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
逸仙来到璇玑宫,给龙君宠例行诊脉。
“主上虽然身体尚可,可这次之后……”逸仙也知道一些事“要不要让大殿再提高一些灵力修为?”
龙君宠收回手“你想做什么吗?”
“您二人不能都倒下。”逸仙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主上,你熬得住,大殿定也能熬得住,那法子虽然狠厉残忍,可若是熬过了,大殿的修为必定能再上一个台阶。”
“你想让他手刃荼姚?报仇雪恨?”龙君宠威严了几分“那也不用自己亲自动手。”
“可是主上不能考虑,您私动九华军的代价。”逸仙拱手低头“主上,为何不能相信大殿呢?”
“提高灵力有的是法子,他又不是我当初那般需要一下子挑起整个天界生死存亡的重任。”自己当初是没办法“现在他有我,我不会让他承受那些;不要提了。”
“主上!”逸仙不死心“何不问问大殿自己,也许他会愿意。”
“不用说了!那个法子其痛苦程度超过日日剜龙角刮龙鳞,你是觉得他受得苦还不够多吗?!”龙君宠冷然几分“那个法子你不许告诉他,不然就是你,我也不饶!”
“是。”逸仙无奈,只能答应。
……
深夜。
邝露因为此事已在璇玑宫多日了,她不放心他,哪怕明知道自己做不了也说不了什么,却也要在看得见的地方陪着他伴着他。
路过琳琅阁,却看见里面还亮着灯“姑姑?”试探的唤了一声。
里面的人听到了“小露儿,还没回去呢?”
邝露站在门外“我能进来吗?”
“进来吧。”在夜深人静时龙君宠的声音显得几分柔和。
邝露推门入内,又随后带上一些门,走了进去,却发现她正在缝制——*孝服“姑姑,这?”
龙君宠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缝制“你脾气真是好,我几次三番那般说你,你还愿意关心我。”
邝露低头“是邝露做错了,姑姑在做什么?”
“这天界与龙鱼族礼俗不同,按照龙鱼族的仪俗,替母守孝要着生麻,但是天族的丧服规制更繁复,共有五套不同的说法,我真是担心荼姚会给他用最轻一等的缌麻,所以我就先给他做了两套。”龙君宠现在正在缝制的就是天族为母守孝的粗麻孝服。
邝露真的不知道一向任性妄为,谁看见都要尊一声姑姑的龙君宠会女红,而且瞧着这精细的活也知她女红甚好“姑姑,这些有织女们……”
“邝露,这两套衣服做好,你替他收着,若哪天荼姚派人来给他送丧服,你就拿出替下荼姚送来的。”龙君宠手不停“与其让他穿荼姚送来的,不如穿我做的。”不能让荼姚在这上面还轻慢了簌离。
“天后娘娘,会送两套来?为什么?”邝露真的不知道龙君宠这话的意思。
龙君宠轻笑了下“自然是要鱼儿屈服,顺便戳他心。”
邝露明白了,抬眸看向龙君宠“姑姑,你怎么想得这么远?”
“远吗?”龙君宠不以为然“既然已经与她水火不容,自然要想到一些事,这些都是小事。”
邝露心里自责:自己只知道陪着他,可其实真正贴在他心里的人只有龙君宠,她什么都能替他想到,照顾他的情绪、全力的庇佑着他;和龙君宠比,自己那点喜欢真是太浅薄了,不过是自私的自我满足。
“小露儿。”龙君宠抬了下眸“怎么哭了?”
邝露用袖子抹泪,却不知为何越抹越多“姑姑,为什么不可以?”
“爱一个人不是占有他,而是希望他能更好。”龙君宠温柔轻笑“阿靳对我说,喜欢是摘下那朵花,而爱应该是养着一朵花,看他绽放,看他绚烂,哪怕那朵花最终不会是你的;你不也是如此嘛。”
邝露哽咽的摇头“不是,和姑姑比,我的感情,太浅薄,帮不了大殿,连
孝服的事也没有想到过。”而你外帮他稳义弟护洞庭,内里还挑灯给他做衣。
“感情哪有浅薄的,都是最珍贵的,只是有些付出一定要得到回报,那就不美了。”龙君宠一针一线,亲手缝制“既然想要为他付出,就一心付出好了,莫贪心回报,他在不在意都不打紧,若能帮到他,自然是好,若不能,就任他一笑了之吧。”
邝露止不住眼泪。
龙君宠却笑了,拿了帕子,过去给她拭泪“别哭了,这璇玑宫里哀戚还不够多啊。”
邝露拿过她的帕子。
“以后不要提什么鱼了,他不爱听那些。”龙君宠起身,去拿了一卷东西“拿去看吧,他喜欢的东西和禁忌的东西,我都写出来。”放到她手上。
邝露不解,泪眼迷蒙的看向她。
“既然想长久陪在他身边,那这些你该知道,免得一个不小心又让他难过了。”龙君宠继续拿起针缝起来。
邝露咬住唇“是,多谢姑姑。”看向已经完成的生麻孝服,因为自己那点小心思而愧疚不已。
“不管选择了哪一件,你都告诉他,孝存于心,他母亲定然是知道他的心意,不必太过介怀何种形式。”龙君宠缝好最后一针,用牙咬断线,将衣抚平。
