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春坐在自己的院落里喝茶,偌大的院落里就他一个人守着一堆晾晒的药材, 一边跟个老爷爷一样摇着摇椅, 一边眯着眼睛晒太阳。
昭庆一脸懵地走进来,见他如此悠闲, 便走到边上拿起另外一个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一口闷了。
“嗨,好喝。”她叹了口气。
苏沐春嫌她挡了自己的阳光,便睁开眼看着她“福王殿下从宫中回来了”他说话不尖刻的时候, 便有些懒洋洋的, 暖融融的春光一照, 带着花草香的春风这么一熏,加上他本身的美貌加成, 这种少见的疲懒模样里,居然还带了几分媚态。
昭庆看着他这样, 就想起了刚刚郭后说的那些话。
“嗯”昭庆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一脸严肃认真道, “若是有一天, 满天京都在传你是我的姘头, 你会怎么做”
苏沐春正在喝茶,昭庆突然这么说话, 他一开始是以为自己的病症加深了,才导致他出现了幻听的情况, 然后又闭上眼睛思忖了半日, 发现这并不是自己幻听, 便默默咽下了自己嘴里的茶水。
他站起来,走到距离昭庆最远的位置,默默抱紧了自己的双臂横在胸前“融风先天不足,命不久矣,活了一日算一日,殿下您大可不必。”
昭庆
干什么你这姿态干什么
“罢了罢了,不跟你说这些。”昭庆摆手,坐到苏沐春的摇摇椅上,又闷了一杯茶,“父皇说,会将你的方子由户部向民间推广出去,若是朝廷要做什么事,必然能最快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可没白费这些心思。”
“那我便放心了。”苏沐春还是站在最远处,抱着胳膊远离昭庆。
昭庆
“嗨,你过来,我吃了你不成。”昭庆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瓷瓶放在小几案上,“你上次给我的盐梅丹,我拿去给母后尝尝了,她说不错,想问我再要些。”昭庆顿了顿,又道,“父皇想让太医院的御医们编撰千金方,问我能不能让你也去。”
“这千金方编撰了之后,可能拿来刊印,放到坊间书房去”苏沐春放下手走到昭庆边上,摆弄起那些需要翻面的药材来。
“自然是必须的,不然父皇编撰这个做什么呢人吃五谷杂粮,自然会生病,生病自然就需要医生,这世上的人,哪个不是希望良医越多越好的”昭庆坐在摇椅上一摇一晃的,又道,“你那盐梅丹,再舍我些吧。安南湿热,这东西清热解毒,我也可以给我大姐姐拿去当零嘴吃着。”
“你若是想让大公主带回安南,不如直接问我要方子。”苏沐春把晾晒着的麦冬根翻了一遍,听到昭庆问他讨要盐梅丹,便这般回答道。
“可这不是你自己钻研出来的方子么我怎么好说要就要呢”听他如此大方,昭庆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说得对,安南湿热,大公主从中原之地嫁到安南去,难免水土不服,盐梅丹虽然清热解毒,却也不算什么药物,多吃也无害。”苏沐春挽起袖子,查看了一下药材的干湿度,回答道,“我是这般小气的人么若是你要,拿走也无妨。”
人生在世,空身而来,空身而去,一张方子而已,他有什么藏着掖着的。
昭庆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却觉得有些奇怪苏沐春这个人,嘴很坏,半点不饶人,但是心却很软。明明每日汤药不离嘴,又那么注重养生,怎么看都像是那种很想活的久一点,更久一点的人,却不知怎么的,总是一副生死有命“我活不久了,有什么好留在自己身边的,不如拿出去造福百姓”的态度,说他是个矛盾体,倒也不为过。
只是昭庆自知自己和他并没有熟稔到那般地步,自然不好问他那“先天症疾”的事情,也就只好憋在肚子里一句话也不问了。
“不过,你这是同意和太医们一起编撰千金方了”昭庆又把话题从盐梅丹扯回了千金方上,“我还以为你讨厌和太医署的太医们一起共事呢。”
“太医们世代家学渊源,那些方子都是秘而不传的,哪怕是我的师父他老人家在,也不能说他知道这天下所有的病症,所有的药方,所以,各位太医能拿出自己家学秘藏的方子来编撰这个千金方,实属难得。”苏沐春这时候到是不毒舌了,他说话非常的实诚,“实不相瞒,我其实也很想看。万一各位大人藏起来的方子里,有治愈我先天症疾的线索呢”
昭庆
你好实在啊
“不过,你身子骨受得住吗”昭庆看他这样直言不讳,把自己的小心思都和盘托出,忍不住想笑。
苏沐春瞟了她一眼,一张嘴依然是那股清新自然,洒脱不羁的毒舌风味“融风怕死,自然知道要好好休息,注意饮食,才能长久。”
昭庆
我怀疑你在暗自怼我晚上修仙看话本不睡觉还吃辣锅当宵夜的事情,而且我掌握了证据。
昭庆想了想,决定不能让他在这一方面获得胜利,于是她粲然一笑,一双杏眼眯成了缝“瞧瞧,我听到了什么一张嘴怼天怼地浑然不怕,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亲王公主,不毒舌一下浑身都不舒服的融风,居然说自己怕死”别的不说,就说换做寻常人,哪个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苏沐春笑了“敢问殿下,这世间谁人不怕死”他怕,他当然怕,每当他想起自己活过一日算一日了,他就怕得浑身发抖,每日都觉得自己闭上眼,就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睁开了,每一日睁开眼,便要先在心中欣喜雀跃一番,随后,待到月上柳梢他便又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能迎来明天的朝阳。
若是换做常人,早就已经疯癫了。
可是苏沐春疯不了,也不能疯。
大约,也有可能是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是不是疯了吧。
昭庆见他突然闭口不语,眼底还尚且留有一丝睡眠不足的青黛,四周的气氛便这么突然间冷了下来。
她一时得意忘形,对着苏沐春过分不忌讳,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这般僵了起来。
半晌,苏沐春才感觉到有人扯了扯自己的袖子,低头去看,却见那只飞扬跋扈的“狐狸”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扯住他的袖子边,低着头,捏着裙子,小声道“融风莫怪,是我口不择言。”
便霎时软了心肝,千般讥讽,万般委屈,化作了春江东逝水。,,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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