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龙君宠打发人请邝露来栖梧宫一聚。
邝露依约前来。
“姑姑。”邝露看到她自然是笑颜展“陛下可好些了?”
“伤口不疼了。”龙君宠还是一身素白衣裙“坐。”
邝露与她一共落座“姑姑,寻我何事?”
“我想去紫方云宫看看,就是不知方便否。”龙君宠大方告知。
邝露不解“紫方云宫?”荼姚的旧宫“姑姑可是觉得此处住的不便?”
“我就是想去看看。”龙君宠也不立刻告知原因。
邝露觉得此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为何龙君宠如此郑重?她自然知道自己的忙碌“好,我立刻安排一下,姑姑想何时前往?”
龙君宠不拖沓“现在。”
紫方云宫。
因为曾经是天后宫苑,所以虽然失去了荼姚,这里依然华奢的很。
邝露陪着她,也不多问。
龙君宠先看了大殿、然后是寝宫,还有荼姚的练功修习之所,脚踩着阴阳图,案仰头看着这里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宫阁“就这里吧。”
邝露始终不解“这里?姑姑要为陛下找一个疗伤之地?”
“你让他这里疗伤?”龙君宠摇摇头“这里是他的梦魇,那还是他们兄弟小时候的事了,鱼儿那时难得回天庭,旭凤知道他回来就粘着他,两人也是顽皮,偷了酒仙的酒葫芦喝,有酒胆没酒量,旭凤喝醉了控制不住自己的灵力,弄的满处都是火,润玉怕他伤到自己就浇了他一身水,旭凤那时醉了,以为润玉打他便大哭,遇到正自处寻找旭凤的荼姚,被她瞧见也觉得是鱼儿要害自己的宝贝嫡子,也不听鱼儿分辨,一怒之下将他带回紫方云宫,就关入了这里,任凭鱼儿怎么苦苦哀求,她都不开门。”
邝露不知此事,安静听着此事“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跟着润玉的人禀告了我,我便带着人踢开了紫方云宫的大门,踹翻了荼姚,带走了鱼儿。”龙君宠收回目光“他哭的我心都快被揉碎了,为此旭凤跪在璇玑宫门口一日一夜。”
“啊?”旭凤跪在璇玑宫门口一日一夜?“为何啊?那先天帝和废天后就容着?”
“此事我故意闹大了,我告诉太微,如果荼姚不能维持表面的平和,我就让鱼儿入主东凌元君这脉,成为我膝下嫡传,太微是想自己收回九华州,根本不想让鱼儿继承,更何况入了阿靳这脉,鱼儿这庶长子就是嫡子,而且比起旭凤这个嫡子更名正言顺。”龙君宠在阴阳图上走了几步“所以他们只能让旭凤来赔礼了。”
邝露微微垂眸“不知道陛下可否也有此遭遇。”自己对他的过去知之甚少,他也不说。
“不管过去如何,他如今都是天界之主,求仁得仁了。”龙君宠站在一处“邝露,麻烦你一件事,请告知陛下这处借我一用,如果他同意就请人将这里这些纱帘,还有与火系相关之物都除去,一件不留。”
“所有?”
“所有。”
邝露微微蹙眉“姑姑想做什么?”
“既然陛下就要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了,我这个客人自然要恭贺一下。”龙君宠弯起嘴角“一份让陛下和锦觅天妃终生难忘的大礼。”
邝露凝视着她那诡异的笑容。
龙君宠眼眸一动“小露儿,你会帮我吧。”
“姑姑,陛下是真心喜欢水神仙上……”
“我也只是提议,到底如何还是你家陛下决定。”龙君宠抢了半句“不过——”
邝露听着她的欲言又止“不过?”
“这里真不错。”龙君宠又继续仰头看着这间不错的宫阁。
邝露无奈,不过她提出要自己帮忙自己一定能知道。
入夜。
润玉瞧着她打扮停当“去哪儿?”
