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西月听着席云斐的话, 却并未慌张, 反而是顺着席云斐的目光,回头往身后望了一眼远处的小厮。
随后,她才解释道:“那名小厮是值守在温泉处的人, 先前我发现我有个东西掉在了那里, 又怕明日再去寻的话,就找不到了。”
“丢了什么东西?”席云斐好奇的问道。
“是这个。”
楼西月伸出手来,席云斐这才发现她的手刚才一直紧握着。在其掌心, 有一个约三寸高的小兔子, 由白玉制成。
“诺。”楼西月继续伸了伸手,示意席云斐将手伸出来。
席云斐下意识伸出手去,楼西月便将那个玉质的兔子放在了他掌心里。
兴许是被楼西月握着久了,触感不似玉本身的冰凉, 而是带着一片微温之感。
楼西月眨眨眼, 才解释道:“本来是打算明日再给你的。还记得路上有一次我同哥哥一起上街去,却没让你跟着吗?”
“那一次, 我让哥哥陪着我去选玉料了。”
席云斐垂眸看着掌心里的兔子, 栩栩如生, 精致的眼睛鼻子与嘴巴, 姿态可爱。
他注意到楼西月话语中的关键, 问道:“这兔子……是你亲手刻的?”
“是啊。”楼西月点头, 又解释道:“以前我学过这雕刻的手艺,不过那时候我刻的都是些木头。木头好刻嘛,这玉比木头难刻多了, 可能稍稍有些不太好看吧。”
席云斐连忙道:“好看的,栩栩如生,好看极了。”
随即,他又想到楼西月学这雕刻技艺,从前定不是为了好玩儿,是为了生计。
一个木雕,能卖几两钱呢?
席云斐似乎看见了从前,一个小小的身影提着篮子,在寒风凛凛中跑到街上去叫卖木雕。
想到这里,席云斐眸中神色便软了软。
楼西月闻言,弯唇一笑,伸手指了指自己,又转而指了指席云斐,道:“你我同年同日出生,在年份上的属性都是兔子,因而我便选了这兔子来刻。”
“毕竟是小世子先找到我的嘛,这是我个人给你的礼物。”楼西月说罢,垂眸看着席云斐掌心里的兔子,又道:“将兔子翻过来看看。”
席云斐闻言照做,在兔子蹲着的脚底刻了两个字:云斐。
楼西月指了指,解释道:“这里有你的名字,若是不小心弄掉了,应该也能找得到。”
怎么会弄掉呢?怎么会弄得掉呢?
席云斐心说道,这兔子是他小仙女送给他的,他定是会好好保管的,怎么可能弄掉呢?
“不会的,我定好好带着它。”席云斐弯唇含笑道。
他看见了自己手中那个草蚂蚱,递过去道:“拿着玩玩儿,我刚才闲时编的。”
随后,席云斐又严肃了脸,认真道:“夜里风大又危险,你怎么能一个人跑去后山找它呢?”
“下次不会了。”楼西月略微垂眸,乖巧道。
席云斐见状,弯了弯腰,对上楼西月那双清亮的眼睛,才道:“我话中的意思是,下一次再有这样找东西的时候,记得把我叫上一起,我才好保护你啊,小仙女。”
他伸出手去,楼西月见状笑了笑,同样伸出手,同那只手轻轻拍了下,道:“好啊,小世子。”
……
冬日里的第一场大雪纷纷而落,直到三日后才有了雪化的迹象。
那夜的刺客,最终是没抓到的。
听说沈袭出示了令牌,领着人将整个山庄都快翻个底朝天了,也没找到刺客。
刺客当然没藏在山庄了,早在当日夜里便被楼西月送走了。
沐贵妃身边那两名武艺高强的侍女中,其中一人受了伤,仅有另一人护着。
沈袭了解了情况后,便托楼玉衡带了信物先行一步,去上京里再领些人来接应。
随后,一行车队便辞别山庄,朝着上京继续出发。
约两日后,一行人终于在夜色来临之前赶到了上京城中。
城门处,楼玉衡立在一旁,身旁有人叨叨絮絮的念叨着:“来了吗来了吗?怎么还没到啊?路上需要走这么久吗?”
那是个一身黛色锦衣的妇人,五官秀美,身形窈窕婉约,乌黑长发梳起成髻,发髻间斜斜插了精致双钗。
正是楼玉衡与楼西月二人的母亲,楼夫人沈氏沈仪。
“要我说,就该我亲自去接人嘛!我那马儿跑得飞快,定能带着月月快些归家的。”楼光霁见状,忍不住出声道。
楼光霁身形挺拔如青松,面容冷俊,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气势凛然寒冽,此刻却咧开了嘴,注意着城外大道的方向。
这三人按着推测的时日来算,今日午时过后便早早来到了此处,等着迎接楼西月。
沈氏扭头见了自家将军咧嘴傻笑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拍了下他,轻咳道:“别傻笑,吓着月月了怎么办?”
