
杜英脸色阴沉,他还没说话,杜秋蔓竟然就直接找了个椅子坐了下去,手里摇着团扇,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令他看的更加火大。
杜英气极反笑:“你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你找我来若是说这些,那我可就走了。”杜秋蔓做势就要起身,杜英突然厉声道,“柳贞贞是你故意摔下马的?!”
杜秋蔓:“不是。”
“你还狡辩!”
回来的这一路杜英想了许多,原本自己一家在京城过得好好的,自从杜秋蔓回来后就开始出事。看起来她结交了贵人,带回了些伴手礼,但每一次闹到最后吃亏的总是杜府其他人,而得意的总是杜秋蔓。就连她去宫里投壶,升官的竟然是周达,当时被她用花言巧语糊弄过去了,现在仔细一想,里面有大问题。
这丫头根本就没有改好,她还记着四年前被逐出京城的仇呢!
还是和以前一样顽劣不服管教!
杜英后悔现在才看清这个女儿的真实面貌。
“米氏是不是你杀的?”
杜秋蔓诧异的看向杜英,讽刺道:“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下作。虽然她的确该死,但还不至于让我脏了手。”
“你果然还是承认自己与她不对付了。”杜英冷哼,“也是,她是后娘,待你自然不比娇儿亲近,你要是拿她出气也就罢了,为何惹到柳相头上,你可知你的意气用事给府里招来大祸了,真是个蠢货!”
“为什么你会觉得是我主动惹的柳相?”杜秋蔓对杜英的逻辑实在是不能理解。
谁料杜英理直气壮道:“就算柳府的姑娘惹你生气,你也得让着。别问为什么,就因为她是相府的姑娘,你老子我在官场上也得敬柳相!你是真蠢还是假蠢,为父升官,对你们都有好处,你现在能有这样的锦衣玉食的日子,这都是为父的功劳!若不是为父能在京城当官,你以为你还能过几天好日子?现在好了,为父被罢了官,你也没有依仗,我看你以后怎么办!就算嫁出去,你不要妄想有娘家给你撑腰!”
“说来说去,还不是你没用。”杜秋蔓觉得好笑,“你自己在官场上站不住脚,别人随便一参就倒了,怪我得罪柳府?”
“你——”杜英气的抄起砚台就砸了去,杜秋蔓微微侧身,砚台摔在地上,震的屋外的丫鬟一惊,小桃就要冲进来,却是杜秋蔓杨声道:“没什么事,父亲手滑将砚台摔了而已,不用进来伺候。”
杜秋蔓捡起砚台,走到杜英书桌旁,将东西放上去,低声问:“你想知道那日马球场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杜英沉默了一会儿,想了想,还是说道:“你说吧。”
“那日柳贞贞见我们领先了,抢了她的风头,心情不爽,便联合崔静珠两个人要将我从马背上摔下去,但她们骑术不精,没有害到人,却将自己害了,事情就是这样的,你爱信不信吧。”
杜英听完后更气了:“她是相府姑娘,一贯是心高气傲的。你既然知道她好胜心强,要在马球赛上出风头,你就让她出不就行了?你与她争什么争!”
“我的意思是,若那日不是我运气好,现在瘫在床上的就是我了。父亲难道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女儿吗?”
“那你现在不是没事吗!”杜英吼道,“现在是老子我被你连累的罢官!你看看你,老子养你这么大,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原来杜大人对待儿女的态度是有用和没用?”
“你喊我什么?”
“杜大人啊。难道还要叫你杜侍郎?哦对了,你已经不是侍郎了。”
“放你出去那几年还真是让你生出反骨了,你不吃点苦头,还真不知自己姓什么!”杜英做势就要抄起手边的镇纸打人,杜秋蔓突然道:“慢着!”
杜英狠狠剜了她一眼:“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杜秋蔓收起了玩笑之意,平静的几乎不带任何感情道:“当年我娘刚入京便病重,米氏是她在京城认识的闺中密友,你是不是就是那个时候和她勾搭上的?”
“混账!”
