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 一个叫雁容的宫女称是跟随在虞昭仪身边的侍女, 她向席景和献上一份血书。
据传这份血书是虞昭仪在冷宫中写下,求席景和彻查她诞下死胎一事,其中定有隐情, 并在血书中陈述数个疑点。
兴许是席景和忆及当初, 念及旧情,也可能有别的缘由,他当真命人彻查了此事。
当年一事, 被冷宫中一场大火烧尽, 本就难查。
这一查,便是几个月。
来年春,查案之人得到蛛丝马迹,顺藤摸瓜, 所有证据纷纷指向坤宁宫主人, 那位皇后娘娘。
陛下当场震怒,下旨称皇后德不服人, 特废除其后位。
与此同时, 太子替其母亲求情, 被席景和怒斥, 禁足东宫三月有余。
同年七月, 废后于冷宫中郁郁而终, 太子失宠。
宫中,沐贵妃一人盛宠,虽未为后, 却执掌凤印。
数月后,外敌来犯,太子自请领兵出战迎敌,意图重新赢得陛下重视,却在战事中因故丢失三座城池,导致战败而归。
随后,便是一废太子。
宫中皇子,太子被废,三皇子醉酒落水而溺,五皇子不堪大任。
太子之位空悬。
在众大臣的请书下,席景和下旨恢复太子身份,但因太子在后宫中无人帮衬,太子一直未有出色政绩。
此后三年,太子碌碌无为。
约是九年后,席云斐记得那是在边境外敌来犯,楼将军与楼玉衡于边关迎敌,朝中有人与外敌勾结,导致五万军士全部陨没。
随后,朝中震荡,陛下重病。
太子率人造反,于宫中厮杀,未能成功,被贬为庶民处死。
在宫中混乱之时,五皇子被乱军所伤,数月后救治未果而身亡。
至此,二代之中,再无皇子,只余沐贵妃所出的云乐公主一人。
席云斐思索着未来十年间所发生的大事件,手中握着那纸条,半晌才道:“你将这只鸽子带回去上些药,别让它飞跑了。”
连恒点头应道:“那世子现在要回去吗?”
“我在此,等个人。”
等连恒捧着那鸽子离开,席云斐又望向宫墙方向。
未来十年间所发生的那些事儿,看似并无任何联系。
其源头,却都来自于今夜虞昭仪产下死胎所牵连的。
今夜,究竟会有多少人牵扯于其中呢?
他的小仙女此刻在宫中,又在做些什么,究竟是属于哪一方的人呢?
远处深宫已到了宫禁时分,宫门已关。
席云斐立于夜色阴影中,久久未有动作。
……
宫中,令仪宫。
虞昭仪遣散了其余侍候宫女,只留下楼西月与雁容。
她面前摆放着一碟子形状可口的糕点。
楼西月垂眸望了那糕点一眼,又看见虞昭仪的动作,不免问了句:“明知道这糕点有问题,还要吃啊?”
“这糕点中下的药,是助我今夜催产的药物。”虞昭仪解释道,“这宫中有人要我今夜提前产子,必定是做好了什么准备的。”
“那我要做的,就是帮你看看究竟是谁要搞你,另外将你的孩子带出宫去?”楼西月指尖轻点,问道。
虞昭仪应了声,她抬手拿起一块碟子中的糕点,吃了下去。
没片刻,她便捂住了肚子。雁容便想去喊人,被虞昭仪拉住。
虞昭仪冲楼西月招招手。
待到楼西月过来时,她才道:“我设想的,应该是沐贵妃派人来做手脚,可这宫中窥探我这一胎的人太多,我的猜错可能有错。”
“一切就拜托你了。”
“好。”
虞昭仪见楼西月答应下来,才放开雁容的手,让她去外面喊人。
楼西月便扶虞昭仪去床榻上坐着。
“我最近又调查出了一些东西。”虞昭仪虽脸色苍白,额上出了薄汗,仍是没痛得吭声儿。
“沐贵妃有一女,为云乐公主,你知道吗?”
楼西月便想到今年年初在楼府见到的那个小姑娘,云乐公主还送了她一个布娃娃。
“我曾经见过云乐公主一面。”
“其实当年沐贵妃生的并非是公主,而是一位皇子。”虞昭仪附身过来,在楼西月轻语道。
“谁换的?”
用一个公主换了皇子?
楼西月诧异,却又想到沐贵妃身边那两名武艺高强的侍女,觉着再怎么样也不该有此差错才对。
她转眸望向虞昭仪,却见虞昭仪勉强一笑。
“我不是说过吗?沐贵妃是个疯子,她的孩子是她自己命人换的。”
“皇子换成了公主,你猜猜那位原本该是六皇子的男婴如今会在哪里?又或者,被沐贵妃亲手解决了?”
