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凤看着她离开,不由走向了另一个地方。
因为催动春华秋实而被引来的锦觅其实听到了他们所有的谈话,也知道了旭凤对自己完全的死心,听到后泪流满面。
看见了黑衣而来,不由抬头。
旭凤立定在了她面前“花神所赠,确非凡品。”拿起了那片春华秋实“如今物尽其用,也该物归原主了。”这一刻的繁花似锦是送给姑姑的新婚贺礼,听闻这东西是她的真身,说什么也要还给她才是。
锦觅留着眼泪,不说话也不伸手,摇头。
旭凤见她如此,抬手拉起她握成拳头的手,想掰开她的指,将东西还到她手中。
哪知锦觅死死握着,就是不肯收。
春华秋实在两人手指交措间落到了厚厚的花丛中。
锦觅与旭凤都不由看向那片东西。
锦觅蹲身去取,然后将自己的真身牢牢握在手心中。
旭凤知道她的心痛,因为自己的心也依然会痛,但是痛也依然无能为力,转身就走。
“凤凰,我是爱你的。”锦觅鼓足了最后的勇气“我是爱你的,我爱你。”
“我记得清清楚楚,临死之时,花神赠我的两个字——从未。”旭凤自己也落下泪来“我至今奉为金科玉律,铭记于心,一刻都不敢忘记。”
“那不是我的本意。”锦觅对他解释“我那个时候不知道,爱是什么?”
旭凤已经知道陨丹的来龙去脉“我只问你一句,你刺我之时体内可还有陨丹?”转过看向锦觅“有,还是没有?”
锦觅怔住了。
旭凤瞧着她的表情也知道了答案“今后,你若再说一句爱我之谬言,我便立刻杀了你,说一次,刮一次。”说罢,扭头就走。
独留锦觅在花间伤心欲绝,看着手中幻变回自己真身的春华秋实,自嘲一笑,捏碎了自己的那片真身,回忆里当初的戏谑之语:原来这东西也是上好的兵器,杀敌不能,伤已却是,一击即中。
此刻空中飘满了血色的雪花,铺天盖地,满天满眼。
旭凤走向姻缘府大门,也停了步,伸手去触碰那些‘血’雪花,当一片雪花落在他掌心中时胸中的疼痛还是喷吐了出来,点点血红染红了他的唇:他一直觉得自己恨她更多,其实恨有多少,爱自也有多少,只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一切都回不去了。
……
姻缘府外。
润玉拉下龙君宠的手,不让她去触碰那不吉利的血色雪花,牵着她的手往璇玑宫走。
龙君宠也不由握紧了一些他的手。
“他给了你什么?”润玉侧眸问她。
龙君宠想抽手,却被他握的更紧“拿给你看。”
“单手拿。”润玉霸道的不肯放。
龙君宠甩甩手“单手不好拿。”
润玉将自己的另只手递到她:我帮你一起拿。
龙君宠‘严肃认真’的盯着给自己另一只手的人“堂堂天帝还惧怕魔尊吗?”
润玉抿唇,心不甘情不愿的放开她。
龙君宠瞧他如此孩子气,偷笑“陛下,你好可爱哦。”
润玉睨眼:拿,还是不拿?
她拿出了那块红盖头,展示给他看“这是当年我们在人间成亲(时)……”
润玉看到这块红盖头就夺了过来,可是撕也不是,毁也不是,气的他揉捏成了一团“他应该还没有走远,派人,不,我亲自去……”宰了他。
“他只是来恭贺的,你怎么了?”龙君宠无惧“就算人间的婚礼我们俩没完成,可当时他祝贺我们的时候也不知姬少卿会来捣乱,那时他的祝福是真心的,刚才他也说了同样的话;再说以后你我夫妇同心,不惧任何巨浪滔天,不是?”笑起。
润玉瞧着她笑起“真这么想?”
“当然。”龙君宠很肯定“难道你不是这么想的?”
润玉与她并肩“不这么想,我就想将你护在身边,不让任何风雨扰到你。”肩碰肩。
龙君宠窃笑下,挽起他手臂“好,由夫君护着。”
润玉不由转头“在天界你从来没有这般唤过我。”当初说悔叫夫君觅君侯也不过是一句闲话,如此郑重的唤自己还是头一次。
“因为太肉麻了,人间就算了,我在天界年纪一大把了。”龙君宠也还记得“不过而今,有鱼儿你护着我了。”
润玉停步,侧身,正对她,不由握住她的双手“龙儿,你可愿意再唤我一声‘夫君’?”