杜英再也忍不住了,一镇纸就砸了去,但被杜秋蔓再次躲过,一边躲一边念念有词:“看你这么生气,看来是真的了。”
杜英气的宛如一只发怒的狮子,四下寻找趁手的东西。
杜秋蔓又道:“这么多年,你知不知道米氏故意在我身边放的那些丫鬟都是心思各异,勾着主子往歪路子上引的?我回老家的路上,米氏一包迷药迷晕我,要将我卖给牙婆,你竟只是将她送到庙里,杜英啊杜英,杜秋蔓这个女儿在你眼里只是一个工具吗?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当父亲的责任和对女儿的愧疚?”
杜英重重喘着粗气,杜秋蔓的话问完了,她在等着他的回答。
过了半晌,杜英恨恨盯着她:“你果然还是有气。”
“我经历了这么多难道不该气?”
杜英闭了闭眼,重重道:“子不言父之过,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这些道理你应该懂。”
“这就是你的答案?”杜秋蔓失望的看着他。
杜英背过身:“你出去吧,念在你我父女情分上,今天你说的这些话为父不追究了,今后你在府里安分些!”
“好。”杜秋蔓点了个头。杜英没想到她竟然答应的这么爽快,又担心她会生什么幺蛾子,谁料自这次糟心的谈话后,杜秋蔓果然一直待在府里,也没见她去找什么大公主府搬救兵。不过这些还不足以消他心头之气,一个小丫头片子竟然也敢对他大吼大叫,直接将杜秋蔓禁足在了小院,不许她的人外出一步。
小桃见到杜秋蔓那日回来后就安静了下来,心里十分忐忑:“大小姐,您要是有气就冲我撒吧,别憋在心里。”
杜秋蔓噗嗤一笑:“我在你眼里就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
“当然不是啦。”小桃连忙道,“大小姐是这个世上顶顶好的人。只不过府里的那些下人也太势力了,之前见您手松,一个个抢着跑来当差。现在呢,一个个的恨不得当咱们不存在,连伙食都在克扣。这几天吴春也进不来了,您都吃了好几天的清粥小菜了。”
杜秋蔓走向窗外,目光却是看向杜英的书房,不禁叹道:“我总认为人到了一定地步,还是知道的悔改的,但我错了,恶人之所是恶人,是因为他们心里的良知早就没有了,指望他们幡然醒悟是不可能的。”她不喜欢没有意义的仇恨与复仇,就连马球场上对待崔静珠也给了三次机会,同样的,对杜英,她也是如此。对方就算是死,她也会让他们死的明明白白,从这个角度来看,她的确是个大好人。
“大小姐,咱们明天就要回昌平了。那些人跟着一起回去,肯定又要闹一出的。”小桃根本不愿意杜府这群吸血鬼去昌平,凭什么大小姐用心经营的庄子和铺子让这群人享用。
杜秋蔓摆了摆手:“不用担心。杜英已是白身,又没有什么指望,就算回去也翻不起什么波浪,更何况,你认为昌平的杜家人还会对他那么客气吗?”
小桃一愣。对哦!那边的杜家人对杜英十分瞧不上,但对大小姐倒是十分喜爱。
“没有官身,又没有宗族支持,银钱也没有多少……”杜秋蔓呵笑道,“他还能翻出什么波浪?”
杜英唯一能够拿捏她的就是婚事,但米氏死的挺好,虽然是后妈,但由于两家没有合离,现在大家都要守孝。而杜秋蔓觉得自己这母孝守完了,也应该守父孝了。留着他多蹦跶几天,无非是怕他死在京城太抢眼罢了。
离开京城那日,杜府遣散发卖了不少奴仆,只留下了几个贴身伺候的,而米氏那些嫁妆只留下一座庄子,其余的都变卖了,得了银钱全都落在杜英的口袋里。
这几日他在书里想了许多。回到老家也不算太遭,那边也有铺子和田庄,更别提还有一个坐拥君子扇的书坊了,之前大家离昌平远,让杜秋蔓在里面做了手脚,等他回去了,把这些家财归拢,倒也不愁银钱。
有了银子,就有了后路。他还可以拿着银钱去官场疏通一二,也许再过个四五年,又能复起了呢,更别提米府还欠了他一个大人情,要知道他至今都还没有将米氏做的那些事宣扬出去。
杜英心里的算盘打得砰砰响。
不知不觉一家子已走出京城。
一路上停停走走了好几日,杜英原打算一口气到城镇里歇息,但后面婆子来报杜老夫人身上不爽,马车里晃的厉害恶心反胃,杜英只好让大家原地休息。
四辆马车停在外围,小厮们也在外面守着,女眷们则被扶着走下马车,坐在铺垫上。天色不早了,但现在再赶路肯定也来不及,只得在野外将就过一晚。
大家燃起了篝火,杜秋蔓坐在江氏身边,江氏冲她慈爱一笑,将烤好的红薯递给她:“打小你就爱吃这个,刚烤好的,可香了。”
杜秋蔓喜滋滋的接过,小心咬了一口,轻声道:“姨娘你怕不怕?”