虞昭仪见令仪宫宫门处匆匆而来的人影,又嘀咕了一句:“我好歹只是睡过皇帝而已,没想覆这江山。”
“可沐贵妃……是想让席景和断子绝孙啊,疯子真可怕。”
宫院内,传来宫人的喊声。
“快!快来人!昭仪要生了。”
没片刻,令仪宫中便慌乱起来。
也有人去将此事告知给席景和。
楼西月做了易容,待到寝宫内人多了起来,她便沉默退后,在一旁做个丝毫不起眼的小宫女。
她偶尔也被人喊着给虞昭仪递块帕子,擦擦汗之类的。
给虞昭仪擦拭着额角薄汗时,虞昭仪顺势握住了楼西月的手。
“遭了!昭仪这一胎,有些难啊,快去告诉陛下。”宫中稳婆久不见进展,连忙冲宫人喊道。
楼西月指尖搭在虞昭仪脉间一瞬,便悄然输了些内力给虞昭仪,并喊道:“娘娘坚持。”
“对对对,你就在一旁给昭仪娘娘支撑着,手不要放!”宫中稳婆见状,指使道。
……
霞曦宫。
有侍女来报,沐贵妃便披了衣裳坐着。
“陛下那边的情况呢?”沐贵妃问道。
“陛下与好几位大臣商议要事,一时半会儿怕是抽不开身来。”侍女恭敬答道。
“抽不开身来才好。”沐贵妃平静颔首,垂眸盯着那摇曳烛光看了好一会儿,才道:“你去吧,这会儿去令仪宫瞧瞧虞昭仪,正是好时机。”
“诺。”侍女应声退了出去。
沐贵妃起身坐在桌前,思索了片刻,才询问身旁另一名侍女:“云乐现在睡下了吗?”
“公主最近努力了些,挑灯看书,今夜才熄了灯睡下不久,应该还没睡熟。”
“那将她抱来吧,我倒是许久未与云乐谈谈心了。”沐贵妃吩咐道。
侍女领命,便去了偏殿云乐公主的住处,告诉给云乐公主身边的侍女。
随后,云乐公主便被叫醒,侍女给她披了件披风,将人抱了过来。
沐贵妃抱了抱云乐,温柔笑道:“云乐啊,想跟母妃一起睡吗?”
云乐点点头,却不出声,乖顺得很。
“那今晚,云乐就跟母妃一起睡。”
“好。”云乐终于出了声,小声应答道。
……
楼西月握着虞昭仪的手,只觉得虞昭仪整个人都在轻颤着,显然是痛到了极致。
“昭仪,快了,看见头了!”宫中稳婆喊道。
楼西月眨了眨眼,正有所察觉时,虞昭仪便放开了她的手。
殿上来了一人。
那位稳婆连忙冲楼西月道:“你再去打盆热水来。”
楼西月与雁容对视一眼,便应声离开。
她出了寝殿后,于转角无人处,又从一处暗门溜进了寝殿暗室。
这处暗室,是虞昭仪早就准备好的。
寝殿上方有人来。
那位稳婆还在说话,她开始吩咐指使其他人做事离开,吩咐到雁容时,雁容略一迟疑,才应声出去。
寝殿内只余两三人。
没片刻,便有婴孩的一声哭啼传进了暗室内。
与此同时,殿上那人悄然潜了进来,抬手落掌便敲晕了那稳婆。
此时,虞昭仪已因脱力而昏迷了过去。
那人抱起婴孩,小心翼翼的捂了捂那孩子的嘴鼻,避免孩子再哭。
楼西月立于暗室之中,将这一切看得清楚。
那人穿着宫女服,容貌平平,混入人群中丝毫不起眼。
而且,楼西月还真见过这名宫女,正是沐贵妃身边那两名武艺高强的侍女之一。
若是仅凭雁容一人,真没法应付。
沐贵妃的人抱起那孩子,便又潜上了殿顶,她抱着那孩子出了令仪宫,摸去宫墙边,便有人在此等待着。
那孩子被放置在挂篮里,被那人送了出去。
楼西月追着那人出了宫墙时,才动手劫下了虞四的孩子。
此时,天色乍现,上京城各处街道上也都没几个人。
楼西月垂眸打量着挂篮中的孩子,是个男孩,五官白净,似乎因才出生的缘故,皮肤皱巴巴的,有些丑丑的。
此刻,这个孩子没哭,肉乎乎的手指动了动。
楼西月伸了食指,去拨拨那手指,想着虞昭仪之前告诉她的事情。
沐贵妃当年诞下的孩子是个皇子,却被她亲手换成了个公主。
这个操作,好迷惑。
一个皇子,不是比一个公主更能成为沐贵妃争权夺利的柄权吗?
可沐贵妃只称自己生下的是一位公主。
难不成真如虞昭仪所言,沐贵妃是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楼西月仔细思量着,又去回想前世的线索,总觉得沐贵妃所做的一切,像是在为谁铺路一般。
可二代皇子中,三皇子醉酒身亡。
沐贵妃若是再对太子和五皇子下了手,宫中已无其他皇子可继位,她是在为谁铺路?
就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换掉。
这么恨当今圣上的嘛?
可又有谁,是沐贵妃费尽心思想帮的人呢?
楼西月一怔,手臂跨着挂篮,朝前行去,耳畔忽闻一声箭矢厉啸之响。
却有一支箭横着而来,楼西月只得后退半步,那支箭从她身前擦过。
“你抢的是别人的孩子吗?”
楼西月听着这声音,转眸与那人对视一眼。
眼前这场景似曾相识,那支箭也熟悉。
——箭术超绝者,世上无几人!
楼西月心中更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那是她曾经动过一丝的念头。
除了二代皇子之外,她的小世子也可以继位。
作者有话要说:掉马双向进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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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动的这个念头,在前面有过一点儿迹象哈,就是她在温泉山庄遇到雁容时,问过雁容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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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示一波:
沐贵妃换孩子这个操作,是个很大的伏笔哈。
虎毒不食子,但她是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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