楼光霁闻言,原本傻笑着一僵,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想尽量让自己露出个和蔼笑容来。
他暗自扯嘴角比划调整着,努力露出个平静笑容,结果一听见楼玉衡说“来了”后,那嘴角的笑容不自觉又咧开,恢复成了如初的傻笑。
一队马车从城门驶进来,沈袭见了楼家三人,下马招呼道:“姑姑,姑父,表弟。”
沈袭因肩负着护送沐贵妃之职责,并未多做寒暄,只道过几日再来拜访,便复又上马去。
车队从街道上缓缓而过,只余最后一辆马车在楼家三人面前停了下来。
楼西月听见外面的动静,伸手掀开帘子,下了马车来。
“月月啊,我是你父亲啊。”楼光霁见了楼西月下马车,还未仔细打量,便出声道。
他内心激动,连带着自家夫人刚才说好的别傻笑也都忘了个一干二净,只望着楼西月。
楼西月轻笑,朝他行礼道:“父亲。”
楼光霁委屈巴巴的嘀咕道:“叫爹爹也亲切些啊……”
这话听着,一旁的沈氏连忙伸手在楼光霁后腰处一拧,楼光霁脸上委屈巴巴的模样一僵,想痛呼,又怕吓着了楼西月,只好咧嘴大笑出声。
楼西月眨眨眼,又才笑道:“爹爹……”
随后,她没等介绍,便朝着沈仪行礼。
“爹,娘,我回来了。”
沈仪闻言,美目中闪烁着泪光,连忙拉过楼西月,凑近些仔细打量着,又轻声喃喃道:“乖孩子,回来了便好,回来了就好。”
“月月,我们一起回家。”沈仪拉着楼西月,两人朝着楼府的方向走去。
楼光霁见状,期待地看着。
他还想再听月月喊一声“爹爹”的。
楼西月暂且停了停脚步,回头看向停在原地傻笑的楼光霁,喊道:“爹爹现在不回家吗?”
沈仪闻言也回头望了一眼自家大将军。
楼光霁连忙点头,跟了上去,道:“这就来这就来,我们一起回家去。”
楼玉衡被自家爹娘冷落在原处,只哭笑不得。
随后,他转身看向停驻在一旁的席云斐,拱手道:“世子寻到我妹妹之恩,等过几日,我必登门拜访。”
席云斐知晓现下楼家人与小仙女定有很多话要说,因而并未出声打扰。
听见楼玉衡的话,席云斐也只是一笑,挑眉上前,拍了拍自家大舅哥的肩膀,道:“你我都是自家人,何必言谢?应该的,这都是我该做的。”
席云斐不说还好,他一说,楼玉衡便又想起来了,脸色瞬间一僵,只轻哼一声,拂袖朝着远处而去。
待看到楼玉衡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后,席云斐才收回了目光,打马回家。
马蹄“哒哒”声响起在长街尽头。
连恒苦恼的看着自家骑马远去的世子,又望了望身边留下来的马车,只好认命吩咐车夫将马车驱赶去相应的地方去。
夜色降临,长街上亮起了万家灯火,少年骑马而归。
远远的,席云斐便望见了自家王府高阔的大门,以及守在门前的门房。
“吁!”
扯了缰绳头,让马停在容王府门前,席云斐翻身下马。
“世子爷回来啦。”门房惊喜喊道,又迎上去牵了席云斐骑回来的马,令侍者牵去马廊处饲养着。
席云斐迈步走进王府,寻了人问道:“父王母妃现在何处?”
“王爷王妃正在吃饭的厅堂里,世子现在去,正赶得上晚饭。”那人恭敬回答道。
席云斐便转了方向,往饭厅行去。
吃饭的厅堂外有两名侍女正候着,还有陆续上菜者来往进出。
那两名侍女看见席云斐的身影,连忙行礼道:“世子安好,王爷王妃在厅内坐着。”
席云斐点点头,迈步走了进去,朝着自家父王母妃行礼道:“父王母妃,我回来了。”
容王妃早便听见了外面侍女的声音,此刻见了席云斐,眸光略亮了亮,似充满期待般,连忙招招手让席云斐过来。
待到席云斐近前来,容王妃忙着询问道:“斐儿,我儿媳呢,怎的没带回来让母妃瞧瞧?”
席云斐笑道:“母妃,你儿媳也才是第一次来上京,总得先回家瞧瞧吧?”
容王妃闻言,脱口而出:“儿媳都没回来,你回来做什么……”
话一出,容王妃还没任何反应,倒是一旁的容王正喝着茶呢,听见王妃这般出声,忍不住重重咳嗽了出来。
“烟儿,你怎么这样说呢……”容王唤容王妃的闺名。
容王妃姓廖,名为凝烟。
“你管我??!”容王妃不理会容王,正为没见到未来儿媳而失落呢。
随即,她又兴致勃勃道:“楼家的姑娘长得好看吗?”
“好看,好看极了。”席云斐定定道。
容王妃认真道:“楼家这姑娘回来了,楼家定会举办一场宴会的,届时我再去瞧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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