江氏微微摇头:“我怕什么呢,就算回去了日子也是照样过罢了。更何况,我还有蔓姐儿不是么?而且啊,我们现在是回昌平,哪里什么模样难道我不知道吗?更忐忑的应该是那群人吧?”江氏微微指了指不远处的杜雪娇等人,“从官家小姐变成现在这样子,估计心里很不好受。”
杜秋蔓哼了声,撒娇道:“姨娘你怎么不问我心里好不好受,我现在也不是官家小姐了。”
“因为我们蔓姐儿从来不屑于这个身份啊。”江氏拿出帕子小心翼翼的擦着她嘴边的残渣,“没有这个身份你能过得更好,但他们没了这个身份,就什么也不是了。”
“姨娘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
江氏看着她闪烁的眼神,也笑着点头。这辈子她虽然被米氏害的没有留下一子半女,但她现在不怨了,因为她拥有一个最孝顺的女儿。
月上树梢,四周静悄悄一片。
虽然是夏天,但为了防止野兽,营地的篝火并没有熄灭,由下人们轮流看管着。只有四辆马车,平时女眷坐在上面还行,但入夜都要睡里面位置可能就不够了,更别提其中一辆还是杜英独享。
杜秋蔓不愿意挤着,拿着一个枕头下来,江见状也跟着走来,见杜秋蔓不悦的眼神,江氏笑道:“姨娘给你打打扇,野外蚊虫多着呢。”
杜秋蔓知道她是担心自己:“好吧,姨娘先睡,我年轻呢,底子好,明天去镇上补觉就成。”
草地上铺了粗布,好在这个时节并不冷,拿出一床薄毯也够了。杜秋蔓将枕头摆好,正躺下,却见着马车里的杜雪娇探出身,狠狠瞪了她一眼。
杜秋蔓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没理会她。
夜深人静,众人赶路也都累了,虽然露宿野外,但也都昏昏欲睡。月色浓的化不开,原本闭眼小憩的杜秋蔓陡然睁开眼,然后又侧耳附在自己的枕头上。她的枕头是露宿野外特制的,军中常有,能听到数里之外的脚步声。
“姨娘,小桃,连翘,大妞,玲珑快醒醒!”杜秋蔓赶紧将身旁的人都推醒。
江氏迷迷蒙蒙的睁开眼:“怎么了?”
杜秋蔓站起身,五人被她这动作吓了一跳,杜秋蔓又走到外围推醒了吴春和吴大全。
“这是怎么了?!”吴春紧张的冒汗,又不敢大声喧哗。
杜秋蔓尚不能确定几里之外的到底有多少人,来意如何,她长呼了一口气:“这附近可能有马贼。”
此话一出,醒来的几人又吓了大跳!
“不要慌!”杜秋蔓打量着四周,“除了姨娘和玲珑,你们几个都会爬树是不是?”
众人点头。
“好,现在听我的,都爬到树上去,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出声,这里树叶茂盛,藏人不成问题。劫匪抢了银钱就走,不会在这里多停留,也不会仰头去找人。”
“蔓姐儿你呢?”江氏刚问完,整个人被杜秋蔓背了起来,没一会儿就被她带到树上去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识到杜秋蔓的身手,刚想要叫,又想起杜秋蔓的叮嘱,赶紧咬紧了牙关,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剩下几人也都根据杜秋蔓的指使纷纷爬到大树上面去,为以防万一,吴春和江氏待在一起,若是出了什么事,还能带着她逃。而连翘小桃几个,都是经历过逃难的,随机应变不在话下,唯一比较吃亏的就是玲珑了。但她知道,自己以前做的那些事能够被大小姐在今夜喊起来,已是捡回的一条命,不敢有半句怨言。
江氏藏在树上,望着地上的人,紧张的不断咬着帕子:“蔓姐儿为什么不逃,她要做什么?”