“会情郎啊。”龙君宠将自己的衣袖收为便利的束口“过去有个小调的最后一句,夜悄悄,意中人与我会良宵。”
润玉故意板起脸“真敢说。”
“你乖点,我去去就回。”龙君宠说着就要出门。
润玉站起身“龙儿,你到底要去哪里?”不止口吻连表情也冷了几分。
龙君宠知道他不满,并不言语。
“过来。”他盯着她:她着束袖时都是要去做些很危险的事。
龙君宠瞧着威严的润玉,挑眉“陛下好有威严呀。”
“所以你一定要去。”他没有用疑问的口吻,而是肯定。
龙君宠打开门“我会早去早回。”
润玉这次没有阻止她。
龙君宠穿过自己的结界,离开。
润玉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去,攥紧了拳头。
而后。
天界。
润玉在龙君宠离开后也凭借拥有的烛龙逆鳞离开了她设下的结界。
魇兽随他一起走向某处。
……
魔界,禺疆宫。
失去一条手臂,也被伤口毒素侵蚀,一直在忍受伤痛的穗禾情况比旭凤稍微好一些,因为她没有同时有金丹反噬的内伤,不过她的灵力被旭凤削去了大半,加上伤口的疼痛也折磨的穗禾花容憔悴。
这魔界的宫阁也是阴暗。
鎏英更借着旭凤不愿搭理穗禾有些公报私仇,让任何人都不许理会穗禾,不管穗禾如何声嘶力竭的喊叫皆无人理会。
伤痛、愤怒、寂寞让穗禾濒临崩溃。
而这夜,她隐隐听到了来自窗外的歌声,那个歌声空灵如同在群山之间,声音清冽又如晶莹的雪“君可见浮华梦中白头女,窈窕身姿空悲切,君不见梦散尽无明日,桃花树下白骨累,将进酒,杯莫停,为君吟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三千梦,三世情,只愿长醉不复醒,不许问,无须醒,从此梦中浮生尽……”然后就是一阵动情的吟唱。
“谁?”穗禾挣扎的起身。
黑暗的宫阁内亮起了灯火。
光亮中白色的身影凝结而起“三千梦,三世情,只愿长醉不复醒,不许问,无须醒,从此梦中浮生尽……”
这时的穗禾早已没了在九婴洞的趾高气扬,当看清来人后她断臂的伤口抽搐起来,让她几乎站立不住:是她!九婴洞中一剑斩断自己手臂的美貌女子。
一尘不染的白裙无风而拂“只愿长醉不复醒,从此梦中浮生尽……”
“你,要做什么?”穗禾坐在榻上。
姿容冠绝六界的龙君宠眼眸微动,拿出自己的酒囊“来看看你啊。”
穗禾单手压住自己的断臂“你到底是谁?”狂怒的大喊。
“喝酒吗?”龙君宠晃晃手中的鹿皮囊。
穗禾怒视她“大半夜的,你一个上神来魔界……”
“以为我来杀你?”龙君宠抢了她的话“不值得,其实我本来挺喜欢你的,在一开始的时候你虽然是靠荼姚才成了鸟族族长,但你对鸟族还是有几分关心,起码在对待花界牡丹的时候是有理有据,可也不知是什么迷了眼,两个鸟娃子就落到了这般地步,你好歹也是孔雀明王的分支啊。”
穗禾黛眉紧蹙“不来杀我,难道还是来救我的吗?”
“不杀不救,想利用你最后的残余价值。”龙君宠笑眯了眼“锦觅就快做天妃了,天帝喜得佳人,纳天妃也算天家喜事,我这个客人得送份礼啊。”
穗禾眉头动了“天妃?”
“难道你喜欢她做天后吗?”龙君宠继续笑眯眯“如今做个天妃对锦觅来说已是高攀。”
穗禾表情怪异:似喜又是似怒“也是,她这种人只配做那个庶子的妾妃。”不过转眼“用我做礼物?上神好大的口气。”
“还以为自己是旭凤的救命恩人呢?就算他以为你是曾经的救命恩人,可如今也是你害得的他生不如死。”龙君宠知道她自恃什么。
穗禾听到生不如死,立刻站起“旭凤,旭凤怎么了?”虽然被他看管,但她在听到他不好消息时还是会激动。
“不知道。”龙君宠始终似笑非笑的表情“想知道?就随我去瞧瞧他被你害成了什么模样!”
