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夜深人静之时。
街道上传来更夫打更之声,夜色深处,有身影乘风而去。
一户人家中,婴儿哭啼之声隐约传来,有妇人披了外衣,起了身来,一边哄着自己的孩子,一场喊着床上睡得死沉的男人起来点灯。
男人迷迷糊糊之中摸索着,坐在桌前点了烛灯,刚一转身,便有一道黑影窜了进来,手中持小刀,刀光在烛灯下泛着寒亮。
再不远处,他夫人与孩子已经悄然陷入了沉睡之中,男人吓得浑身一抖,噤了声儿。
“放心,你夫人和孩子没死,只是睡着了而已。但若你不配合,那可就不一定了。”
那人声音略微有些嘶哑,不辨男女,唯有一双露在外面的眼睛清亮无比。
“告诉我,今日戌时那个身着黑衣背长刀的男人,去你店铺做了些什么?”楼西月冷声问道。
被威胁者,便是楼玉衡今日现身过的那家当铺的老板。
楼西月趁夜而来,就是打算问清楚为何今日戌时的时候,出现在东街尽头的人并非是楼玉衡,楼玉衡反而是出现在了那家当铺之中。
除非这家当铺中有关于她的一些虚假消息,才会引得楼玉衡前往这家店铺询问的。
老板被问及,努力回忆了今日戌时的客人,很快想起了楼玉衡这个人,谨慎回答道:“回这位……的话,那位公子拿着一张图纸来询问我店中是否有那物的。”
“什么图纸?”楼西月把玩着手中的小刀,问道。
“上面画的是一块玉佩的样式,我曾见过类似的玉佩,印象颇为深刻的。”老板垂眸,老实回答道。
楼西月微挑眉,心里有些惊讶,面上仍是不露不显,问道:“你见过?那后来呢?”
“当时来抵押那块玉佩的,是一位姑娘。我清楚的记得,当时那位姑娘来抵押玉佩之时,店中有一位富商正好看中了那块玉佩,想当场买下那块玉佩,只是我见那小姑娘有些不舍,心生不忍,只是让小姑娘日后再来赎回即可。”
楼西月思忖片刻,问道:“中间有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老板略微停顿,又继续道:“我原以为那位姑娘是手头有些紧张,才暂时抵押那块玉佩的。但当日下午,那位姑娘却又急急忙忙而来,很快就将那块玉佩赎了回去。一来一回之间,不过两个时辰而已。”
就像是特意为了展示给某个人看一眼似的。
楼西月默声嘀咕了一句,收回了刀子,目光凌厉,看了那当铺老板一眼,冷声道:“今夜之事……”
“放心放心的,小的绝对不会透露半句出去的。”老板连忙低垂着脑袋,许诺着。
等他再次抬起头来时,屋内已经没了楼西月的身影。
来无影去无踪,悄无声息着。
……
第二日,楼西月还没醒之时,楼玉衡便拉着席云斐起了个大早,收拾收拾着,出了客栈。
虽然不进飘云阁中,但楼玉衡觉得可以在阁前对街上蹲守着,等着那家伙出来。
飘云阁中,等到楼西月起来后,洗漱着收拾完后,她正想从飘云阁后院通道出去,却被江无肆叫住了。
江无肆看见楼西月下意识的疑惑,没好气儿道:“今天一大早,就有两个家伙蹲守在飘云阁外,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心急得紧,要在对街上从早站到晚呢?”
“什么?”楼西月懵了下,思绪很快转跟上来,“你是说……”
“找你的。”江无肆直接了当道。
楼西月昨夜去了哪里,江无肆也清楚一二,她管理云阁信息交易渠道,外面那两家伙跟谁接触过,都清楚着呢。
“这两人……”楼西月一拍额头,有些无奈。
原来自家大哥少年时,竟然是这么傻乎乎的人儿吗?
飘云阁白日不营业,其大门自然是不会开的。就连那些留宿飘云阁的客人,第二日也是从飘云阁后院通道出去的。
大白天儿的,哪个会光明正大的从风月之地正大门走出去的啊?
楼西月想了想,还是从飘云阁后院通道出去,再绕到了飘云阁大门对街,便看见了那两个傻乎乎蹲守在街边的小可怜儿。
她向那两人招手示意着,等到他们过来之后,才问道:“你们怎么来飘云阁大门等我的?”
楼玉衡讪讪一笑,闷声道:“有些着急。”
楼西月了然,指了指自己刚才出来的那条小巷子,解释道:“下一次去后门通道那里等我,白日里是没人会走正大门的。”
“这是为何?”楼玉衡有些不解,问道。
“笨!白日里,飘云阁会开门迎客吗?”楼西月看着自家有些憨的大哥,唇角忍不住微弯了下,露出笑意来。
楼玉衡正想说开店怎会白日里不开门迎客,目光一触及到飘云阁时,忽然便想起了飘云阁乃是风月之地。
于是,他讷讷许久,未曾出声。
今日,楼西月换了一身白衣,手中执那柄白玉折扇,更显得气质斐然。她只一笑道:“走走走,去武林大会上。”
每四年一届的武林大会都设在明城之中,由天机山庄主持召开,场地甚广,门前不断有人进进出出,三三两两的相互交谈着。
楼西月从祁修平那里搞了一张英雄名帖过来,到了地方,便将那名帖一递,便有小厮引三人入内。
三人穿过长廊之后,视线逐渐开阔起来。
不远处,有数座高台并立,角落里都各自插着一杆大旗,风吹过时,大旗迎风而飘,将旗上写得龙飞凤舞的“武”字显露在众人眼中。
楼西月来这明城已有十余日,因其夜夜留宿美人乡、其武艺又高强,而被众人眼熟着。
尤其是那些夜夜意图偷香肆娘而被楼西月教训过的人,见到楼西月来此,皆是怒目而视。
察觉到那些人的目光之后,楼西月亦是转眸,笑着一一回应过去,唇角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朗声道:“诸位英雄,今日武林大会将我等聚集于此,可要好生切磋切磋啊。”
她手上可是已经握了好多张挑战帖的。
楼西月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时,那些人看过来的目光之中更是如刀子一般,连带着同楼西月在一起的席云斐都感受到了几分冷意。
席云斐低声朝楼玉衡道:“总觉得我们跟着这家伙来这里,是个错误的决定啊。”
楼玉衡像是在想些什么一般,并未听清席云斐所说,只应了声,很快又反应过来,一脸无辜问道:“你说什么?”
“……”席云斐略显无言,他算是发现了,楼玉衡自从武是那家伙出现之后,就一直在打量着那家伙,目光中带着一种……类似于考验的意味?
其目光,时而赞同,时而欣赏,时而不满,又时而似“老父亲看女婿”的眼神?
大舅哥,你在想些什么啊?你家妹夫就在你旁边,你不看,反而去看一个外人?还想让那家伙上位做妹夫?
那家伙简直是痴心妄想的!
另一边,那些人也是愤懑不平着,心里腹诽着楼西月。见楼西月手中拿着英雄名帖,一个个的目光就像是要盯进楼西月手中那张名帖一般。
楼西月身披“武是”这马甲,此前名声并不显,突然出现,便武艺高强,无人知其所属哪一方势力。
就算楼西月三人随意找了个散位入座,那些人的目光也都时时注视着那一方,以至于后来者、不识“武是”这马甲的人都有些诚惶诚恐,怎么那些人都盯着他们这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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