吴春只觉得手心里都是汗,安慰江氏道:“大小姐心里有成算的。”
醒着的众人中唯一比较淡定的大约就是小桃,连翘扫了她一眼:“我看你一点都不紧张?”
怎么说呢,可能是大小姐给她的安全感太足了吧。小桃握拳:“我相信大小姐!”
另一棵树上大妞和吴大全待在一起。吴大全低声道:“等会儿要是劫匪追来了,阿姐你带着大小姐还有爹爹先跑,我断后!”
大妞没好气的给了他一巴掌:“少在这里逞英雄,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吴大全小声嘀咕:“这不是就算卖钱也是我比较能卖的好价钱么,我冲出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会更多些。”
杜秋蔓走回营地,若无其事的继续睡下。随着那群人的声音越来越近,杜英也惊醒了。这段时日他一向浅眠,想着晚上吃的有些多,干脆从马车里爬出来放个水。
刚出来,就隐约听到了人声。
杜英心道不妙,大声道:“都赶紧起来!!不好,有劫匪!!”
这一声所有人都惊醒了,但也晚了。随着马蹄声渐近,一把明晃晃的刀到了眼前。杜英吓得大叫一声,噗通就跪在了地上:“好汉饶命!!我这里有白银百两,赠予好汉,只求饶了我一家老小啊!!”
马匪头子刘唐顿时大笑:“哈哈哈哈倒是个上道的。”
杜英战战兢兢的仰头看着眼前一群人,黑压压的,至少有十来人,而且还都骑着马跨着刀。凭他府里的那几个小厮书童绝对不是这群人的对手,更别提剩下的都是老弱妇孺。
刘唐用刀背拍了拍杜英的肩:“看你识相的份上,把银钱交出来就行了,你的命老子就不要了。”
说完,轻轻挥手,身后的马匪纷纷下马,直接冲到营地里开始搬东西。
女眷们围在一起瑟瑟发抖,一个个头把头埋的极低,生怕被马匪看中。几个使粗婆子围在最外面,突然杜秋蔓感觉自己被推了一下,抬头一瞧,杜雪娇一双仇恨的眼睛正盯着她。
“你不要命了吗?”杜秋蔓低声呵道。
杜雪娇惨然一笑。她就知道杜秋蔓也是怕的,若是在这里被马匪掳了去,正好报米氏之仇。正要再推她一把,谁料自己动作太大,引来了马匪的注意。
“啊!!!”
女眷们尖叫起来。
一个粗糙的手直接将杜雪娇拽了出去,兴奋的拖到刘唐面前:“大哥,你看这小妞怎么样?!还是个没出阁的姑娘!”
借着月光,马匪们打量着杜雪娇,杜英厉声道:“好汉,这是我闺女,她还小不值一提,你们要多少银子我都给你们,只求你们放了她吧!不然……不然我可以送你们其他女人的!”
刘唐探下身,伸手摸了一把杜雪娇的脸,又看向不远处的女眷们,啧啧摇头:“也就是她有些看头,带回去吧。”
“不要!”杜雪娇拼命挣扎,“爹爹救我啊!!”
可杜英哪里敢动,四周都是马匪,一不留神就没了性命。
杜雪娇见整个杜府没有一个人来救她,似疯了一样:“杜秋蔓!!是你推得我!你凭什么还在里面?!杜秋蔓是我姐姐,她也没有嫁人啊!!”
藏在树上的江氏恨不得冲下去吃了杜雪娇,她看得清楚,蔓姐儿什么都没做,明明就是杜雪娇自己心里歹毒,将自己害了不算还要害蔓姐儿!
刘唐一听,竟然还是一对姐妹花,顿时笑的邪性:“杜秋蔓?这名儿倒是好听,是府上哪位小姐啊?”
杜秋蔓扫了眼跑来的马匪,干脆自己走了出来:“是我。”
“哟,胆子倒是挺大。”刘唐摸了摸下巴,“爷喜欢你这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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