穗禾一愣,突然觉得手腕被一只冰冷的铁箍扣住,低头一看才发现是她的手,再抬眼时,龙君宠的面容已经近在咫尺——
魔尊寝宫外。
穗禾被捆仙索绑的结结实实,看着她一把长剑血光不停歇着,仿佛在周围舞出了一圈血红的剑屏,身边倒下的魔兵都在顷刻间化为了黑烟,浓烈的黑烟在她周身此起彼落。
凌霄剑剑尖往下一停时,龙君宠身侧数百魔人都化为了黑烟,一时间震的那些魔将魔兵不敢靠近她半分。
卞城王父女也闻讯带人而来,见此情景都惊呆了。
那把凌霄剑泛着血色的原力,纤弱的女子持剑而来如入无人之境。
“龙君宠,你莫张狂,我来会你!”鎏英见状二话不说就飞身过去。
“鎏英!”卞城王想阻拦也晚了。
但他声音还未落,就见龙君宠也倏然飞身,朝鎏英而去,凌空一脚踹飞了鎏英,而且那一脚之猛,只见鎏英犹如一道流星飞撞入了魔尊寝殿的殿阁正门,直撞的殿门崩成几瓣,连带里面的殿门都被巨大的力量崩裂成了一条直线。
卞城王不知道女儿会伤的如何,但见龙君宠如此伤害自己的女儿也是暴怒而来,欺身就到了龙君宠面前。
龙君宠勾起一抹笑意,躲开了卞城王三招后,伸手死死扣住卞城王的咽喉,然后就将卞城王往地下砸去,几乎就将卞城王全部嵌入了地面,然后松开手,看向寝殿处。
穗禾听的很清楚,骨头卡卡错位的声音,虽然就发生在眼前却真的不太敢相信自己看见的:只是一两招,将鎏英踹飞,将卞城王摁入了魔界坚实的地面中……她的长裙几乎都没有沾到什么灰,怎么会,这么强?!
魔尊终于现身了,他其实早就感觉到了她的灵力,之所以迟迟不出现是因为那时金丹反噬,这才稍稍控制就立刻出现“九华上神,深夜来访魔界,大动干戈,是有何指教?”
龙君宠看出了他的虚弱“金丹又反噬了吧。”笑着摇头“堂堂魔尊却屡屡因为锦觅天妃而倒霉,唉,这是什么孽缘啊。”
天妃?魔尊听到了她那清晰的声音。
龙君宠挑眉“你没听错,天妃,你自己也很清楚她只配做个妾,之所以还要纳,不过是因为太微与洛霖的上神之约,天帝也是无可奈何。”
“果然是天帝的贵客,为了他的面子如此维护。”魔尊冷笑了下“若不是上神已罗敷有夫,本座还以为……”
龙君宠的嘴又怎会落人之后“果然是什么人眼中只会有什么人,他们有婚约,你这个做弟弟的还强硬与水神灵修,所以看谁都是□□为上?”
“你也有魔尊的侄儿。”魔尊听她将此事公之于众自然不悦。
龙君宠冷笑“他不好我自然会揍,不过在这之前,我就想揍你!”
这是擎城王也闻讯而来,带来了万千人马“就凭你一人?上神是不是也太自信了!”
龙君宠的笑容突然被一片阴暗遮挡,一半在光,一半隐暗“魔界实力如何我很清楚,所以,我怎会一人?!”加深了那个弯度,她的白色衣裙隐隐显出暗淡的幽绿。
魔尊这才发现她身后涌入了铺天盖地的黑暗,那是和魔界完全不同的黑暗,完全没有一丝光的暗,毫无希望,只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不,也不是完全是黑暗,那种沉入淤泥的黑暗中还有隐隐冥绿。
隐隐冥绿过后,存物不存,寸草不生——
不知谁喊了一句“阴兵,那是冥府阴兵!”六界中最深不可测的一支军队。
龙君宠身侧如同潮水的冥府阴兵在将禺疆宫都笼住的赤红结界中朝那些未被黑暗笼罩的地方汹涌而出,誓要让死亡占领这里的每一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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