“啊?”龙君宠呆萌张嘴。
润玉挑眉,点头:对,就是你听到的那句话“龙儿,我想听你唤我‘夫君’。”上次在先贤殿她唤东凌元君便是夫君。
“嗯,明天唤。”龙君宠踮起脚尖,仰头凑到他耳畔“明天晚上,唤夫君。”
润玉眉眼含笑,是发自心里让人看了都高兴的笑容“好,明天晚上,让你唤个够。”
龙君宠站稳,瞧着他笑的那般贼,才不怕“你明天别被灌醉了才好,不知道大婚之后叁谦他们准备了不少美酒,按我们九华州的规矩,结婚三天无大小,且敬酒一定要喝,你就等着他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吧。”
润玉哪会不知“煦说他会想办法。”
“你靠煦?他可是闷声最坏的那个,真为陛下捏把汗了。”龙君宠‘哀叹’,摇头“不过也是,我们家小白龙也很厉害。”
“当然,我嘛心黑腹窄、气量小、多疑、记仇、城府深,特别还爱惩罚人。”润玉都说顺嘴了“是吧。”
龙君宠‘赞许’“嗯,记的很牢嘛。”
润玉挑挑眉“其实我根本不爱惩罚别人,我只爱‘惩罚’小鱼娘子。”
“大庭广众,陛下慎言。”龙君宠装腔作势了下,如今她也顾不了其他人,就想与他同享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的情意绵绵。
润玉哪会不知她那点小心思“就这儿等着我吧,处于劣势就拿‘威严’出来搪塞。”
“那当然,谁让您是天帝陛下呢。”龙君宠吐吐小舌“我只是善加利用局势,巩固自己的优势,尽可能减小自己的劣势,顺势而为。”
“小奸诈。”润玉笑着,指指她“你放心,我一定让邝露准备好足够的星辉凝露。”
龙君宠瞬间羞红了脸,耳朵根都红了,暗捏了把他手臂,娇嗔“别胡诌,当心有人说天帝痴恋女色。”
“我就是痴恋。”润玉丝毫不掩藏自己的情深爱浓“真恨不得让六界都人都知道,我有多痴恋你,像个傻子一样的只想站在你身后,看着你,护着你,只愿念着你,只想和你共度这一生。”而她最终回头看到了自己。
“会的,我一定会为了你好好活着。”龙君宠依然有些羞涩,不过很是认真“所以你也要答应我,要好好的,想在我身后看着我护着我,你就要比我活的更好。”
“好,我答应你。”润玉也是认真态度“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疼爱你,做一个好夫君。”他将自己的心捧到了她面前,她收了,也护了,并且将自己的心换给了自己,在人间时他就知道这种感觉有多幸福,所以哪怕回到天界后遇到太多的困难与波折他都不曾退缩过,若哪天她再遇到天人五衰,他也愿意用血灵子为她逆天改命,就算散尽灵力,折损一半的仙命寿元,亦是无怨无悔,因为尝过了幸福滋味的他无法再接受那四千年的孤寂岁月,他更知道自己所付出的一切终会得到她更多的疼惜。
他什么都能放弃,唯独是她,不能放。
龙君宠瞧着他,笑眯了眼“那余生请多照顾喽,夫君。”
润玉拉住她双手“此生我定会护好娘子你。”脸上尽显温柔:明日她便是自己的妻了“龙儿,只要有我在,定然不会让你委屈半分。”
“嗯,我信你。”龙君宠也握了他的手“你也放心,只要有我在,定然不会让你有事。”
润玉只觉心暖情满“我亦信你。”
……
魔界,旭凤回到魔界。
鎏英来禺疆宫见他“尊上。”
“如何?”旭凤站在禺疆宫的庭院中。
鎏英点头“是,我们已经配合姬少赟,将他所需的一切都准备好了。”
旭凤单手后负“那就照计划做吧。”
鎏英不确定的看了他一眼“你,真要这么做?”
旭凤微微昂首“是。”很坚定。
一向敢做敢说的鎏英现下也谨慎“我们费劲发力,他的计划其实……”
“鎏英,你知道为何龙君宠曾经屠戮六界,血流成河,可如今却被六界都尊称一声姑姑吗?”旭凤看着庭院的血泉和石景。
鎏英想了下“传闻她后来做了很多好事,几次力挽狂澜,拯救六界。”不是单靠武力立威。
“那次她救我脱险后,我曾问过她,为何要来?”旭凤笑起“她答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成则谓之勇,败之则愚至极,可救人一事,蠢一回又如何?”看向鎏英“你相信嘛,姬少赟其实用不着如此费尽心思,那个傻子知道此事危害六界,必一肩扛起,就如同过往一般。”
“我,不太相信。”鎏英说出自己的感觉“她马上就是天后了,高高在上……”
“你知道魔界有多少条血河吗?”旭凤勾起嘴角。
鎏英摇摇头“不知?”
“润玉有件事做的不错,就是让父帝封的新水神去了花界。”旭凤回答的似乎不搭题“一个连六界有多少水域,每处水域有多少水族都不清楚的女子如何能管理水族上下。”
“你是说姑姑都知道?我不信。”鎏英有些不敢相信“六界唉,忘川她也知道?”
“我当时在人间做淮梧王,她当着我的面,画出了当时人间六国所有的水系。”旭凤看向鎏英“一点迟疑都没有,每一处都标记了当时居住在各水域的水系族群族长的名讳,你以为水神是那么好当的,她凭什么让水系各族都对她忠心不贰;其实不止水系,我父帝当时有什么难事也都第一时间会想到她,如果事关大局,她从未推诿过。”
鎏英抿唇。
“不知不可为而为之,愚人也;知其不可为而不为,贤人也;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圣人也。”旭凤朗声“有人想做圣人,有人才不在乎什么圣名。”只想做应该做的事。
……
那夜。
润玉也没有能早点休息,待他路过琳琅阁时已经是大婚当日的凌晨了,现在他不能宿在她这里,因为再过几个时辰,九华州送嫁的姑娘们就会来璇玑宫。
不过他还是推门入内,想看看她睡的是否好,走到云榻边,看见龙君宠又蜷成团子,不由扶住她脖颈,将枕头垫下,怕她这般,明早会脖颈不适。
为她枕好,润玉瞧着她的睡颜,温柔笑起:要做个好梦,我的妻。
起身,准备要走,却被屋内一抹亮色吸引了目光,是那块旭凤送来的红盖,它正散发着淡淡的红光,不是珍珠的光华,而是红盖本身亮出了一抹带着旭凤火系灵力的光,润玉走了过去,拿起了那块红盖,然后转头看向背对自己呼呼大睡的妮子。
拿起红盖,走出了琳琅阁,回身,将大门关好,走回了自己的寝殿。
走到自己寝殿的桌边,将那块依然还有淡淡微光的红盖放下,引动了自己的水系灵力。
那冰炭不同器的兄弟就这般再度有了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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