……
旭凤因为跟随锦觅下凡历劫,太微为熄灭蜚短流长就关了他禁闭。
不过回归的穗禾可没有那般好命了,九华州二十万大军将鸟族扩展的几州全部打掉,归还原主,并围困翼渺州,令花界断粮、天界粮仓紧闭大门,各州各界更是慑于龙君宠‘恶’名不敢借粮。
穗禾无计可施,跪倒在荼姚面前。
奈何荼姚也是无法,太微这回怎么都不肯下令开放天界粮仓。
“洛霖拿着本座的灵火珠说是簌离遗物,当朝呈贡,可恶!”荼姚的伤并非灵力所伤,好了大半“现在陛下借着龙君宠的手打压鸟族,本座也无可奈了,不过我绝不会坐视不理的。”
“姨母,您快想个办法啊。”穗禾连翼渺州都进不出,里面也没有丝毫的消息传出。
荼姚眯起眼:姬少卿的死,麒麟族怎么都不肯罢休,看来自己还得从这里下手才是;且这次,自己得做得更隐秘些,龙君宠耳目太多;而且太微这里,肯定不想把龙君宠怎样,东方不行,那就西方吧,听说姬少卿出生时还得过西方如来的赞誉,说他能为六界辟除不祥。
璇玑宫,七政殿。
煦将鸟族隐雀长老的密函教给龙君宠“鸟族内部尚有余粮,主上打掉了那些穗禾公主新提拔的将领,现在鸟族上下都对穗禾公主为了旭凤下凡而不顾鸟族安危之事不满,加上隐雀长老现在拿出自己一方的粮食救急,对他自然青眼。”
“告诉隐雀,戒急用忍,他还是得捧着穗禾,以荼姚马首是瞻。”龙君宠看了密信后,将其一把幽火烧尽。
煦明白:捧杀,捧的越高摔的越惨“主上,我们打探到此次麒麟族姬夔会在大朝会上向您发难,只是现在还不知是什么;还有私动九华军的后果……”
“无妨。”龙君宠拿起一杯茶,喝了一口“这次大朝会,我按期出席。”占了便宜自然要吃个亏,这才是让太微安心的平衡之道。
煦拱手,离开,回身时见夜神走来“大殿?”
龙君宠自也看到了他:清减了几分,更显得清绝,放下茶盏“鱼儿,有事自可告知邝露……”
润玉立定,躬身,拱手,大礼“这几日多谢姑姑为润玉操劳了。”
“你我之间何需此虚礼。”龙君宠站起身“为你,自是应该;见你悲伤已止,姑姑也是欣慰,你放心,你母亲的事,三万洞庭水族的安危,老身既为水族之首,自然责无旁贷,定要为她讨回公道,护住她的云梦泽。”
“只要三万洞庭水族无虞,我母亲之事,润玉不求。”毕竟她的确暗害旭凤。
龙君宠不置可否“明日就是大朝会,你若不想参加……”
“不,我要参加。”润玉正色“既然问心无愧,我不会躲避。”哪怕面对天上天下上神地仙。
“好。”龙君宠觉得他的确长大了“只是一事,若明日麒麟族对我发难,你不可流露焦急之色,只需旁观。”
润玉眼动,没有立刻回答。
龙君宠没有听到他回答,转眸,轻笑了下“无事,我都已知晓,如今我借着你生母之事重挫鸟族,自然要吃点亏了,这就是你父帝制衡之道。”
“你也是用鸟族力保洞庭。”润玉收紧手指“打掉鸟族新扩之地,归还原族,让原本对父帝不满的族群再无怨言,并彻底压制了鸟族现在嚣张气息,再围困鸟族至今不退一兵,令养伤的荼姚坐立难安,然后再设法让鸟族对荼姚和穗禾的无计可施心生怨恨,更是为了让父帝下旨言明洞庭水族无辜,任何人不得借机衅性滋事,只要恩旨一下,哪怕荼姚再不甘也不敢轻举妄动。”还让彦佑现在坐镇云梦泽,约束水族众人,这才是一箭三雕。
“没错,你父帝一日不下旨,我一日不撤兵,那二十万天军是东凌元君在时赐给我护身之用,也是他为了给当时的我增加几分底气,你曾祖父、祖父都下旨增加,我皆推却了,所以你祖父下旨,只要我存一日,这一支天军就不受天庭辖制,只听我号令。”龙君宠轻笑下“我从未轻动过,但如今我动了,就要让六界知道,我九华一言九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同时也提醒一下你的父帝,切莫再纵荼姚为非作歹,这些年她锋芒毕露、四处树敌,还敢动到我的头上,作死!”
“那麒麟族会怎样?”润玉已经知道太微对母亲所做的,可同样是阴谋,同样的一箭三雕,一个是目的为害人而设,一个却是煞费苦心要惩恶人、救无辜。
龙君宠慈爱笑起“一只雪麒麟,的确难得,就这么为了我没了,多少得流点血,无妨。”
“龙儿——”
“叫姑姑。”刚才还叫对的,龙君宠瞧见他的紧张“我可不是你那娇滴滴还没见过天雷的未婚妻。”这些年中毒、断骨、受伤她什么没受过“放心,一点刑罚要不了我的命。”自信而展绝美笑靥,自有一种帷幄天下的气定。
润玉瞧着,沉下了脸:因为要让父帝心安,她占了便宜自然要吃个大亏。
思及此不由紧紧握住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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